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鬼面,始终在阴影中游走,每次出现都恰好避开众人视线,夺旗动作轻描淡写,却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得手。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苏小满隐匿在树冠中,纯阳内力凝聚于双目,却只能捕捉到鬼面一闪而逝的轮廓。对方的身法既非天璇宗的“随风步”,也非永安门的“醉八步”,更像是将阴影本身化作了移动的媒介,每一步都踏在光线的盲区里。
试炼进行到一半,元阳剑宗李长染的烟雨软剑正缠住无相门的黑旗,突然脚下一滑——不知何时,地面已结了一层薄冰,正是玄水宗海泽的“凝水术”波及所致。眼看她就要撞上尖锐的树桩,一道黑影突然从冰面上掠过,鬼面的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寒芒,同时手中短刃“叮”的一声挑开了李长染的软剑,借力将她推回安全地带。
“多……”李长染刚想说“多谢”,鬼面却已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面被短刃划破的黑旗,缓缓飘落。海泽愣在原地,他明明只在东侧布了冰阵,鬼面为何会出现在西侧?
更诡异的是,当蛮荒部落狂劫怒吼着挥拳砸向鬼面时,拳头却屡屡穿透对方的身影,仿佛击中的只是一道幻影。“臭小子,装神弄鬼!”狂劫怒极,双拳砸向地面,土黄色的气浪扩散,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烟尘中,鬼面的身影竟出现在狂劫身后,手中已多了一面蛮荒部落的棕旗,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的身法……有点像暗影阁的‘影遁术’。”苏小满心中一动,想起归墟秘境中影卫营的“草木遁形”秘术。但鬼面的隐匿之术更胜一筹,不仅能融入阴影,还能模拟周围的灵力波动,让感知型修士也难以锁定——方才他故意引狂劫破坏地形,实则是为了掩护另一侧的林不辨,那里正有一头试炼用的“毒雾豹”悄然逼近。
果然,狂劫的气浪刚过,林不辨就从树洞里钻出来,一脸茫然:“刚才好像有豹子叫?”他手中却多了一面本该属于鬼面的白棋,棋面上还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毒雾豹的血,显然有人替他解决了麻烦。
试炼接近尾声,苏小满与鬼面同时盯上了中央高台上的金色令旗——那是试炼的核心旗帜,价值三面普通令旗。苏小满足尖一点,纯阳剑气化作一道金光直扑高台,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劲风逼退——鬼面的短刃不知何时已出鞘,刃身泛着幽蓝毒光,却在即将触及苏小满咽喉时骤然收回,只割断了他鬓边的一缕白发。
“你……”苏小满瞳孔骤缩,对方的短刃上淬着“腐骨散”,正是幽冥阁杀手的制式毒药!鬼面为何会用这种阴毒之物?
就在苏小满分神的瞬间,鬼面已掠上高台,指尖即将触碰到金旗。然而他的动作却突然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同时“哎呀”一声轻呼——那声音清脆如女子,绝不是之前沙哑的男声!
苏小满抓住机会,纯阳剑横扫,将金旗卷入手中。鬼面则“狼狈”地从高台上滚落,短刃脱手飞出,正好插在狂劫面前的空地上,刃身上的幽蓝毒光迅速褪去,露出银白的本体——竟是一柄没有开刃的练习用短刃!
“一炷香到!”司仪长老的声音响起,试炼结束。苏小满以五面令旗居首,鬼面以三面令旗位列第五,看似平平无奇,却无人注意到他悄悄将两面令旗塞进了林不辨的袖中,还在离开时,用脚尖将一面棕旗踢到了狂劫的脚边。
试炼结束后,苏小满在密林深处捡到了鬼面掉落的短刃。刃柄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影”字,与归墟秘境中影卫营统领疤脸的令牌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他果然是暗影阁的人!”苏小满心中剧震,想起影卫营叛逃时曾说过,暗影阁内部有“影卫”和“血煞堂”两派,影卫营忠于前阁主,血煞堂则追随篡位的赵狂。难道鬼面是影卫营安插在无相门的暗棋?
他悄悄将短刃递给林婉儿,后者用银针刮下刃身上的微量粉末,放在鼻尖轻嗅:“这是‘迷迭香’和‘忘忧草’的混合粉末,能干扰感知型修士的灵力探查——归墟秘境中,影卫营的矮个子影卫也用过类似的药粉!”
“难怪我始终看不透他的身法……”苏小满恍然大悟,“他不是隐藏实力,而是在隐藏身份!每次出手都恰到好处,既不暴露自己,又能暗中帮助我们,还故意示弱,避免引起血煞堂探子的注意!”
此时,佛门无沉突然传音入密:“苏施主,鬼面施主方才在试炼中,共化解了七次致命危机,救了林不辨施主三次,李长染施主两次,狂劫施主一次,还有一次……是帮你挡开了海泽施主失控的水箭。”
苏小满瞳孔骤缩——他竟完全没察觉到那道水箭!
跨宗门交流的最后一夜,望月峰的月下,鬼面独自站在悬崖边,青铜面具反射着清冷的月光。苏小满悄然现身,将短刃掷还给他:“影卫营的‘迷迭香’,用得不错。”
鬼面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呼吸略显急促。良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前阁主……玄尘长老……”
“你认识玄尘长老?”苏小满心中一动。
鬼面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地图,扔给苏小满:“药王谷……炼魂坛……地下三层……血池……聚阴阵眼……有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赵狂……在血池底部……养了‘噬魂母虫’……”
说完,他猛地向后一跃,坠入悬崖下的云海中。苏小满冲到崖边,只看到一缕青烟从云海中升起,迅速消散在夜色里——那是暗影阁影卫独有的“焚影符”,用于销毁踪迹。
展开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血煞堂布防的修改之处,与影卫营之前提供的地图相比,多了一个隐藏在血池底部的密室,密室中央画着一只巨大的虫卵,旁边写着“七日孵化”。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血煞堂的动向……”苏小满握紧地图,月光下,地图边缘有一行极小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字迹:“林……不辨……”
林不辨?鬼面为何会提到他?苏小满突然想起林不辨总说自己“记不清小时候的事”,还总对阴影有莫名的亲近感……难道林不辨的身世,与暗影阁有关?
悬崖下的云海翻涌,月光洒在空荡荡的崖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苏小满握紧手中的地图,鬼面的神秘行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在隐藏实力,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用最隐秘的行动,传递着关乎药王谷存亡的情报。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能摘下面具。”苏小满对着云海轻声说道,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听涛亭。那里,路礼轩正在讲解儒家的“浩然正气”,狂劫在和安不浪拼酒,林不辨则蹲在角落,对着月光发呆,颈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与鬼面面具上的纹路相似的浅淡印记。
面具之下,是敌是友?或许,当药王谷的烽火燃起时,答案自会揭晓。但此刻,苏小满心中已多了一份笃定——无论鬼面是谁,他与影卫营一样,都是对抗血煞堂的隐秘力量,是藏在阴影中的守护者。
跨宗门交流的最后一夜,望月论剑台旁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十九张年轻的脸庞。苏小满握着酒盏,看着火焰中跳动的光影,突然想起三日前初见时的剑拔弩张——那时的张天之和裴先洲还在为残卷争执,邱云的眼神里满是审视,狂劫则像头随时会扑人的猛兽。而此刻,这些来自不同宗门的天骄,竟能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烤肉和烈酒,说着秘境中的生死与共。
“苏兄,敬你!”元阳剑宗的裴先洲举杯,冷月剑放在膝上,剑穗随晚风轻摇,“归墟秘境若不是你引开噬魂兽,我和张师兄早就成了兽粪。”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幽蓝的剑气在眼底一闪而逝,却没了往日的冰冷。
张天之哼了一声,却也举起酒盏:“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的纯阳剑意破绽太多,下次切磋,我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话虽狠,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三日前那场“三锋映日月”的比试,苏小满最后那招“流云引月”,实则是为了护住他和裴先洲的剑气反噬,这份胸襟,让他不得不服。
苏小满笑着回敬:“张师兄的烈阳剑气霸道绝伦,裴师兄的寒月剑意精准如尺,都是我要学习的。若真有下次,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永安门的安不浪提着酒葫芦跌跌撞撞走来,酒液洒了一路,“苏兄,俺敬你!你这‘清心丹’比俺们宗门的‘醒酒汤’还管用,昨日喝趴了狂劫那蛮子,全靠你这丹药解酒!”他不由分说地将酒葫芦塞到苏小满手里,自己抓起一块烤肉大嚼。
蛮荒部落的狂劫正啃着羊腿,闻言怒吼:“放屁!是俺让着你!不然俺一拳把你打成烂泥!”嘴上骂着,却悄悄把烤得最香的那块鹿肉推到苏小满面前——那日力量比拼,苏小满虽输给了他,却在他旧伤复发时,用纯阳内力帮他压制了伤势,这份情,他记在心里。
佛门无沉双手合十,虽未饮酒,却捧着一杯清茶,对苏小满微微颔首:“苏施主心怀仁念,以剑护道,实乃江湖之幸。若将来血煞堂之乱需佛门相助,贫僧定当禀报方丈,遣‘伏魔罗汉’下山。”他指尖凝出一枚菩提叶,叶尖泛着佛光,轻轻飘到苏小满掌心,“此叶可净化魔气,关键时刻或能救命。”
苏小满握紧菩提叶,心中暖流涌动。他看向坐在角落的林婉儿,她正和炼器宗的蓝玫低声说着什么,月光洒在她发间,颈侧的金线印记泛着微光。察觉到他的目光,林婉儿抬头一笑,举起手中的药瓶晃了晃——里面是她特意为苏小满炼制的“回气丹”,能快速恢复内力。
“对了!”蓝玫突然一拍大腿,从工具箱里掏出一张图纸,“苏兄,这是‘破邪弩’的改良版图纸,我加了星辰砂的聚能阵,威力比之前提升三成!你带去药王谷,对付炼尸卫应该够用了。”图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弩箭的结构,旁边还标注着“需配合噬魂兽骨粉箭簇”的小字。
一直沉默的无相门鬼面突然站起身,青铜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苏小满面前,递来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影”字——正是暗影阁影卫营的信物。“药王谷……若遇‘血池’,捏碎此令。”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说完便转身走入阴影,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药香,与林婉儿药瓶里的气息如出一辙。
苏小满握着令牌,突然想起试炼时鬼面故意让给他的金旗,以及方才蓝玫说“鬼面偷偷送了她噬魂兽骨粉”的事。他望着鬼面消失的方向,心中了然——这位神秘的无相门弟子,恐怕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这边。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各宗门的弟子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去。
“苏兄,后会有期!”裴先洲将冷月剑扛在肩上,与张天之并肩而行,两人虽仍在斗嘴,却肩并肩走得极近。
安不浪搂着狂劫的肩膀,醉醺醺地喊:“药王谷见!谁不来谁是孙子!”
无沉双手合十,缓步走向山门,菩提叶的佛光在晨曦中渐行渐远。
蓝玫将最后一张图纸塞给苏小满,眨眨眼:“记得帮我跟林姑娘要‘金银花蜜’的配方!”
苏小满站在论剑台上,手中握着菩提叶、破邪弩图纸、影卫令牌,还有林婉儿塞给他的药瓶。这些来自不同宗门的信物,此刻却散发着同样的温度——那是属于年轻天骄的赤诚,是跨越宗门界限的信任,是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悄然萌芽的友谊。
“走吧,小满哥。”林婉儿走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明心长老还在等我们回去部署防御。”
苏小满点头,转身望向东方升起的朝阳。阳光洒在他鬓边的白发上,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知道,这场跨宗门交流,不仅让他结识了一群值得托付后背的朋友,更让他明白了——江湖路远,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这些年轻的身影并肩同行,便无惧黑暗。
“等药王谷的事了结,”苏小满握紧林婉儿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去永安门找安不浪喝酒,去元阳剑宗找张师兄切磋,去蛮荒部落看狂劫打猎,去佛门听无沉大师讲经……”
“好。”林婉儿笑靥如花,“还要去无相门,看看鬼面到底长什么样子。”
朝阳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的望月论剑台寂静无声,却仿佛还回荡着昨夜的欢声笑语,见证着一段段跨越宗门的友谊,在江湖的风雨中,悄然生根发芽。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望月镇的客栈里,苏小满正对着血煞堂的布防图皱眉。林婉儿刚用传讯蛊联系上分散的药王谷弟子,窗外突然飘来一片淡金色的花瓣,花瓣落在桌上,竟化作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信纸边缘用金银花藤缠绕,中央盖着药王谷的“百草印”,正是宗门最高级别的邀请函。
“药王谷……邀请我去交流医术?”苏小满拿起信纸,指尖触到纸面时,传来一阵温润的药香,“可明心长老三天前才传来密信,说谷中弟子还在养伤,护山大阵尚未修复,怎么会突然举办交流会?”
林婉儿凑过来看信,秀眉微蹙:“这邀请函的字迹……是清云长老的笔迹,但‘交流’二字的墨色比其他字深,像是后来添上去的。还有这金银花藤,缠绕的方式是‘求救信号’——藤尖朝左,代表‘谷内有叛,速援’!”
苏小满心中一凛,将信纸对着烛光细看,果然在“交流会”三个字的夹缝中看到极淡的针脚痕迹——是药王谷特有的“水纹密语”,需用温水浸泡才能显现。他立刻取来一杯温水,将信纸浸入其中。
随着水纹蔓延,密语渐渐浮现:“血煞堂余孽潜伏谷中,清云长老疑被控制,速带破邪弩图纸和回魂草来,切记保密,只信玄尘长老旧部。”
“清云长老被控制了?”林婉儿脸色煞白,“她是药王谷的‘毒术圣手’,若被血煞堂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苏小满握紧信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邀请函是陷阱,也是机会。血煞堂想引我们入谷,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夺回药王谷,救出清云长老!”他看向窗外,影卫营的疤脸统领正隐在街角的茶摊后,对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看来影卫营的密探已经查到了谷内的异动。
三日后,苏小满和林婉儿伪装成药商,带着影卫营七人踏上前往药王谷的山路。疤脸统领带来最新情报:血煞堂的赵狂并未亲自坐镇,而是派了“毒蝎”钱通留守——此人是幽冥阁的叛徒,最擅长用毒,据说清云长老的“化功散”就是被他改良成了“蚀心毒”。
“静心苑的密道还能用吗?”苏小满低声问林婉儿,手中握着蓝玫刚送来的破邪弩图纸,图纸边角画着一个小小的星辰砂聚能阵,是蓝玫特意加上的“破毒阵”。
“应该可以。”林婉儿点头,“密道入口在静心苑的药圃下,那里种着我三年前埋下的‘引魂花’,只有用我的血才能开启。”她指尖凝聚内力,在掌心划开一道小口,将鲜血滴在随身携带的金银花玉佩上——玉佩是玄尘长老所赠,也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行至药王谷外的“望月崖”,影卫营的矮个影卫突然停下脚步,鼻尖嗅了嗅:“统领,前方有‘蚀心毒’的味道,很淡,但分布很广,像是有人用毒粉在空气中布了‘天罗阵’——只要踏入谷口,就会被毒粉标记,行踪暴露。”
苏小满从怀中取出蓝玫炼制的“清瘴丹”,分发给众人:“含在舌下,能暂时屏蔽气息。石灾,你用‘不动如山诀’在前方开路,引开巡逻的炼尸卫;影卫营随我从密道潜入,婉儿负责破解沿途的毒阵。”
石灾“嗯”了一声,巨斧横在身前,土黄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将毒粉逼退。他故意弄出声响,朝着谷口的方向走去,很快就传来炼尸卫的嘶吼和兵刃碰撞声——吸引注意力的计划成功了。
苏小满等人趁机潜入静心苑,林婉儿用染血的玉佩触碰药圃中央的老槐树,树根缓缓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入口。密道内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墙壁上刻着药王谷历代弟子的医术心得,此刻却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小心脚下。”林婉儿突然拉住苏小满,指尖指向地面的石板,“这块石板的颜色比其他深,下面有‘翻板毒钉’——是钱通最擅长的机关,钉上淬了‘腐骨散’。”她从袖中取出银针,在石板边缘轻轻一挑,毒钉“咻”地弹出,钉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小孔。
密道尽头连着清云长老的药庐。苏小满推开暗门时,正看到一位白发老者坐在药炉前煎药,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憔悴,正是清云长老。她看到苏小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恐惧取代,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淡紫色的勒痕,是被人用“锁喉蛊”控制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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