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她满心欢喜地回到乡下,却看到奶奶的院子里荒草丛生,那片曾经长满西红柿藤的土地,如今只剩下裸露的泥土。妈妈告诉她,奶奶在她离开后不久就病重了,临终前还念叨着要给她留最新鲜的西红柿。那一刻,阿芷再也忍不住,抱着妈妈失声痛哭。她以为,那些和奶奶有关的温暖记忆,那些带着阳光味道的西红柿,都会随着奶奶的离开而永远消失。
从那以后,阿芷再也没有主动买过西红柿。每次在超市看到货架上那些又大又红却毫无生气的西红柿,她都会想起奶奶种的西红柿,想起那些在乡下院子里度过的美好时光,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她害怕那种味道上的落差,更害怕触碰心底那道关于奶奶的伤疤。
直到去年,她因为工作调动,搬到了现在住的小区。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没有现代化的物业管理,却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陈奶奶。那天她搬着沉重的行李箱,在楼道里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陈奶奶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她吃力的样子,主动上前帮忙。“姑娘,看你累的,我来帮你搭把手。” 陈奶奶的声音温和,像极了奶奶生前的声音。
从那以后,她和陈奶奶渐渐熟悉起来。陈奶奶告诉她,自己退休后没事做,就在楼顶开辟了一块小菜园,种些蔬菜瓜果。“自己种的菜,吃着放心,还能锻炼身体。” 陈奶奶笑着说。有时候阿芷下班晚了,回到小区总能看到陈奶奶在楼下散步,看到她回来,就会热情地打招呼,还会把自己种的蔬菜塞给她一些。“这是刚摘的青菜,你拿回去炒着吃,比超市买的新鲜多了。”
一开始,阿芷还很不好意思,总是推辞。可陈奶奶却很坚持:“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你一个小姑娘在外打拼不容易,多吃点新鲜蔬菜对身体好。” 渐渐地,阿芷也不再推辞,她会把自己买的水果、点心送给陈奶奶,两个人就像亲人一样,互相牵挂着。
昨天下午,她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塑料袋放在门口。她疑惑地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表皮光滑,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袋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陈奶奶娟秀的字迹:“阿芷,楼顶的西红柿熟了,摘了些给你,自己种的,没打农药,放心吃。”
看着那些西红柿,阿芷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拿着西红柿,仿佛看到了陈奶奶在楼顶菜园里忙碌的身影:戴着草帽,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挑选着成熟的西红柿,生怕碰坏了它们。她能想象到,陈奶奶在摘西红柿的时候,一定是想着要把最好的留给她,就像奶奶当年一样。
此刻,她坐在厨房里,慢慢咀嚼着陈奶奶送的西红柿,嘴里满是清甜的味道,心里满是感慨。原来有些味道,真的可以跨越时间和距离,在不经意间,悄悄治愈人心。就像现在,她吃着陈奶奶种的西红柿,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奶奶的院子里,那种温暖、安稳的感觉,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又切了几块西红柿,放进嘴里。这一次,她吃得更慢了,细细品味着每一丝清甜,每一份温暖。她想起陈奶奶每次送蔬菜时的笑容,想起陈奶奶在楼道里帮她搬行李箱的身影,想起陈奶奶在楼下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的样子。这些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虽然平凡,却无比真挚,像一束束光,照亮了她在城市里独自打拼的日子。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可阿芷的心里却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远,无论会经历多少风雨,只要还有这样清甜的味道,还有这样温暖的心意,她就不会感到孤单。因为这些味道和心意,就像奶奶的爱一样,永远陪伴着她,给她勇气和慰藉。
阿芷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发送完那条信息后,便将手机放在案板旁,继续慢慢品尝着剩下的西红柿。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久久不散,就像陈奶奶带来的温暖,一点点浸润着她的心田。她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机,期待着陈奶奶的回复,心里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没过几分钟,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伴随着熟悉的消息提示音。阿芷连忙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拿起手机。当看到陈奶奶回复的 “好吃就好,不用麻烦你,你工作忙,好好休息” 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简单的话语驱散了不少。陈奶奶的语气依旧那么温和,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就像奶奶当年一样,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她,却从不舍得让她多劳累一点。
阿芷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由自主地翻到了和陈奶奶的聊天记录界面。置顶的对话框里,满满的都是温暖的痕迹。往上翻,大多是陈奶奶发来的叮嘱消息,一条一条,饱含着浓浓的关切。
“阿芷啊,今天看天气预报说晚上要降温,你记得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姑娘,听说最近外面流感严重,你上班的时候记得戴口罩,多喝热水,照顾好自己。”
“阿芷,我今天煮了点绿豆汤,放凉了给你装了一碗,等下给你送过去,天热喝点这个解暑。”
“最近看你下班回来都挺晚的,是不是工作很忙啊?可别太累了,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每一条消息,阿芷都认真回复着,有的时候是简单的 “谢谢陈奶奶,我知道啦”,有的时候会和陈奶奶聊上几句自己工作上的小事。虽然大多是日常琐碎的叮嘱,但每一次看到,阿芷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亲人在身边,陈奶奶的这些叮嘱,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她独自打拼的日子,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聊天记录里,还夹杂着几张李建国发来的照片。李建国是陈奶奶的儿子,因为工作忙,不能经常陪在陈奶奶身边,便时常拜托阿芷多照看一下陈奶奶。有一次,李建国去楼顶给陈奶奶送东西,看到陈奶奶在打理菜园,就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阿芷,还附带消息说:“阿芷,麻烦你有空多和我妈聊聊天,她一个人在家有时候挺孤单的,看到你和她说话,她就特别开心。”
阿芷点开那些照片,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陈奶奶在楼顶菜园忙碌的身影。第一张照片里,陈奶奶穿着一件蓝色的围裙,围裙上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是刚从菜地里劳作回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水壶,正弯腰给西红柿苗浇水。阳光透过楼顶的遮阳网,洒在陈奶奶的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她看起来格外精神。陈奶奶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专注地看着西红柿苗,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满了温柔与爱意。
阿芷忍不住放大照片,仔细看着照片里的细节。她看到西红柿苗长势喜人,翠绿的叶子层层叠叠,其间还挂着一些小小的青果,有的已经泛出了淡淡的红色,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绿叶间偷偷张望。她仿佛能看到陈奶奶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提着水壶来到楼顶,小心翼翼地给每一株西红柿苗浇水、施肥;看到陈奶奶在傍晚时分,搬着小板凳坐在菜园旁,看着自己种的蔬菜,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看到陈奶奶在发现有虫子啃食菜叶时,焦急地四处寻找驱虫的方法,生怕自己的蔬菜受到伤害。
阿芷想起自己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悉心照料院子里的西红柿。那时候,她总是跟在奶奶身后,看着奶奶除草、施肥,偶尔还会帮奶奶递一下工具。奶奶总会笑着说:“我们家阿芷真是个能干的小帮手。” 如今,看着照片里的陈奶奶,她仿佛又看到了奶奶的身影,那些温馨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让她心里既温暖又有些酸涩。
她继续翻看着其他照片,有陈奶奶在采摘青菜的,有陈奶奶在给黄瓜藤搭架子的,每一张照片里,陈奶奶都充满了活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阿芷想起上次去陈奶奶家做客,陈奶奶兴奋地给她展示自己种的蔬菜,还骄傲地说:“你看我种的这些菜,多新鲜,一点农药都没打,吃着放心。” 说着,就从冰箱里拿出刚摘的黄瓜和西红柿,洗干净后递给阿芷,让她尝尝。那味道,和奶奶种的一模一样,清甜可口,带着阳光的气息。
阿芷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闪烁的霓虹。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她的心里却格外平静。她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位像奶奶一样的老人,用她的善良与温暖,关心着自己;有一片充满生机的菜园,承载着陈奶奶的心血与爱意,也承载着她对奶奶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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