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学生跟家里联系要生活物资，学校特地在传达室装了一台免费的电话给学生用，乔正羽也打过一次，主要问一下叔叔婶婶的情况。
阳历四月底，学校的封闭还要继续，乔正羽他们已经两周没有出学校了，好在生活物资充足，但是不愁吃喝。
学生们都在议论着五一能否解封，学校里却没有任何表示会解除。
乔正羽又一次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可这次没有人接，因为担心白天没人，他还特地选了下午打的，结果还是没人。
不放心的他又打了一遍，响了好久才有人接，不过接电话不是乔大发两口子，而是他奶奶。
“奶，爸妈呢？”
“你爸……出事了，在县医院呢！你妈去照顾了。”
“出事了？”
“翻车了，腿断了。”老太太声音有些低沉。
乔正羽瞬间愣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揪住了自己的心脏。
五分钟后，老师办公室里，班主任看着乔正羽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要请假吗？你要想清楚，你出去了就不一定能进来了，而且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我想清楚了，老师。”乔正羽没有丝毫犹豫。
“好吧！我给你开出门证。”
拿着出门证，乔正羽只带了点钱，出校门坐上了最后一班开往县城的公交车。
大半个小时后，乔正羽出现在了县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下。
“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乔大发在几号病房。”
“三楼骨科十号床。”
“好，谢谢。”
当乔正羽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心力憔悴的贾文娟差点摔倒在地。
看着躺在病床上被包裹成粽子一样的父亲，乔正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去拖货的路上，为了躲一个小孩子，翻车了。”
“医生怎么说的？”
“左腿断了，左膀子断了，腰椎也错位了，还有脑震荡，手术做了四五个小时，家里的钱花完了，张老板送了五千块钱来，我跟你舅你姨家借了几千块钱，要想完全恢复还得一万多，等你叔和婶子出来，他们还有些钱，应该够了，我想着把三轮车卖了，马上收麦子了还能卖点钱。你好好上学，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贾文娟说着，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她只念了小学，做生意的事都是乔大发在弄，她就是搭把手。
“呼……”乔正羽吐了一口气，嘴唇颤抖了一下。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照顾好爸！”乔正羽说着就出去了。
“小羽，你回学校去吧！”贾文娟在身后喊道。
乔正羽根本不会听的，顺着楼梯就往下走，和迎面而来的滕建差点撞上了。
“你怎么来了？学校不是封了吗？”滕建一阵诧异。
“我能不来吗？”乔正羽苦笑了一下。
“你别担心，你爸的手术做的挺好的，剩下的就是恢复，伤筋动骨一百天，过几个月就好了，张总特地让我下班过来帮忙搭把手照顾下。”
“我谢谢你们了，有些事我得自己想办法。”
“不就是钱吗？你看，这是罐头厂捐的，听说你爸出事，大家都很担心。”
滕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二十的，五十的，还有一百的，加起来估计有一千多块钱。
“谢谢，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里？咱们是不是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滕建提高了嗓门。
乔正羽在楼梯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看滕建说道:“替我照顾着点，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乔正羽的眼睛，滕建点了点头。
天色将黑，一辆出租车在新店镇游戏厅门口停下，乔正羽从车上下来。
正在收银台趴着调戏收银员的李超很快就发现了乔正羽的到来，他直起身子迎了出去。
“想通了？”
“能给多少钱？”
“这个数。”李超伸出两个手指。
“确定没事吗？”
“当然，滕建的事我已经很后悔了，干干净的活我不会接的。”
“什么时候干活？”
“别急，雇主得先见见人，等我去打个电话。”李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电话很快打完，李超跟屋里的收银员说了一声，开着面包车带着乔正羽出发了。
面包车在县城里七拐八拐的跑了好一会，才在公园的边上停了下来。
“下去吧！一会有人来找你，不要问是谁，也不要问干什么的，这是规矩。”
乔正羽点了点头，从车上下来，这个点公园里人还是挺多的，县城没什么娱乐活动，吃过晚饭的人们都会选择来这里转转。
李超开着面包车走了，没有打算再带他回去。
乔正羽有些诧异，雇佣黑手这事不应该跟特务接头一样隐蔽吗？怎么选在了人多眼杂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乔正羽到处看着，寻找着雇主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
乔正羽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雇主的身影，他怀疑李超是不是耍他玩的。
“哎…小伙子…有人给你个东西。”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乔正羽一转身，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雇主肯定不会是老大爷，他疑惑着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公园的小路灯下，乔正羽拆开了塑料袋，两沓崭新的纸币显露出来，应该是两万块钱，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钱。
另外还有一张纸条，他翻过来一看，瞬间愣住了。
“马强……有人要干掉马强？”乔正羽有些傻了。
纸条上赫然写着:马强明天晚上九点会在县大酒店招待客人，他应该会在中途去厕所。
就这些字，让乔正羽心跳加速了起来，先给钱，而且是全部给了，雇主明显不担心乔正羽会携款潜逃，也说明雇主对乔正羽很了解。
其实也不用他多想，雇主的身份很快就被他猜到了，应该是李国良，这字迹跟王海洁的有三分相似。
可是……李国良为什么会找人干掉马强呢？给了两万块钱，很明显不仅仅是捅两刀这么简单，肯定是要了马强的命。
回到县人民医院，乔正羽把钱交给了他妈妈。
贾文娟看着崭新的两万块钱简直不敢相信。
“这钱……哪来的？”
“借的，有个高中同学是县里的，他家做生意的。”乔正羽开始撒谎。
“这……拿什么还啊？”
“没事，妈，人家不急着要，我暑假打工去，慢慢还，先给爸治病要紧，爸还年轻，不能落下残疾。”
贾文娟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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