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金佛子口吐鲜血,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我……我还没死?”
他呢喃出声,艰难地扒开覆盖在身上的碎石,竭力往外爬。
外面已经没了动静。
安静得令人窒息。
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
“厮杀结束了吗?”
“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想到这,金佛子大喜过望,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深坑中翻了出来。
可当出来后,金佛子傻眼了。
只见苍穹一片昏暗,不见日月星辰。
整座东天山,生生被夷平!
风,不见!
云,不见!
方圆百里,再无一丝活物。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光滑、深不见底、绝对死寂的碗形巨坑。
没有废墟,没有残垣,没有尸骸,甚至……连尘埃都没有。
一切,都被抹去了!
干净得好似黑洞掠过。
“高佛……诸位护法……寺庙……”
金佛子踉跄着起身,却因地面过于光滑,重重摔倒在地。
当肌肤触碰地面的刹那,剧烈的高温疼得他龇牙咧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目光呆滞,精神有些崩溃。
就在这时。
咯噔!
一记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金佛子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身影正踉踉跄跄、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
“高佛!是高佛吗?”
他欣喜呼喊。
可光线太暗,他根本看不清那身影。
直至一道寒芒掠过,他才终是瞧见对方的面庞。
一瞬间,金佛子的三魂七魄几乎吓散了大半。
“牧……牧渊?牧渊!”
他发疯般地嘶吼,残存的魂力不要命地灌注双腿,连滚带爬往外逃。
牧渊手握龙帝剑,一步步艰难前行。
方才他所施展的,正是帝解术之一,‘诛煌天’。
一共四剑,剑剑诛天。
以他如今的实力,凭借十六件帝器施展此术,斩杀伪帝本非难事。奈何对方亦有两件帝器,更有三十六护法结阵相抗,才让这一战变得如此艰难。
他看了眼不远处碎裂掉的金钵与禅杖,默默摇头,迈步朝金佛子的方向追去。
此刻的金佛子已如惊弓之鸟,连头都不敢回,脑海里只有求生的欲望。
恐惧给了他力量,也剥夺了他最后的理智,竟也不知当下牧渊亦是强弩之末。
金佛子狼狈奔逃。
牧渊蹒跚前行。
走着走着,一片尸山血海,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一剑不仅削平了山巅,更将深埋在东天山下的无尽骸骨,彻底暴露于天地之间。
牧渊握紧长剑,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尸骸之海,继续向前追去。
如此一前一后,不知多久,一座镇子出现在了视线中。
东天镇!
“有救了!有救了!”
金佛子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撞进了东天镇中!
镇子不大。
这番动静,瞬间引来了镇民们的围观。
“是东天寺的金佛子大师!”
“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您怎会伤成这样?”
百姓们纷纷上前搀扶起金蝉子,急切询问。
金佛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猛然醒悟,急忙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袈裟,喘息道:“阿……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贫僧……贫僧遭妖邪暗算,身受重伤!恳请各位施主庇护贫僧,助我斩妖除魔!”
“什么?妖邪?”
“岂有此理!哪来的邪魔这般大胆!竟敢迫害圣僧?”
现场如惊雷炸响,百姓们无不义愤填膺。
这时,一阵骚动响彻。
浑身是血的牧渊走进了镇子。
这些百姓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抄起扫帚、锄头、扁担朝这边涌。
“这就是妖邪!他就是妖邪!”金佛子急吼。
“邪魔外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迫害大师,你好大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一名修为低劣的魂修扬剑大喝。
“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四周百姓亦是纷纷呼喝。
牧渊抬眼望去。
整条长街上,已汇聚了数千镇民。
“愚昧!“
他平静出声,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你们跪拜的东天寺,丹炉里炼的是活人血肉,佛台下压着抽干的生魂。无钱不医病,无利不祈福。我今日踏平这座吃人魔窟,你们这群愚民,却要护着这等食人妖僧?”
此言一出,不少百姓脸色骤变。
“阿弥陀佛,诸位切莫被他的妖言蛊惑!我东天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怎会是妖寺?还请诸位助贫僧斩妖除魔!”
金佛子赶忙道。
“大师说得对,大师口碑,远近闻名,我们岂能不信他,反倒信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谁好谁坏,我们看不出来?”
“你这人浑身是血,岂是好人?”
不少人纷纷出声。
局势再度扭转。
然而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声喊道:“诸位!诸位!这位大人是好人啊!”
一看,赫然是先前在山路上遇到的那爷孙两。
只见老人家满脸焦急道:“我孙女便是吃了这位大人赐予的神丹,方才药到病除,他岂会是邪魔?”
“刘老头?他不是邪魔,那你意思是说圣僧是邪魔?”那修士脸色一沉,质问道。
“这……小老儿不懂那么多,小老儿只知道,东天寺收了我的玉鱼却不给治病!谁对谁错,你们自己分辨!”
“你……”
那修士脸色骤变。
“这倒是真的,去一趟东天寺祈福治病,至少三百灵石!”
“我上次大病一场,还是把我家的祖传宝剑献出去,方才求得高僧赐福救治……”
“说来也怪,咱镇子上的人每年总会生那么一场大病。”
……
四周不少百姓议论了起来。
金佛子面色大变。
他急忙吼道:“诸位,治病祈福需耗费大量魂力,你们的供奉,全是为了弥补魂气损耗,东天寺从未多收一分!至于你们的病,根源很简单,就是这邪魔在暗中作祟!”
“真的?”
人们将信将疑,神色摇摆不定。
老人见状,立刻小跑到金佛子身前跪下,叩首而呼:“大师,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您明察!”
然而下一秒,金佛子突然抬手,朝那小老头抓去。
“老人家小心!”
牧渊大喝,想要阻止。
但老人离他太远,离金佛子却太近。
根本不及阻止。
噗嗤!
一只手瞬间洞穿了小老头的胸腔。
随后,金佛子一掏。
一颗漆黑的心脏被他抓出。
“大家且看!这老头已被邪魔同化,他也是邪魔!”金佛子满脸狞笑,高举着那心脏吼道。
世人哗然。
“他是邪魔!”
“对,他是邪魔!”
“我们怎可不信任圣僧?”
“他就是邪魔!”
这一刻,所有百姓都对金佛子深信不疑。
“爷爷!”
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发疯般要冲过去。
牧渊拼尽力气冲上前,一把拦下小女孩。
几名低劣的魂修想要靠近,却被他一剑斩碎。
百姓们吓得尽皆后退了数步。
牧渊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到了极致。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护住怀中嚎哭不止的小女孩。
“好哇,这丫头片子看样子也被邪魔同化了!”
“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现场民众们纷纷怒吼,一个个眼露狰狞,恨不得将小女孩碎尸万段!
“大哥哥,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爷爷,我要找爷爷……”
小女孩在他怀里用力挣扎,哭喊声撕心裂肺。
“你爷爷已经死了。”
牧渊缓缓抬起头,嗓音沙哑低沉:“小妹妹,你,帮大哥哥一个忙……大哥哥,替你报仇,好不好。”
小女孩抹着眼泪,一边哽咽,一边抬起泪眼望向牧渊那如刀削般冷峻的侧脸。
“你去……把镇门关上!”
他松开了手。
小女孩满脸泪痕,踉跄着朝镇门走去。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那半掩的厚重木门。
嘎吱!
嘎吱!
嘎吱……
镇门终于缓缓合拢。
见此情形,金佛子脸色剧变:“牧……牧渊,你想做甚?屠镇吗?我警告你,这里的,都是平民百姓,非魂修之地,你敢动手,九幽殿不会放过你的,万魂圣殿,更不会放过你!甚至整个死域的魂修,都会视你为邪修!”
他压根没指望这些百姓能抗衡牧渊。
他只是在赌。
赌牧渊不敢乱杀无辜!
因为这座镇子,是最原始的凡人聚居之地。
而这样的镇子,向来受万魂圣殿与九幽殿的联合庇护。
谁敢屠杀,便是为之为敌,甚至与整个死域的正道为敌!
牧渊单手拄剑,一言不发,只是艰难地抬起左手,指诀轻掐。
嗡!
一声低鸣在他周身荡开。
杀戮法则开启。
他抬起头,冷冷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是开了腔。
“万魂圣殿算什么?九幽殿,算什么?”
“与死域正道为敌,又能怎样?”
“镇门已关!”
“今日!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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