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走在商业街上，听澜乖巧的跟在荀攸身后。
听澜：“人有点少。”
荀攸一张脸冷嗖嗖的，写满了冷漠无聊，荀攸：因为今天周一，上班族牛马苦命第一天，大清早谁在这嘻嘻哈哈闲逛。
烦躁，待会儿要见慕庭枭，早知道就不说要见他了，系统奖励中的幸运加成感觉一点用都没有！
妥妥垃圾！
荀攸停下来，叹口气，认命的看向前面的林源有限公司，混迹在大厦间的某一层，慕家云城的包皮公司，子公司，没太大用，开的远掩人耳目顺便在云城分一杯羹。
“万恶的有钱人。”
听澜：“你也有钱。”
荀攸反驳：那不一样，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三代以上为世家，而我家不会有第三代。
听澜沉默，思索荀攸这番话，这意思是她不打算结婚生子？！
他转移话题，“为什么这一栋大厦会有这么多公司。”
荀攸轻嗤一声，嫌弃的瞟一眼身边的听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装货。”
你一个数据系统会不知道这？
听澜：“……”
林源有限公司，一个清瘦的身体摇摇晃晃走上天台，双目凄楚无神，她站上天台边缘对着天空苍白一笑。
荀攸觉得今天的太阳好刺眼，抬头遮眼看看阳光，收回视线时猝不及防瞟到一个人影，猛的再次抬眼看去，听澜被荀攸迅猛的动作一惊。
那里有个人，站在天台上。
荀攸眯眼盯着那个人，以迅雷之势往那栋大楼里跑，同时：听澜，那天台上是谁，放画面！
听澜银白色眼瞳一缩，先是问道：“你要干预吗？”
你要干预这件事，管他人生死吗？她的选择你为什么要插手？
急促奔跑间听澜还是清楚看见荀攸拧着眉，那好像是在反问他“你竟然还问这种傻逼问题”。
听澜：“我明白了。”
听澜调出天台最近一个监控摄像，截取画面同步传送到荀攸大脑。
刹那间荀攸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后拔腿狂奔挤到电梯前，电梯前很多人，这是栋大厦公司员工可不少，在上行期间电梯还要暂停一段时间。荀攸果断放弃电梯转向一边的楼梯，旋转而上的楼梯一时间望不见尽头，荀攸猛提一口气就是往上冲。
听澜悬浮跟在她身后。
荀攸没看错，那张监控画面上确实是沈茴！
那大小姐不知道受什么刺激tm的跑天台上玩刺激！
林源有限公司，总有四十八个楼层，容纳数万名员工。荀攸来不及想沈茴到底是怎么上的天台。
荀攸：听澜想办法把我弄上去！
听澜：“不行，违反规定。你可以选择没看见离开，前往河宴。”
荀攸嘴唇未动，无数脏话憋在嘴边硬生生被她咽回去，抬腿就上楼梯。
不想帮就直说，冠冕堂皇，恶心！
靠不住你我就靠自己！
作为一名资深八百米困难户.跑五步要喘十步要倒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当代虚弱界代表青年，荀攸在跑到八楼时简直是一步一步抬上去。
粗喘中问：“听听澜，帮个忙啊。”
听澜：“这不属于剧情内容，爱莫能助。”
“咱俩，咱俩谁跟谁，开个后门，或者说用其他的来抵。”荀攸几乎是哀求，她的双腿现在在打颤。最后她咬牙说：“系统大礼包，指定兑换。”
听澜看着几近虚脱的荀攸，奖励强制兑换。
几乎是转眼荀攸就已经出现在天台。
根本没有时间缓口气，荀攸扶膝弯腰大喊“沈茴！”
这是荀攸这辈子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大喊，差点没岔气。
沈茴缓慢的僵硬的回头，往日一张神气鲜活趾高气昂的脸上满是死灰麻木，“你来了，荀攸。”
“没想到最后见到的竟然会是你。”
对上那双眼睛荀攸心头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心疼还不至死的垂死挣扎。
“我来了，有话慢慢说，你先下来。”荀攸朝着她靠近，努力平静沈茴此刻的心态，在靠近沈茴不远处放缓脚步。“我们好好聊聊，有什么不能解决？”
没料到的是沈茴冷笑一声，她平静可以说是死寂的说：“我以前总觉得你这人突然变得像个精神病，现在终于理解了，因为我本身也是被困的精神病。”
被困在这世界，被囚困的人生，简直毫无意义。
楼下人渐渐多起来，有人指着林源有限公司天台嚷嚷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那是不是有人要跳楼啊。”“作孽啊，一大早出门见人跳楼。”“真晦气。”“快报警啊，叫救护车啊。”“得了吧，这种一般都是噱头，博流量的，又不会真跳。”“喂，警察吗，这里是……天台上有人要跳楼……”
苦难没落到自己身上，人人都是旁观施暴者。
天台上，荀攸双手颤动试图去拉住沈茴，竭力吸引沈茴注意力。沈茴同情又复杂的看着眼前人，她只是个小女孩啊。
“不，你不了解，你下来我详细说给你听，保证你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你什么。你先下来，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我们慢慢探讨。”
“我好累。”
我没你勇敢。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个轻微的动作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如泰山的决定，纵身一跃，纤细单薄的身体像张纸一样轻薄，脆弱不堪一击。
荀攸猛的往前一扑，那简直是惊骇的场面，一个跳出天台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出半边身子拽住那个人，两个人僵持在天台边缘。楼底的人围成一个环形抬头看着这一画面。
太快了。
这个时间点救护人员根本赶不来，掉下去会死的，荀攸想。
她一只手死死拽住沈茴，另一只手扒拉着水泥墙，全身紧绷用力，一张脸因为使力憋气涨红，隐隐有了发紫的趋势，大半个身子都被带出天台，越来越脱力。
她的手快拉不住她了！
荀攸只好放弃扒拉水泥墙，转而抓住沈茴手腕。听澜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紧绷着，站在一边没有动作。
他担心荀攸。
“你上来啊！”荀攸牙关打颤，虚汗瞬间打湿后背，额头上的水珠越聚越多，滴落下去砸中沈茴的脸。“你不是喜欢慕庭枭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走了他怎么办！他喜欢别人和别的小姑娘卿卿我我畅想人生怎么办？”
“听澜你装什么死！帮忙啊！”荀攸此刻顾不得系统不能被发现的原则，对着空气大喊。
没有回应。
艹你大爷，总是关键时刻装死，怎么不原地爆炸！
她明知道听澜就在她身边，可是却没有人帮她，这里只有她自己是拯救沈茴唯一的一丝薄弱希望。
艹，我就知道这系统不是什么好鸟！
荀攸看着沈茴死寂的表情，完全没有求生欲望，就这么回看她。
像是在看最后一眼。
荀攸彻底慌了，她不想这个人死，明明她什么做错什么，都是在原定范围内做的最正常的事，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要自杀呢？
别死，求求你。
我不想再看见一个无辜人因为我而死，就像老师一样。
“你上来，不就是慕庭枭么，以后我离他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你们俩好好过，就像以前那样就行，你上来啊！”手臂在打颤痉挛，她几乎脱力。荀攸简直是在哭喊，泣不成声，“好不好，求你了……别死！”
可沈茴没有半点动静，她已经完全丧失求生欲望。
“你他妈今天要是死在这，我明天就弄死慕庭枭！”“你听见没有！沈茴！”
“我——”沈茴虚虚动了动嘴，荀攸双目赤红，她看见沈茴抬手掰开她的手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
我向你对我曾经说过的一切致歉，我没有你的智慧，没有你的勇敢，甚至不敢直面真相，我为我的愚蠢向你道歉，无关其他只为你，荀攸，对不起。
荀攸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
手上的重量猛的一空，本就虚弱打颤的身体惯性就要被带下去，听澜看准时机抱住荀攸的腰把人带回安全地带。
一个人从空中落下，就像一个残破的风筝，小小的又无力可悲，风拖不动，重重的摔在地上，炸出一片血花。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荀攸爆发出一股力量挣脱听澜，趴到边缘往下看，人影哗的退散，正下方触目所及皆为血色，荀攸唰的脸色瞬间苍白，双目浑圆，眼前的景象和七年前那人躺在血泊中情景重合，冷汗直流，全身颤抖。
荀攸想吐，阵阵干呕，不是因为恶心厌恶，那是一阵窒息感，她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用那点力量强迫自己清醒，苍白无力的想让这一幕滚出脑子。
听澜伸出去的双手踌躇不决，慢慢的放下，站在一边。
持续有力的声音响起，警察的人赶到了。听澜视线微动，淡定抬手打个响指。
一群警察上前封锁现场，甚至跟上来一堆无关人员，一个个扛枪抬炮似的举着手机往这边瞅，奇怪的是他们像是看不见趴在边缘的荀攸一样，径直略过她。
系统技能，可以将绑定宿主属性变得和自己一样，外界人看不到摸不着。
听澜把荀攸抱下来安置在一个阴凉的墙角，轻声温和道：“我们该走了，处理后事的来了。”
荀攸脸色越发苍白，全身抖动，“她，死了。”
“怎么就突然自杀了，好端端的就死了。”
听澜平静注视着荀攸，“是，已经死了。”
沈茴对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死生都和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有荀攸一个，他要荀攸平安无事。
看来不管是哪个恶毒女配都无法接受他人因为自己死亡，荀攸尤为榜首，这样的你走不到最后。
荀攸，你还没看明白吗？
“死了。”荀攸望着听澜喃喃重复一遍，四周交谈脚步不断，但并不会影响荀攸的视线，她看的只有听澜，眼睛亮的瘆人。
荀攸突然联想到一个可能，抬头看着面前挺直半跪的听澜，苍白的指尖抓住听澜的两臂，听澜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变形，荀攸像是看不见一样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你怀疑我。”听澜第一是质问这个问题，随后才回答，“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已经决定离开云城回家了，怎么突然就要自杀！”
荀攸眼神奇怪全身奇异的颤抖，盯着听澜，“她再怎么样都罪不至死，我们往死里逼她，这就是我们这种人该做的？这就是剧情，这就是系统会做的？像是无情的机器，杀人害人。”
一丁点变故都不允许出现，只要不符合你们的既定的结局，就强制改变他们的结局，随便一个理由弄死。
既然你们这么强大厉害，那我算什么，为什么选我来做这个任务。
小丑吗？荀攸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掌控的小丑，拼命竭力逃不过那张巨手。
“你想多了，本就是剧情杀，，早晚有这一天，只是她的路提前了，怨不得谁，荀攸，你要看清楚，她不重要。”
在这场剧情中除了主角谁都不重要，配角的一切都是为主角铺路，主角会带着他们的遗志走到终点。
荀攸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你口中的男女主，还是你的主统。只要她们不被你们主角光环定义的都可以轻易去死吗？”荀攸双目赤红紧紧盯着他，哽咽一声接一声的质问，一旁人影匆匆，来来往往，但没一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剧情，还有你。”
对于他的职业范围内保证主角保证剧情最重要，但对于他来说，荀攸最重要。
“可她们是人，生来就有平等生存的权利，你们没有资格……没有……”荀攸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剧情？什么剧情？
荀攸收回视线，把自己团成一团抱起来，借着这个动作隔绝外界，嚎啕大哭。
父母意外出事她没哭，对荀攸来说父母这件事她已经经历麻木了，一次又一次接收死讯，绝望而无可奈何。可唯独这一次出现了两个意外，聂风雅为救她丧命，沈茴因为她自杀，明明原有剧情中她们可以平安无事，这一切本不该发生在她们身上，这让荀攸如何接受！
“等等，‘她们’？你指的谁和谁。”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听澜脑海，荀攸可能根本没有失忆！她还记得聂风雅！但这怎么可能？！
听澜自认为自己的记忆清除从未出过错，荀攸怎么会还记得？
“不对……不对！”
“这不对，剧情明明已经崩了，这不是剧情的操控，不是的！”
“不是的！”
荀攸神经质的捂住脑袋，双目瞪大，一遍又一遍重复。
荀攸恍恍惚惚站起身来，浑浑噩噩离开天台，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感压在身上，拐进楼梯口前，荀攸停下深深呼出一口气，轻声对听澜说：“这一切都不对，不对！
处理干净。”
听澜进入状态，“好的我明白，我会销毁这里所有拍到你的监控画面。”
这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天台自杀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出现过。
他会把一切痕迹清扫干净。
真是对不起，早知道当年千禧山也为你祭拜了。
荀攸逆着人流，躯体一步步走下楼，灵魂悬浮于半空，残破不堪饱受霜痕的灵魂看着那具行尸走肉。
再一次想起最初的决定。
代价总要有人付出，既然他们是已经被界定，那为什么已经知道一切的我不可以逆天改命。
主角，就像是个笑话，剧情更是！
我生来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是这场游戏里的主要人物。
再一次回头，穿过重重人影，又一次看见血泊中的人影。
死了挺好的，荀攸想，下次，一定还你。
“就当我放过你了，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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