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青石板在脚下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史渊盯着那道翻涌着幽蓝星光的裂缝，耳中还回荡着鬼面先生最后的冷笑。
玄铁剑在剑鞘里震得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这是三年来从未有过的躁动，像被什么远古的召唤勾了魂。
\"赖崇。\"他转头看向身侧，战友的身影半透明地浮在风里，特殊力量凝成的轮廓正随着星门的震动微微扭曲，\"守在这里的人，最多撑半个时辰。\"
赖崇的指尖掠过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刀，刀身竟跟着剑鸣轻颤：\"我闻得到血腥气。
天机阁的人在往这边赶。\"
史渊喉结滚动。
他想起挽月说\"九处天命源是轮回的锁\"时，眼底那抹近乎绝望的灰——此刻这把锁被撬开的动静，足够让整个天下的狼闻到血腥味。
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玉简，封印之书的温度透过里衣烙在皮肤上，像在催促什么。
\"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他突然弯腰攥住赖崇的手腕，玄铁剑\"铮\"地出鞘半寸，\"跟我下去。\"
话音未落，他已拽着赖崇跃向裂缝。
下坠的风灌进领口，星光裹着寒意浸透全身，史渊听见自己心跳如战鼓——不是恐惧，是某种近乎兴奋的灼烧感。
三年前他还是被元军追得满地跑的小卒，如今站在这能撬动天命的裂缝前，竟觉得这样的动荡才是该有的活法。
落地的瞬间，他踉跄半步。
入目是座巨大的圆厅，四壁刻满青铜铭文，那些扭曲的符号在幽蓝星光下泛着金芒，仔细看竟像是无数张人脸在蠕动。
赖崇的短刀突然发出清啸，刀尖直指左侧石壁——那里的铭文正随着他们的进入，缓缓组成一行古篆：\"天命轮转，胜者执钥。\"
\"史大哥。\"
熟悉的女声从胸口传来，史渊摸出贴身的玉佩，挽月的残魂正从玉面浮现，发梢沾着星屑：\"先祖的气息...在最深处。
但这里的星力...在吞噬活物的生气。\"她的指尖刚碰到空气，便有幽蓝光点被吸进玉体，残魂的轮廓顿时淡了几分，\"小心守护者，他们不是活物，是...星辰凝的壳。\"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闷响。
史渊旋身挥剑，玄铁剑正劈在一团突然凝聚的星光上。
那光团瞬间凝成甲胄模样，青铜面具下没有五官，胸口却跃动着与挽月残魂相似的幽蓝核心。
剑刃劈在甲胄上，竟像砍进水里，星力顺着剑身倒灌，震得他手臂发麻。
\"吸收攻击反弹！\"赖崇的短刀突然泛起黑雾——那是他空间之力的征兆，\"看它核心！\"
史渊瞳孔微缩。
方才被劈中的位置，幽蓝核心明显晃动了一瞬。
他反手将剑抛给赖崇，自己则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玄铁剑上：\"霸王系统，开！\"
熟悉的灼热从丹田升起，千钧之力顺着血脉炸开。
史渊的瞳孔泛起赤金，抬手抓住赖崇的手腕，空间之力裹着他的血，像根细针般扎进灵傀胸口的核心。
灵傀的动作骤然停滞，史渊趁机抢过剑，玄铁剑在赤金光芒中暴涨三寸，\"噗\"地刺穿那团幽蓝。
灵傀碎成星屑的瞬间，四壁的铭文突然亮如白昼。
史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瞥见赖崇正盯着自己的手——他方才被空间之力割破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走。\"他踢开地上的星屑，\"挽月说的位置，应该在更里面。\"
越往深处走，星力越浓。
空气里飘着铁锈味，史渊的玄铁剑每走一步都要震颤一次，像是在回应某种共鸣。
当他们穿过第七道刻满战纹的石门时，整座遗迹突然安静下来。
正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轮青铜巨轮，轮周刻满朝代年号：秦、汉、隋、唐...最后停在\"元\"字上，泛着暗红血光。
轮前站着道虚影，白须飘拂，正是史渊在密卷里见过的玄冥子。
\"等你很久了，史渊。\"玄冥子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千年前，项羽也站在这里。
他想碾碎这轮，却被轮碾碎了。\"
史渊握紧玄铁剑：\"你是要我重蹈覆辙？\"
\"我只是说事实。\"玄冥子抬手，青铜巨轮开始转动，\"天命之轮，转的是王朝气数。
你现在站在这里，要么接下项羽未竟的传承，握住这轮；要么...看着它碾碎你好不容易拼起来的江山。\"
史渊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年前在濠州城外，自己抱着断刀躲在草堆里，听着元军马蹄声擦着头皮过去；想起带着兄弟们啃树皮打滁州，赖崇把最后半块饼塞给他时说\"大哥得活着\"；想起挽月用残魂替他挡下致命咒术时，那句\"你要走条不一样的路\"。
\"项羽是霸王，我是史渊。\"他向前一步，玄铁剑指向玄冥子，\"我要的路，轮里没有。\"
玄冥子的虚影顿了顿，突然笑出声：\"好，好个不一样的路。\"他抬手一拂，青铜巨轮上飘下枚玉符，\"这是天命之钥，你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玉符落在史渊掌心的瞬间，剧痛从眉心炸开。
他看见项羽在乌江边持戟大笑，血溅得比夕阳还艳；看见朱元璋在应天府城头挥剑，身后是他从未见过的锦绣山河；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里举起不同的剑，最终都消失在轮影里...
\"史大哥！\"
赖崇的惊呼让史渊猛然回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地上，掌心的玉符正渗出金血。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身后的星门方向传来剧烈震动——那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动静，混着几道熟悉的冷笑。
\"来得好快。\"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将玉符塞进怀里，\"赖崇，准备......\"
话音未落，星门方向传来\"轰\"的爆响。
史渊转头望去，只见星门的蓝光正疯狂扭曲，像被什么巨手强行扯开。
有黑影从裂缝里钻出来，为首那人的轮廓，让他的玄铁剑再次发出嗡鸣——那是只有天机阁大供奉才有的，能让星力沸腾的气息。
史渊站起身，赤金瞳孔里跳动着火焰。
他摸了摸腰间的五行旗，又碰了碰胸口的玉符——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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