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杨不凡、风浩然等人在怒涛狂澜中与敌舰生死竞速的同时,望汐岛的腹地深处,另一场无声的煎熬也正在上演。
与海面上惊心动魄的追逐相比,藏身于地下的人们,承受的是一种更为粘稠、近乎凝固的恐惧。
这条蜿蜒于岛屿基岩中的地道,已然沉睡了超过一个甲子。
岁月在这里沉淀下的,并非宁静,而是腐朽与阴森的气息。
空气凝滞不动,混杂着浓厚的土腥味、某种霉菌的腐朽气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四壁是冰冷潮湿的岩石,触手滑腻,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不知名的菌类,偶尔有冰冷的水珠从顶壁渗出,“滴答”一声落在积水的洼地,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惊心。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里原住的“居民”。
手电光束偶然扫过墙角,便能看见蜈蚣细密的足节飞快划动,隐入石缝;蜘蛛网在角落层层叠叠,主人或许正悬在网中央,静待猎物......
黑暗中,“吱吱吱”、“唧唧唧”的叫声此起彼伏,那是老鼠或是其他更不可爱的小动物在活动,它们的爪牙摩擦岩石的细微声响,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人们的神经。
“哇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地道的寂静。
覃紫苏此刻正花容失色地跳开一步,整个人几乎跳起来,指着石阶角落一个飞快窜入阴影的小黑影,浑身发抖。
“什么东西!老鼠吗?太恶心了!”
“是蟑螂!好大的蟑螂!”
几乎在同时,关泠泠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两个女人的恐惧如同涟漪般荡开,引得几个孩子也开始不安地啜泣。
“把嘴闭上!”
陈婶猛地转过身,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锐利的眼神直直刺向覃紫苏和关泠泠。
“这岛上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潜伏着的小日子,你们这么叫,是想把人都招来吗?嫌命长是不是?!”
陈婶早就看不惯这两个外乡人,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地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孩子们被捂住嘴后压抑的呜咽和母亲们的柔声轻哄。
“会把小日子招来”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风柏泉和关江流头上。
他们原本也对这肮脏环境满脸嫌恶,但此刻,现实的危险瞬间压倒了生理的恶心。
风柏泉眉头紧锁,脸上惯有的矜持被一种严厉取代,他盯着关泠泠低声呵斥:“闭嘴!安静点!”
语气中满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关泠泠对风柏泉的呵斥有着多年的条件反射,尽管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但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覃紫苏被陈婶和风柏泉接连训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到周围村民投来的不满目光,又意识到尖叫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她终于也死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颤抖着,也不敢再叫。
陈婶不再理会她们,带着众人鱼贯而入,最后一个人进去后,铁门被从里面悄无声息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几束手电筒的光柱在狭窄、低矮的地道里晃动,众人又往地道里面走了一些,最终来到一处略开阔的地方停住。
“陈婶,我们不往里再走走吗?”有村民小声问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不能再往里走了。”陈婶摇了摇头,“这地道年头太久,不知道还有没有充足的氧气,冒然进去,可能没被敌人找到,自己就先闷死在里头了。守在这里,还能知道外面的情况,真有万一,也好应对。”
她走到地道一侧,那里嵌着一面潜望镜——镜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根弯曲的金属管,通向地面,形成一个简易却有效的了望孔,正好能观察到地道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
见众人已经相互依偎、席地而坐,陈婶又道:“手电和应急灯都省着点用,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关键时刻能救命。”
光束一束接一束地熄灭。
很快,地道里只剩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黑暗笼罩下来,吞噬了一切光线,也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窸窸窣窣......”
“吱......吱吱......”
“唧......唧唧......”
覃紫苏和关泠泠再次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但这次,她们只是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不敢再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人们只能依靠彼此熟悉的体温、聆听着呼吸声来确定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黏稠的胶水中挣扎,越等,心越是往下沉。
对海上亲人的担忧,对自身处境的恐惧,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紧紧缠绕。
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季海洋紧紧搂着孟星辰。他能感受到怀中女孩轻微的颤抖,他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
与此同时,地面上,望汐岛沉浸在一种反常的静谧之中。
祠堂里,那两个小日子间谍依旧昏迷不醒,如同两滩烂泥被塞住嘴捆在柱子上。
整个村庄黑暗无声,只有狂风暴雨冲击着老旧窗棂发出的呜咽悲鸣,一切如常,一切又十分异常。
然而,小日子显然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就在那艘伪装渔船在海上追逐冲锋艇的同时,另一艘毫不起眼的小型渔船,借着夜色和台风的掩护,从岛屿另一侧人迹罕至的海域悄然靠岸。
五道穿着深色防水服、动作矫健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滑下船,迅速消失在岸边的礁石丛中。
这五人小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他们的任务是在岛上制造混乱,配合海上的行动,并确保“清理”工作万无一失。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村子,准备从村尾开始屠杀。
领头的打了个手势,两人警戒,三人如狸猫般翻过低矮的院墙,手枪装上了消音器,锋利的匕首已然出鞘,在黑暗中反射不出丝毫光亮。
他们贴近门缝,倾听片刻,随即用特制工具轻易地撬开了老旧的木门门闩,闪身而入。
屋内,却空无一人。
床铺凌乱,被子掀开一角,仿佛主人刚刚起身离开,但上手一摸,那被子早已凉透。
“空城计?”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另一个黑影在屋内快速搜索一圈,回到门口,低声道:“难不成我们暴露了?”
“不可能。”第三个声音接口,带着一丝不屑,“这个村都是留守的老弱妇孺,情报早就确认过,不会出错的。可能就是碰巧了,村尾这家没人,去别家吧。”
几人迅速退出,悄无声息,又扑向下一户人家。
然而,随着他们一家接一家地搜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家家户户,皆是人去楼空!
若非这些明显的生活痕迹,他们几乎要以为闯入了一个早已废弃的荒村。
最终,他们来到了村里最显眼的建筑——祠堂。
撬开了祠堂大门的锁头,手电光柱扫过,立刻发现了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两个同伴。
“八嘎!”领头者瞳孔骤缩,震惊之下,家乡话脱口而出,“我们暴露了!”
他立刻惊恐地四下打量,聚光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然而,并没有发生想象中那种喊杀震天、一群人举枪冲进来的场面。
他们迅速上前,弄醒那两个昏迷的间谍。
冷水泼面,剧烈的摇晃,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一个个大嘴巴子扇下来,两人才悠悠转醒。
在弄清楚状况后,其中一人忍着头痛,断断续续地回忆道:“晕过去前......我......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躲起来......进地道......对!就是进地道!”
“地道!”领头者眼中凶光一闪,立刻下令,“搜!找出地道的入口!他们肯定都藏在里面!”
至于海上那艘负责拦截的“渔船”和可能发生的变故,这些小日子此刻并未过多担忧。
在他们看来,一艘小渔村的老旧渔船,怎么可能与他们精心改装、装备先进的舰船相抗衡?联系?只会徒增暴露的风险,不必理会。
当务之急,是清理岛上的“证据”。
......
地道内,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
紧张和担忧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村民们或坐或蹲,没有人说话。除了几个被父母紧紧搂在怀里的孩子,已经因为疲惫和惊吓而沉沉睡去,发出微弱的鼾声外,大人们都醒着。
有的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耳朵却竖得老高;有的则睁大了眼睛,徒劳地试图穿透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季海洋感受到身边越来越沉重的气氛,他天性中的E人基因开始躁动不安。作为朋友口中的“社交牛逼症患者”、“E人中的战斗机”,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大家别这么紧张嘛。”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提提神儿?纯正东北段子,嘎嘎可乐,包您听了不困!”
没有人回应他,但也没有人反对。
在这令人发疯的沉默里,一个声音,哪怕是废话,也是一种慰藉。
“说一个老铁去澡堂子......” 季海洋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那张平日里就以“话痨”着称的嘴,此刻更像一挺上了膛的机关枪,哒哒哒地往外喷着段子。
东北方言加上夸张的语气,绘声绘色的模仿,他使出了浑身解数。
地道里响起几声笑声。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连一向喜静、觉得他吵闹的风柏泉,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出言阻止。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有点声音,哪怕是略显聒噪的笑话,也远比死寂和压抑要好。
“......然后那老妹儿就说了,‘滚犊子!’” 季海洋讲完一个段子,自己先嘿嘿乐了两声,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鼻子一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
“阿嚏!”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地底轰然炸开,季海洋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我靠......” 季海洋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咂咂嘴,小声嘟囔道,“咋回事儿?我咋有种毛毛的感觉,脊梁骨发凉......不会是咱们躲藏的地点,真被那帮小日子发现了吧?”
“不会!” 立刻有村民低声反驳,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陈伯说了,这地道是当年打鬼子的时候挖的,之前的鬼子都没找到,现在怎么可能找到呢?”
“就是,”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这地方只有每一任的村长知道,肯定安全得很。”
“要真的是那帮小日子找来了,岂不是......岂不是说明.......陈伯他们已经......呜呜呜呜呜......”有女人忍不住脆弱地哭了起来。
一位坐在角落里的老大爷,声音缓慢而虚弱地响起:“别慌......这地道,是咱们村的秘密子。当年鬼子扫荡,村里就是靠着它留下了这点火种......那些鬼子,没那么容易找到。”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众人那刚刚因为季海洋的喷嚏而提起的心,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季海洋也挠了挠头,自嘲地笑了笑:“嗐,自己吓自己~”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鬼子”,早已不是六十多年前,只靠着刺刀和狼狗的日本兵了。
他们手中,有热成像仪,有生命探测器,有更先进的科技。
危险,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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