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启呆愣了片刻，立即伸手将人推开。
“这位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自重。”他收敛了笑意露出几分难为情，将头偏向一边不再去看福宝。
福宝被这一推多少有些受伤，她难以置信地拽过楚天启看向自己，结巴道：“是、是我天启哥，我是福宝啊！”
闻言，楚天启诧异地看向她，眼前少女的模样逐渐在脑海中化开，与曾经记忆中福宝的样子融为一体。
“你......你当真是福宝！”楚天启手颤抖地扶着福宝，眼里满是惊喜：“几年未见，变化竟这般大。”
福宝假装生气地环抱双手赌起唇，意味不明道：“变化大到哥哥没认出我？”
“是，兄长的错，兄长给你赔个不是。”
被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便哄好，福宝嬉笑地重新挽上楚天启的手。这次楚天启没推开她，只是下意识地拉开一个拳头的距离。
楚大勇双手叉腰看向他两，无奈地轻笑一声：“行了你两，咱们赶路许久的路你爹我腰都快散架了。”
“是，我们尽快回府，儿子已经安排好家仆准备了你们爱吃的菜。”楚天启招手喊来另一辆马车，抬手示意其余人上座。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像是在为这趟漫长的旅途画上句点。
楚老爷子掀起车帘一角，目光看街上来往的人群，这和谐的景象就连路边商铺的砖瓦都泛着温润的光。
“总算到了。”楚二勇伸了个懒腰靠在云丽儿的肩上，平稳的呼吸嗅到出箱内淡淡的香气。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混着福宝发间的桂花油的香气。
楚勇平扒着车窗，手指点着街上的糕饼店，叫嚷着：“福宝你瞧，我们上次离开时吃的就是那家的桂花糕。”
“我瞧瞧。”福宝好奇地往外一看，泛着星光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看着两人好奇的模样，楚天启轻笑道：“若是嘴馋，待会儿我派人买些回去。”
车窗外的人声渐渐稀疏，马车拐进一条深巷，门房早已候在朱漆大门前，见了马车忙不迭地喊人牵马。
“大人回来了！”
随着门环叩响铜兽的闷响，两扇大门缓缓敞开，露出长长的走廊，只需轻轻一瞥便能看见两旁的花束。
车夫勒住缰绳，车辕轻晃了晃，楚勇平先跳下马车，回身扶林二娘下来。楚雪梅被他爹抱下车时，已经揉着眼睛打哈欠，发髻上的珠花叮当作响。
楚天启脸上的柔情不见，变成一副冷漠寡言的模样，对着牵马的小厮道：“去将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让你们收拾的房间都打扫好了没？”
“回大人，已打扫干净。”小厮半弯着腰不敢抬头看，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嗯，快备些热汤，他们路上乏了。”
“是，小的马上知会人去办。”
“这东西小心点搬，里面是老李家送的腌菜。”马车旁传来林二娘的声音，带着旅途的沙哑，却掩不住归乡的暖意。
楚天启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对着忙碌的几人轻声道：“这些人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你们先随我进府，去看看各自的房间可还满意。”
“新房吗！快快快！”福宝兴高采烈地跑进府里，身后传来楚大勇叮嘱小心的关切声。
饭厅里的八仙桌上，琥珀色的蜜炙肘子泛着油光，清蒸鲈鱼卧在翡翠色的葱丝里，旁边摆着几碟精致的小炒，热气氤氲中，倒让楚家人有些手足无措。
林二娘的目光在摆满桌的菜肴上转了一圈，又落回自己面前的白瓷碗，指尖捏着银筷，半天没落下。
“大家快吃啊，再等菜凉了便不好吃了。”楚天启举着筷子，见众人盯着碗里的白米饭发愣，又催促了一遍：“这道松鼠鳜鱼是你们以前总念叨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楚老爷子干咳一声，夹了块离自己最近的青菜，菜叶在碗里转了半圈才放下。
楚雪梅盯着那碗红烧肉，手指在桌布上蜷了蜷，终究没敢动。搓了搓身旁的福宝，眼神示意那诱人的红烧肉直流口水。
福宝倒是随意而安，大手一挥夹了两筷子红烧肉到妹妹的碗里，又给楚老爷子夹了一块鱼。
楚天启看在眼里，放下筷子笑道：“这里不是在外头，不必拘束。要是不合胃口，跟下人们说一声，让他们重做便是，千万别饿着。”
这话像是解开了什么束缚，楚二勇才慢慢夹了块鱼肉，挑去刺递到云丽儿碗里。
“咳咳咳。”楚大勇突然将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身子侧向大儿子的方向低声道：“有酒不？”
楚天启一愣，随后自责地笑道：“瞧我脑袋，把这茬给忘了。”于是他喊家仆送来前些时日别人送来的好酒，给家里几位男子一一满上。
一杯酒下肚后，众人终于才放开了吃，楚天岳与楚勇平第一次喝醉，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舌头便伸得老长，楚天岳则咳得涨红了脸。
引得家人一阵哄笑。
饭后被领着去各自的房间，推开门时，几人都愣了愣。
带来的行囊早已被打开，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樟木箱里，连楚雪梅揣在怀里的虎头娃娃，都被摆在了窗台上的青瓷瓶旁。
林二娘伸手摸了摸铺着锦缎的被褥，指尖划过光滑的缎面，还没回过神，门口就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老爷、老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您现在要去沐浴吗？”
夫妻两对视一眼，开始相互推辞。
“你去。”
“你先去吧，我先醒醒酒。”
浴房里水汽氤氲，雕花木盆里飘着玫瑰花瓣。
林二娘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嘴巴无法合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刚褪下外衫，就有两个丫鬟上前要帮忙，她忙摆手：“我自己来就好。”可丫鬟们仍是垂手立在一旁，眼睛盯着地面，反倒让她洗得浑身不自在，匆匆擦了身便回了房。
另一边，楚二勇对着要帮他搓背的小厮连连皱眉，云丽儿被丫鬟伺候着梳头时，紧张的脊背都绷直了。
直到躺到柔软的床榻上，被褥里还带着淡淡的熏香，楚大勇望着帐顶精致的缠枝纹，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更声，总觉得像在做梦。
楚勇平翘之以盼独自的房间，此刻终于实现，他攥着枕头角，鼻尖萦绕着从未闻过的香气，翻了个身，竟开始期待往后的京城生活。
彼时，待众人都睡下之后，楚天启悄悄来到每间屋前询问伺候的丫鬟：“都睡下了？有没有提哪不满意？”
丫鬟低垂着头怯生生道：“除了太姥爷提了嘴床太软了是不习惯外，没有别的问题。”
“嗯，明日把爷爷的床换硬一些，他老人家腰不好。”
“是。”丫鬟想起一件事赶忙补充道：“还有大姑娘提到，明日想吃莲藕粑粑、糯米鸡、桂花糕......”
丫鬟说了不下七样食物后，楚天启听完脸上浮现宠溺的笑，转过身留下一句：“依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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