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教堂石墙上投下晃动的暗影,破窗而入的夜风卷着潮湿的寒气,让托马斯神父本就发颤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胖乎乎的手死死攥着胸前的十字架,指节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祭服领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逃……我们得赶紧逃!”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掩饰的恐惧,眼神慌乱地扫过教堂破损的彩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翼魔撞进来,“吸血鬼……还有会飞的怪物……马泽法克!我们根本打不过!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趁现在它们还没追来,赶紧开车离开锡尔弗顿,越远越好!”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缩,脚步已经挪到了教堂后门,手搭在冰冷的门把上,随时准备拉开门逃出去。
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神职人员的从容,只剩被恐惧攥住的本能。
“逃?”杰森警官猛地站直身体,深蓝色警服的褶皱还没抚平,他却顾不上整理。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神里满是焦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责任感:“托马斯神父,你能逃,我不能!这镇上还有几十户人家,有老人,有孩子,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反应的居民——他们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我要是跑了,他们怎么办?”
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对讲机,指尖悬在通话键上,却又顿住了——他知道,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快速通知全镇。
“我得回去镇警局,用广播动员所有人撤离!就算一户户敲门,也要把人都叫起来,往镇外跑!”
“你疯了吗?”莫妮卡立刻打断他。
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 FbI探员特有的冷静与现实,“警官,你想想,你跟民众说‘小镇出现了会吸血的怪物和长翅膀的恶魔,赶紧逃’,他们会信吗?”
她翻开手里的笔记本,指尖划过之前记录的失踪案:“之前三个月,七个人凭空消失,民众已经够恐慌了,你现在说这种‘荒诞话’,只会被当成警察也疯了。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你在制造混乱,不肯配合,甚至反过来阻拦你——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杰森的肩膀瞬间垮了几分,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莫妮卡说的是实话。
锡尔弗顿的居民大多是一辈子没离开过小镇的老人,他们只信亲眼看到的东西,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没人会轻易相信。
就在这时,温羽凡缓缓开口。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破邪刀斜插在腰间,空洞的眼窝对着众人的方向,语气沉稳得像一块压舱石:“就算民众愿意跟我们走,我们也跑不了。”
他顿了顿,灵视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被翼魔追袭的皮卡上,那些膜翼扇动的“噗噗”声还在耳边回响:“之前我们开着皮卡,油门踩到底,时速快到七十英里,还是甩不掉那些翼魔——它们的飞行速度比车还快。一旦我们带着民众撤离,队伍拉得太长,只会变成它们的活靶子,一个都跑不掉。”
教堂里的空气更沉了,托马斯的脸白得像纸,杰森的拳头攥得更紧,连莫妮卡都沉默了。
温羽凡却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那血影男子如此强大,之前却没追出溶洞——这说明他还没彻底挣脱封印,还被某种力量困着。或许现在不是逃的时候,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他看向约翰神父,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神父的圣光能净化那些怪物,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我们可以顺着密道再回溶洞,找到血影男子的封印,说不定能重新加固封印,或者找到彻底压制他的办法——总比坐在这里等他突破封印,把整个小镇变成血池强。”
“温兄说得对。”陈墨立刻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逃是死路一条,主动出击还有转机。溶洞里的祭坛、血池,还有旧笔记里的记载,说不定藏着对付他的线索,我们不能放过。”
姜鸿飞也撑着墙慢慢站起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脖颈处的伤口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但眼神却很坚定。
他攥了攥手里的短剑,剑身泛着冷光:“我也赞同。”
“不行!”莫妮卡立刻反对,她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谨慎,“你们都是平民,没有专业的装备和训练,主动出击太危险了。我是 FbI探员,这是我的职责——我现在就联系总部,用‘恐怖分子袭击小镇,持有危险武器,造成多起人员失踪’的名义上报,请求军队支援。”
她掏出手机,指尖快速按着屏幕,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对!这主意可行!只要不说是吸血鬼、翼魔,只说恐怖分子,这样符合流程,总部批下来的可能性更大。军队有重武器,有装甲车,就算对付不了血影,至少能掩护民众撤离。”
“军队……没用的。”约翰神父突然开口,他捧着那本旧笔记,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教堂里的烛火恰好摇曳了一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满是疲惫与无奈。
“旧笔记里写过,初代吸血鬼的躯体不是子弹能打穿的……他是不死之身,普通子弹击中他,连伤口都留不下。军队来这里,不仅帮不了忙,反而会变成他的‘口粮’。”
他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里满是无力:“至于我……我的圣光只能对付低阶的吸血鬼和翼魔,顶多暂时灼伤初代的躯体,却伤不了他的根本。当年镇压他,需要三位高阶神父和几十名驱魔人合力,还付出了大半人的性命。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对抗他。”
教堂里彻底安静了,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夜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重——逃不了,说服不了民众,军队没用,主动出击又危机四伏。
锡尔弗顿的黑暗,似乎比窗外的夜色更浓,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场看不见尽头的危机里。
烛火在石墙上投下的暗影忽明忽暗,约翰神父捧着那本泛着陈旧气息的笔记,指腹反复摩挲着封面上磨损的十字架纹路——那触感粗糙得像他此刻纠结的心绪。
他垂着眼,空洞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模糊的符文插画上,仿佛在与一百六十年前那些战死的驱魔人隔空对话。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原本紧绷的肩膀却缓缓沉了下来,像是终于卸下了犹豫的枷锁,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现在……确实没有别的路了。”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教堂里每一张紧绷的脸,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疲惫的无力,反而多了几分金属般的坚硬,“锡尔弗顿是我的家,这里的每一块石板、每一扇窗户,我都守了五十年。那些老人会在周日来教堂告解,孩子们会偷偷在院子里摘玫瑰,就算我的圣光只能挡得住一时,就算最后要赔上这条老命,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那些怪物撕碎。”
他攥紧了手中的圣经,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黑色祭服的衣摆被穿堂风轻轻撩起,却丝毫没影响他语气里的坚定:“殊死一搏,总比坐着等黑暗吞掉一切强。我能力有限,但为了这些民众,我愿意赌上所有——包括我这把老骨头。”
说完,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温羽凡三人,视线依次掠过陈墨腰间的古剑(剑鞘上还沾着翼魔的黑血)、温羽凡手中那柄泛着冷光的破邪刀,以及姜鸿飞紧紧攥着的短剑。
那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打量,而是多了几分认可与期许:“你们三个身上的力量,我能隐约感觉到,刚正、纯粹,带着一股能与邪祟抗衡的锐气。之前你们能从翼魔群里逃出来,就证明这力量绝非寻常。”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我们教堂的地下室,不仅仅是用来储物的普通空间。一百多年前,那些战死的驱魔人遗体被安葬在教区公墓,但他们留下的几件装备,一直被妥善保存在地下室的铁柜里……”
“这些装备在普通人手里或许只是摆设,但在你们的手里,应该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约翰神父看着三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如果你们愿意用这些装备,说不定能成为对抗血影的关键助力——毕竟,光靠我的圣光,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陈墨率先上前一步,右手按在古剑的剑柄上,剑鞘与腰带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却沉稳得让人安心:“神父放心,我们本就是为了追查线索而来,现在小镇有难,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这些装备既然能对付怪物,我们必定好好使用,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温羽凡也缓缓站直身体,空洞的眼窝对着神父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破邪刀的刀柄:“我等习武之人,本就有‘守正辟邪’的本分。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其他怪物,只要它危害众生,我们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姜鸿飞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也攥紧了手中的短剑,少年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我之前差点变成怪物,是神父救了我。现在该我出力了,就算打不过血影,我也能帮着斩几只翼魔,绝不让它们再伤害人!”
三人的表态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烛火映在他们脸上,竟透出几分同仇敌忾的决绝。
“还有我们!”莫妮卡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是 FbI探员,虽然对付怪物没经验,但我接受过近距离格斗和战术支援训练。总不能让你们几个平民单打独斗。”
杰森警官也挺直了背脊,深蓝色警服的领口被他重新扣好,手中的制式手枪被他握得更紧,眼神里的焦虑早已被坚定取代:“我从小在锡尔弗顿长大,镇上的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废弃仓库的位置我都记熟了……我……要守护我的家。”
教堂里的烛火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同盟变得明亮了些,摇曳的光影落在众人身上,将之前压抑的气氛驱散了大半。
约翰神父看着眼前这些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身份的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释然——或许,这场与黑暗的较量,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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