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深邃的眸光瞥了她一眼，盯着手中的茶杯未动。
冯母伸在半空中的手逐渐僵硬，她看着顾北城扯了扯唇角：“如今连这点面子都给伯母不给吗？”
“伯母言重了。”顾北城语气淡淡：“赔罪道歉就不用了……”
他微顿，扫了眼冯浩然与冯然然：“不如就都以茶代酒碰一杯吧。”
冯母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下，她看了眼自己的儿女，笑了笑：“那就让他们换酒吧，这样也更显得有诚意，你说是吧，小顾？”
顾北城挑了挑眉：“听伯母的。”
冯浩然喊来服务员，很快就上了一瓶酒。
他打开酒给自己与冯然然各倒了一杯，举起酒杯笑道：“那咱们就碰一杯吧。”
话落，他又看向顾北城：“说来也许久没和顾哥一起吃过饭了，今天这机会也难得。”
顾北城抬眼，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薄唇微动，但最终也只是举着手里的茶杯与他隔空碰了下。
四人两酒两茶，举杯隔空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餐桌上，气氛似是好了许久。
冯母见顾北城喝完茶，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她招呼道：“小顾，快吃菜吧，这一晚上，也没见你吃几口，别饿着了。”
顾北城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随意夹菜吃了起来。
冯母也吃起了眼前的菜，同时不动声色地拿出帕子，看似在擦嘴角的油渍，实则是悄悄将手帕中的白色药片含进了嘴里。
做完这些，她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儿子与女儿：“你们也快吃吧，这一大桌子的菜，别都剩着浪费了。”
冯浩然瞥了一眼她，此刻他还哪有心思吃什么菜。
不过在她视线的紧盯下，也拿起了筷子。
冯然然也没心思吃饭，她拿着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菜，视线余光暗暗打量着离自己最远的顾北城。
片刻，又收回望向母亲，紧抿着唇角，满眼的纠结。
冯母察觉到她的目光，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吃菜。”
平常的语气带着只有冯然然能听懂的提警。
她眉头轻皱，低下了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她总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冯母似有察觉，凑近她耳边，低语道：“怎么了？”
冯然然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有点没精神。”
冯母眉头紧蹙了下，被女儿这样一说，她也感觉精神有些不济了：“坚持下，一会完了就回家。”
冯然然点了点头。
顾北城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揉按着太阳穴。
一旁的冯浩然看着他的动作，双眸微闪：“顾哥，身体不舒服吗？”
顾北城瞥了他一眼，点头“嗯”了声。
冯浩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暗看一眼冯母与冯然然后，还是起身了：“顾哥，我先扶你去休息会。”
这间包厢是平日里他们自用的，很大，休息室什么都一应俱全。
顾北城漆黑的双目染上了几分迷意，他直视着冯浩然。
冯浩然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盯着有些心虚，低下头没敢与他对视。
顾北城收回目光，淡淡的点了下头。
冯浩然扶着他进了休息室，走到床边：“顾哥，你先躺着休息会。”
顾北城撑着头的手似是越来越没力了，他和衣躺在床上，看了眼冯浩然：“浩子，咱们认识也二十多年了吧。”
冯浩然愣了下，点了点头：“是啊，顾哥……”
二十多年了。
顾北城依旧盯着他：“这二十多年来我对你怎样？”
冯浩然一怔，他打量着顾北城：“顾哥待我，自是极好。”
顾北城没有在言语，收回目光，摆了摆手：“我休息会。”
话落，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冯浩然安静地站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后，他轻声喊道：“顾哥？”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沉睡，没有任何反应。
冯浩然盯着看了几眼，低头无声地低喃了句：“对不起了，顾和……”
＊＊＊＊＊
包厢。
冯浩然扶着顾北城离开后，冯母也匆匆出了包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了。
冯然然看着她：“妈，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母亲离开得太急太匆忙，她想问都没来及问。
冯母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去处理了一些事。”
冯然然见母亲不欲多说，也没心思再追问。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事，神色有几分的不安：“妈，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虽然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不知为何，冯然然还是有些心慌害怕。
头好像更晕了……
冯母撑着额角，瞥向她：“你有更好的法子？还是说你想进去毁了自己一辈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竟有些头晕。
冯然然默默地摇了摇，她没有办法，更不想进去。
“那不就得了。”
冯母说罢，叹了口气拍着女儿的手：“你妈我也不想这样做，但咱们家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顾家比……”
再说还有个陈家在呢。
“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了，你放心，你妈我都安排好了，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她说着摸了摸冯然然的头：“以后呀，有什么事，和妈商量着来，不可在自己私自去做了。”
就陈家那丫头的事，但凡女儿早点说，她都有更好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处理完一切。
而不是到如今这般被人查到且掌握证据，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
冯然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低声撒娇道：“还是妈对我最好了。”
冯母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去看看你哥那边什么情况了？”
早点将眼下的事解决完，她也好安心。
冯然然点头应了声，起身就要去看。
就在这时，冯浩然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提起桌子上的酒瓶，猛灌了几口酒。
随后看向母亲和妹妹：“妈，然然，别再继续了，我们收手吧。”
他实在没脸那样对顾哥。
冯母瞪着他：“都到这一步了哪能是说停就停的。
难不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进去？”
冯浩然面色痛苦挣扎，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多年来对照顾有加的顾哥。
他该怎么办才好？
冯母看着他的神色：“好了儿子，你妈我也只是想保住然然，只要小顾他乖乖配合，对他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
说罢，她询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他晕了没？”
冯浩然点了点头：“晕过去了。”
“那就好。”冯母提着的心落了几分：“相机呢，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冯浩然说着，转身从门后的柜子抽屉拿出了一个相机。
这还是他托人借的。
冯母点头，万事俱备了，她转头看向女儿：“然然，你呢？准备好了吗？”
冯然然眼底还是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咬牙点头道：“好了妈。”
“行，那我们快走吧。”冯母边说边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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