他的手掌滚烫，从她的手腕一路蜿蜒向上，仿佛带着燎原之势，所经之处，肌肤泛起一阵颤栗。禾穗的呼吸愈发急促，纱帐内的空气似被点燃，变得滚烫而浓稠。
温热的呼吸如薄雾般轻拂耳畔，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似是要将人卷入一场无法逃脱的漩涡。禾穗望着他眼中翻涌的灼热浪潮，心中某根弦忽然被轻轻拨动。
她指尖指尖蜷入掌心又松开，终是卸了矜持，伸手轻轻勾住他的后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刹那间，交缠的呼吸在帐中氤氲，如同一张绣满情丝的绵密蛛网，将两人紧紧困在其中，无处可逃。
“阿穗......”他低唤她小名，尾音里裹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蛊惑。胡茬蹭过她下颌时，松烟香在她鼻尖炸开，是征战沙场的冷冽，亦是此刻沸腾的春潮。
远处梆子声悠悠传来，更漏初响，夜色如墨般浓稠，将两人悄然裹入朦胧暗影之中，恍若与世隔绝。
窗外，忽的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闷雷般的节奏混着两人紊乱的呼吸，在静谧夜里敲出惊心动魄的鼓点。
狂风骤起时，她终于在这炽烈的漩涡里松开了所有绳缆，任心舟漂向那片沸腾的深海，甘之如饴地沉溺。
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惨白的光刃切进帐内，削出他如刀刻的眉骨，也镀亮她睫羽下迷离的星子。惊雷碾过云层时，她指甲已陷进他臂膀的肌理，而他顺势将她揉进怀里，胸腔里的心跳如战鼓，一下下撞在她心尖。
他的唇自耳垂蜿蜒而下，在细腻的颈侧烙下一串灼热的星子。当她的唇擦过他耳畔，细腻触感让他浑身肌肉骤然绷成铁弓，蓄满了即将决堤的山洪。
“阿穗......”他再唤她时，声线已沙哑如磨损的琴弦，却仍绷着最后一丝克制。她仰头望进他眼底的漩涡，刹那间万籁俱寂，唯有彼此瞳孔里跳动的野火，烧尽了夜的荒芜。
窗外雨势减缓，檐角的水滴声渐次清晰，在静谧中敲出断续的节拍。
禾穗蜷缩在宋怀谦怀里睡着，指尖还攥着他半幅中衣，呼吸轻浅地蹭过他胸口。宋怀谦指尖拂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指腹碾过她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晨光熹微，禾穗悠悠转醒，身侧余温已散，只留一缕雪松气息洇在锦被上。
“什么时辰了？”禾穗声音沙哑，眼尾潮红未褪，像沾了晨露的芍药花瓣，在镜中摇出细碎的柔光，平添几分娇慵之态。
春桃踮着脚尖蹦到榻前，指尖轻挑纱幔，勾在鎏金帐钩上。她绞着帕子福了福身，嘴角藏着促狭的笑：“我的好姨娘，这都辰时三刻啦！世子卯时初便去了书房，临走前特意吩咐厨房煨了百合莲子粥。”
见是春桃，禾穗扶着酸麻的腰，支起身子，眼底闪过诧异，“春桃姐姐，怎么是你，怎不多歇息些时候？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香杏领着秀秀去认路了，姨娘往后不能这样唤奴婢们了。”春桃笑吟吟地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亲昵的熟稔，“奴婢们昨日歇得早，早就缓过乏来，便赶忙来拜见新主子。”说罢冲禾穗挤了挤眼，视线不经意间瞥向她胸口。
禾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惊觉锦被滑落，淡红指痕如蜿蜒溪流般在肌肤上蔓延，她慌忙拽过被子捂住胸口，耳尖霎时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春桃转身去捧铜盆时，笑意漫到眼角。铜盆里的水晃出细碎金光，将帐外的鸟鸣都揉碎在这粼粼波光之中，仿佛连时光都变得柔软起来。
禾穗将脸埋进被褥，待耳尖的灼热稍稍褪去才探出头。铜镜里倒映着春桃忙碌的身影，她正将浸了热水的帕子绞干，水汽氤氲间，袖口随着动作轻晃。
“昨儿可累坏了？”春桃突然开口，话音裹着几分调侃。她将帕子递过来时，指尖若有若无擦过禾穗的手背，惹得对方微微一颤。
禾穗慌忙接过帕子，按了按发烫的脸颊，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
“对了，世子让阿彻送了盒子药膏，让您记得抹上。”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禾穗这才注意到妆奁上搁着个青瓷小盒，盒面素白如雪，只在边缘用金线勾了朵半开的莲花，雅致得恰到好处。
她伸手将小盒拿起，指尖触到盒面的凉意，轻声开口，话尾带着疑惑：“这药膏......”
春桃一边整理着梳妆台上的钗环，一边抿嘴笑道：“阿彻说了，这是宫里太医配的，最是管用。”她语气一顿，目光扫过禾穗大腿根部，笑意更浓了几分。
话音未落，禾穗的脸腾地又红了，抓起妆奁边的软垫就朝春桃扔去：“就你嘴贫！”
春桃轻巧躲过，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好，我不说了。快些抹上药膏。”
走近耳房时，青瓷小盒在掌心沁出凉意。揭开盒盖，淡青色药膏泛着松脂与艾草的清苦。
指尖蘸取药膏时，她的动作带着几分羞赧的轻颤，将膏体轻轻抹在大腿根部，冰凉触感与昨夜残留的灼热在皮肉间无声交锋。药膏渐渐渗进肌理，凉意化作潺潺溪流，漫过昨夜的烫痕，将灼人的余温一寸寸稀释。
禾穗望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红痕，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漫来。那滚烫的掌心，炙热的纠缠......
此刻她分明站在这方小小的耳房里，魂魄却还陷在昨夜的雨幕里，随他掌心的野火漂流，漂向那片让飞蛾甘愿焚身的炽热火海。
正出神间，忽听得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禾穗慌忙合紧盒盖，却因动作太急，盒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中惊起一声脆响。
春桃的指尖轻叩耳房木门：“姨娘，粥备好了。”
“就......就来。”她俯身捡拾盒盖，指尖触到冰凉的青瓷，才惊觉掌心已沁出薄汗。
“快尝尝这百合莲子粥。”春桃捧着青瓷碗，轻轻吹散热气，“温着喝最养人，凉了要伤脾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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