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炼丹炉的打造
一、混沌余烬
昆仑墟深处的玄冰狱，藏着块混沌初开时的余烬。它被万年玄冰冻了亿万年，冰壳上凝结着些发亮的纹路，像谁用指尖画上去的符咒。太上老君找到它时，青牛的蹄子刚踏上冰面，就被灼得冒出白烟，牛鼻里喷出的粗气在半空凝成白雾，转眼又被余烬的热气蒸成细水珠。
“得用北海的玄铁裹住它。”老君拂尘轻扫，冰壳突然裂开细纹，里面透出的红光把他的道袍都染成了赤金色。裂缝里飘出些黑色的灰烬，落在冰上竟烧出小小的火洞，洞里钻出几缕青烟，在空中组成个模糊的鼎形。
守冰狱的玄龟突然张口说话，它的声音像冰碴摩擦：“三千年前景帝在这里炼过神铁，剩下的矿渣埋在东南角。”老龟驮着老君往深处走，背甲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照亮了冰壁上的凿痕——那是无数仙人试图取走余烬时留下的，最深的道痕里还嵌着半柄断剑，剑身的龙纹早已被冻成青黑色。
挖到矿渣的那天，北海龙王敖顺亲自来了。他带来的玄铁在冰里泡了万年，泛着幽蓝的光，用手摸上去却像火烧样烫。老君取出乾坤袋时，袋口刚打开，就有股吸力从袋里涌出，矿渣自动飞进去，与混沌余烬撞在处，发出打铁般的脆响。
“这东西性子烈。”敖顺喷出寒气想压住声响，却见袋里突然红光爆闪，玄铁竟开始融化，顺着袋口流出的铁水在冰上凝成圈圈花纹。老君伸手去接，铁水落在掌心竟不烫手，反而化作只小小的火鸟，在他指缝间蹦跳了三下，又钻回袋里。
当乾坤袋再次打开时，里面的东西已经凝成块不规则的疙瘩，表面一半是玄铁的幽蓝，一半是余烬的赤红，接缝处泛着淡淡的金光。青牛突然长哞一声，用牛角轻轻蹭着疙瘩，角上的琉璃铃发出清越的响声，疙瘩竟微微颤动起来，像是在回应。
二、幽冥淬火
运送炉坯去幽冥淬火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刚过奈何桥，那些缠着桥栏的水草就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藤缠住青牛的蹄子。老君拂尘一扫，细藤顿时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烧尽的地方露出桥板上的刻字——那是无数亡魂的名字，每个字都泛着微弱的银光。
“忘川河的水才能淬出真魂。”孟婆端着汤碗从迷雾里走出，碗沿的缺口处沾着些黑色的泥。她把汤碗往河面一倾，浑浊的河水突然分开条通路，水底的淤泥里躺着些发光的骨头，细看竟是些残破的鼎足。
老君让青牛驮着炉坯走进河底，刚没到牛腿，就有无数手从淤泥里伸出来，抓住炉坯的边缘。那些手的主人在水底仰着脸，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幽幽的绿光。孟婆说：“他们都是当年炼坏了丹药的方士，执念不散，正好让他们帮你稳住炉坯。”
炉坯刚接触到忘川河水，就发出“滋啦”的响声。幽蓝的玄铁表面冒出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玄铁里封存的万年记忆。赤红的余烬部分则渗出些金色的液体，在水底凝成条条细线，像血管样连接着那些发光的骨头。
“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孟婆往水里撒了把彼岸花的种子，种子落地就生根发芽，开出的红花在水面铺成条通路，“每天得用三滴幽冥血海的水浇灌，不然炉心会冷掉。”她说着取出个玉瓶，瓶里的血水红得发黑，晃了晃，竟听见里面传来无数细碎的哭嚎。
到了第三十七天，意外发生了。炉坯突然剧烈震动，水底的骨头纷纷碎裂，那些抓着炉坯的手开始冒烟。老君发现炉坯的接缝处裂开道细纹，里面钻出缕黑气，落地化作个穿黑袍的身影，竟是当年被封印在玄铁里的魔神残魂。
“这炉坯里藏着我的半颗心。”魔神狞笑着伸手去抓，却被老君用拂尘缠住手腕。青牛突然喷出三昧真火，火焰落在魔神身上，竟烧出金色的纹路。老君趁机将玉瓶里的血水滴在裂缝处，血水渗入的瞬间，炉坯发出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魔神残魂尖叫着被吸回炉内，裂缝应声合拢。
四十九天满时，忘川河的水突然变得清澈。炉坯从水底浮上来，表面的幽蓝和赤红已经融为一体，变成深邃的紫金色，接缝处的金光凝成圈八卦图案。孟婆捡起块掉落的碎渣，发现里面嵌着个小小的光点，像是被封印的魔神残魂，正安静地沉睡着。
三、昆仑铸纹
回到昆仑墟时，整座山的草木都在朝丹房的方向倾斜。太虚真人带着三百个仙童在殿前等候，每个仙童手里都捧着样东西：有东海水晶磨成的粉，有西王母瑶池的莲蕊，有南天门的金砂，还有北溟冰蚕吐出的丝。
“这些都要铸进炉壁的纹路里。”老君指着丹房中央的铸台，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符咒的末端都连着条细槽，通向台边的七个小孔。青牛用鼻子把炉坯拱到铸台上，刚放稳，那些细槽里就自动渗出金色的液汁，顺着符咒的纹路流动。
第一个动手的是太虚真人。他拿起支用凤凰尾羽做的笔，蘸着东海水晶粉，在炉壁上画出第一道纹路。那是条蜿蜒的龙，龙头对着炉口，龙尾绕着炉底，水晶粉落在紫金色的炉壁上，竟发出淡淡的蓝光，龙鳞的纹路里渗出些细小的水珠，像是活的一样。
仙童们轮流上前，莲蕊碎末撒在龙纹的间隙，长出些翠绿的莲叶；金砂沿着莲叶的脉络铺开，变成金色的莲花；冰蚕丝则被织成细细的线，沿着八卦图案的边缘缠绕，每绕一圈，炉壁就微微震动一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到了第七天，炉壁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龙纹开始缓缓游动，莲叶轻轻摇摆，金色的莲花竟真的绽放开来，花瓣上滚动着细小的露珠。老君正要让仙童们停下，却见炉底的七个小孔突然喷出七道霞光，分别对应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丹房的穹顶组成个巨大的斗笠形状。
“还差最后一样东西。”老君望着霞光，突然想起什么。他让青牛驮着自己去了昆仑墟顶的望仙台，那里立着块无字碑，是当年鸿钧老祖讲道时用过的。老君用拂尘在碑上轻轻一拂，碑面突然剥落层石屑，露出里面的金丝——那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阳气所化。
将金丝铸进炉盖的那天，整个昆仑墟都飘着淡淡的檀香。金丝刚接触到紫金色的炉盖，就自动缠绕成个太极图案，阴阳鱼的眼睛处，恰好嵌着两颗从忘川河底捡来的明珠，一颗映着幽冥的暗影，一颗透着人间的光亮。
炉盖合上的瞬间，丹房里所有的符咒都亮了起来。龙纹发出龙吟，莲花散出清香，八卦图案缓缓旋转，将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吸进炉内。太虚真人发现，炉壁上那些仙童们留下的痕迹，此刻都变成了细小的星图，随着旋转的八卦，在炉身上缓缓移动。
四、天河锻足
炼丹炉的炉足，要用天河的玄石来锻。老君带着炉身来到天河岸边时，守河的星官正拿着量天尺测量水位，尺上的刻度突然变得模糊，星官惊呼道：“天尊，天河的水在往炉里流！”
果然，炉底的七个小孔正汩汩地吸着河水，原本清澈的天河竟露出了河底的碎石，那些碎石泛着银色的光，每块都刻着个星宿的名字。老君让青牛下去衔石，青牛刚踏进河，就被块刻着“奎木狼”的石头绊了下，蹄子上顿时冒出白烟。
“这些石头认主。”星官递过来个铜盆，盆里盛着些天河的淤泥，“得用这个裹着石头，才能让它们听话。”老君将淤泥涂在炉底，再让青牛把玄石衔过来，果然，石头一接触到淤泥，就自动粘在炉底，开始慢慢融化，与炉身融为一体。
锻到第七只炉足时，天河突然掀起巨浪。浪头里站着个披发的神人，手持三叉戟，正是水神共工的残魂。“这炉子里有混沌余烬，会吸干天河的水！”神人怒吼着掷出三叉戟，却被老君用拂尘缠住。炉身突然旋转起来，八卦图案发出金光，竟将三叉戟上的水汽吸了个干净，化作根锈迹斑斑的铁叉。
“当年你撞断不周山，就是因为嫉妒这余烬的力量吧。”老君声音平淡，炉壁上的龙纹突然飞出，缠住共工的残魂。青牛趁机喷出火焰，将最后一块刻着“北辰”的玄石锻进炉底。随着第七只炉足成形，整个天河突然平静下来，水位慢慢回升，河底的碎石重新被水淹没，只留下七颗星星在水面上闪烁，正好对着炉底的七只足。
老君摸着炉足上的星纹，突然发现每只足的根部都有个小小的凹槽。他让星官取来天河的水倒进凹槽，水刚落进槽里，就化作七颗小小的水钻，里面映着天河的全貌。“这样炼丹时，就能知道三界的水脉是否安稳。”老君满意地点点头，炉身突然轻轻晃动，七只炉足同时喷出细雾，在他面前凝成个水镜，镜里正映着东海龙宫的景象。
离开天河时，星官送给老君一把钥匙。那是用天河的冰晶做的，形状像片柳叶，上面刻着“开天”二字。“这炉盖太沉，寻常人打不开。”星官笑着说，“用这个能省些力气。”老君接过钥匙，刚碰到炉盖的太极图，钥匙就化作道金光钻了进去，炉盖微微一动，竟发出“咔哒”的轻响，像是在回应。
五、丹火归位
八卦炉正式生火的那天，三界的仙人都来了。元始天尊送来颗九转金丹做引，通天教主带来诛仙阵图的边角料做柴，就连西天的如来佛祖，也派迦叶尊者送来一瓣菩提叶，放在炉口当垫。
老君亲自掌火。他取出火折子，里面的火种是当年燧人氏留下的，刚凑近炉口，炉内就“轰”地一声燃起火焰，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七彩的霞光，从炉口溢出，在丹房里凝成朵朵莲花。青牛趴在炉边，用鼻子轻轻拱着炉身，像是在给老朋友打招呼。
第一炉炼的是安神丹。药材刚投进去，炉壁的龙纹就开始游动，将药材卷着沉入炉心。没过多久，炉口就飘出淡淡的药香，闻着的仙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连站在丹房外的仙童，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开炉的瞬间，霞光突然炸开，无数丹丸从炉口飞出，在空中连成串，像挂在天边的星子。每个丹丸上都有个小小的八卦印，印心嵌着点金色的光，那是混沌余烬的气息。老君接住一颗，发现丹丸里竟能看见忘川河的水纹、天河的星图，还有昆仑墟的草木影子。
“这炉子里藏着半个三界。”元始天尊抚着胡须笑道，拂尘扫过炉身，那些游动的龙纹突然停下来，在炉壁上组成一幅完整的山河图。通天教主则发现，炉盖的太极图正在缓慢旋转，将周围的灵气吸进去，又从炉足的凹槽里吐出来，形成个小小的循环。
后来，这八卦炉炼出了无数神奇的丹药：有能起死回生的九转还魂丹，有能让人白日飞升的登仙丸，还有能化解戾气的清心散。每次开炉，三界的生灵都能闻到那淡淡的药香，作恶的妖魔会感到心神不宁，行善的凡人则会梦见莲花绽放。
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被投入八卦炉煅烧。他在炉里东躲西藏，却不知那些看似普通的炉壁纹路，正悄悄净化着他身上的戾气。当他从炉里跳出来时，火眼金睛看到的不仅是妖魔鬼怪，还有炉壁上那幅山河图里，无数生灵对安宁的期盼。
许多年后，老君偶尔会坐在炉边，看着里面跳动的七彩火焰。青牛已经老了，趴在炉边打盹，牛角上的琉璃铃偶尔响一声，炉身就会轻轻回应。他知道，这炉子早已不是简单的炼丹工具，它是用混沌的余烬、幽冥的执念、昆仑的灵气和天河的星力铸成的，里面藏着的，是整个三界的生机与希望。
而那把柳叶钥匙，早已和炉盖融为一体。每当有新的药材投进去，炉盖就会自动打开一条缝，透出淡淡的霞光，像在对这个世界说：别怕，所有的苦难，终会炼成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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