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齐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徐栀也在汉代,待了整整十八天。
王免已经安全的回家了,她答应卡俄斯的要求,已经完成了。
这也意味着,她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但她却舍不得杨慕贞与严初安,还有相识的大家。
“阿栀?阿栀!”
王免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担心地多叫了她两声。
“嗯?怎么了?”
徐栀回神,脸带疑惑。
王免侧身温柔地注视着徐栀。
他摇摇头,伸手抹去了她唇边沾上的糕点碎屑。
“徐栀姐姐!我哥醒了!”
杨慕贞欣喜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不见人影,便已先闻其声。
她兴奋地快步走了进来,见王免正与徐栀待在一处,立马改口道。
“哥,要不你还是再睡会儿吧!”
说完,杨慕贞麻溜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说杨思齐醒了!”
徐栀赶忙出声叫住了她。
杨慕贞狼狈逃跑的模样有些尴尬,她站直了身子,悻悻道。
“嗯,刚醒......
不过徐栀姐姐可以放心!
如果吵到了你们两位,我也是可以让我哥继续睡的!”
说着。
杨慕贞抬眸,脸带羞涩的扫了两人一眼,开始绞起了手指。
这话顿时便让徐栀、王免两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徐栀这才意识到,王免刚刚对自己做的事,有多暧昧!
“瞎说什么呢!我们这就过去!”
话落,徐栀赶忙起身,双颊红了一片。
连日的阴雨,连绵不断。
丝缎制成的鞋袜,很容易就被潮湿的地面浸透,徐栀只能提裙挑着路走。
刚到隔壁院子,就见风萧白正在外面守着。
见到王免几人过来时,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哥!”
视线落在徐栀身上时,风萧白有了片刻的停顿,他上前凑了凑。
“哥,你说我要不要叫嫂子?”
王免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但心底还是不受控地升起了一股喜悦。
可一想到那个术士的存在,他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屋内。
杨思齐扶着脑袋,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看着仍有些吓人。
“爹......”
杨思齐抬头就瞧见了杨兆明的身影。
他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冲了进来。
“你可算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杨思齐定睛看向杨兆明,只觉他似乎苍老了不少,就连鬓角间都生出了数根白发。
杨思齐眼睛一酸,吸了吸鼻子。
“爹!对不起......”
杨兆明不明白他的道歉该从何说起,只是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只要你没事,怎么都好!”
杨思齐抽噎着道,“爹!十三年前......是我害了娘!”
杨兆明的身体顿时僵硬,他难以置信地撤身半步,“你说什么?”
“是我,是我从偏门旁的狗洞里钻了出去,我想去接娘回家......
我刚出城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伙匪贼。
我想保护娘亲,不是故意推倒娘的!”
杨兆明听得糊里糊涂,但一想到当年彩霞被马背回来后的情形,似乎一切真相又都早已摆在自己面前。
“老爷......救夫人跟公......”
当年,彩霞的话还未说完,就死在了杨兆明的怀里。
他惊惧之下,甚至都没去深究她未说完的公,究竟是什么。
杨兆明一直以为,彩霞当时应该是想说女公子。
他没想到,当年的事,杨思齐也被牵扯在内。
“你......你就这样......瞒了我十三年!”
突然。
一些曾经疑惑的细枝末节,现在就像是被一条蛛丝,缓缓钩织,连接在了一起。
“你是因为心觉愧意。
这才在她故去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希贤,甚至比我做得还要好......”
杨兆明双目发黑,身体晃了晃,他双手撑在床边。
再抬头,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他本以为,是因为母亲的离开,这让杨思齐迅速成长为了一位优秀的兄长。
不曾想,这里头的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再想到这些年,自己那有失偏颇的心,杨兆明就忍不住用力捶胸。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儿!是爹对不住你!
是爹犯浑!
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你的异样。
这些年......你受苦了!
儿啊,是爹对不住你!”
杨兆明突然崩溃大哭,哭声甚至惊动了院外的杨慕贞。
她顾不得其他,急忙撞门冲了进去。
“爹......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内屋两人都还未从悲痛的情绪中抽身,杨思齐更是直言道。
“我害怕你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会不要我,会把我丢进黑屋!
我喜欢妹妹,我不想进黑屋,我也不想离开你们!
我不敢说......”
那时的杨思齐,也仅是数岁。
那两个家丁的闲言被他听进了心里。
离开家人,被人抛弃这些场景,像是梦魇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他心中。
他不敢问,更不敢说。
这一瞒,便是十三年。
“哥......你在说什么?谁要把你关黑屋里!我去揍死他!”
杨慕贞走到床前,伸手环抱住了两人。
他们,可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徐栀三人在门口便止了步。
他们即便没有进屋,也能听清里头的声音。
“白旋风醒了!我来啦!”
砰——
严初安大步一迈,却因雨天路滑,踩在了青苔上,直接滑了出去。
发出了结实的撞击声。
徐栀看着他的囧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屋里的哭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徐栀蹲在地上,看着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青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多好的青苔啊!
就这么被毁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严初安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心疼青苔都不心疼我!”
徐栀起身,一脸狡黠,“你不是男子汉嘛,男子汉还需要人心疼啊。”
严初安撇了撇嘴,哼唧了一声。
随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略有破旧的黄纸。
王免随意一瞥,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闪身上前,急忙出声。
“就算是男子汉,那也是需要人心疼的。你说对不对?”
话头一转,风萧白猝不及防。
他眨了眨眼,不明白王免这是何意,那自己就干脆顺着说呗。
“对啊!尤其是王免这样的男子汉。
徐栀,可遇而不可求啊!
你看他这伤,你看他这腿!你再看他这身子!还有......”
“呦,这几日不见,王府都干起了卖人的买卖了。我来看看这腿、这身子......”
颜仲笑声道。
王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风萧白自知理亏地闭上了嘴。
“徐栀姑娘,侯爷想请你过府一叙。”
颜仲守礼的微微欠身。
“现在?”
徐栀低头检查了下严初安的身体,见他没事,就起身准备跟颜仲一同离开。
王免上前与她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颜仲对着院内众人微微颔首,便跟着徐栀离开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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