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宇宙浩渺无垠。
漂浮在高维海洋中的,尽是一个个遵循着各自基础常数、有限无界的独立宇宙。
这些宇宙统称为诸天万界。
小如烟所执掌的世界算是规模较大的,由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为主导文明。
没有亲身见证过其蕴藏的文明崛起的经历,
但小如烟依旧可以通过阅览时间线,来回顾此世人类文明“从筚路蓝缕到摘星揽月、近乎无所不能”的荡气回肠。
天心意识是天道演化的结晶,
而万物苍生中主导文明在发展过程中,所提供的复杂度,为天道的演化提供支撑。
这种相辅相成的促进,或许就是小如烟所在世界的天心意识得以化出实体的缘故吧?
……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本宇宙的文明,甚至和天心意识化形结成了一种极为奇特的文明层面共生关系。
——天心意识如公正慈爱的神只,协同虽未化形、却已凝实的人道意志,作为文明公序的仲裁者;
而此世界人类文明则信仰着天心意识,如同她的子民一般繁衍生息,以信仰为她提供继续演化的变量……
……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宇宙中,介于四级(控制能级为整个宇宙)和五级(控制能级为多元宇宙)之间的文明,在探索维度的过程中触发了什么禁忌,招来了域外强大的神只,
又或是神只早已盯上了这枚即将成熟的果实,只是按照祂原本的计划前来摘取而已。
……总之,一场突如其来的域外神只入侵战争,悄无声息地爆发了!
……
域外神只的威能,如同腐蚀性的漆黑毒液,
渗透入这个生机勃勃的宇宙,扭曲着世界,荼毒着文明。
精神瘟疫、血肉畸变、常数错乱、规则扭曲……
从常世视角看,就是鼎盛的人类文明在几百年的时间里迅速崩坏,几近灭绝。
但从更高维度视角来看,却是经历了一场极为漫长而残酷的维度战争。
时间线篡改,因果战争,叙事篡改,宇宙法则添加和剥离……
……
或许是出于某种保护,这部分的记录被前代天心意识进行了模糊处理。
小如烟能看到的结果就是:
前代天心意识和人类文明一起,进行了伟大到近乎魔法的零维世界拖延和研究——
付出惨烈到难以形容的代价,将虚无缥缈的梦境转化成现实,让星河崩碎、文明破灭的现实被虚化成梦境!
在那之后,变成现实的梦境世界将被分割,不断有新的梦境世界产生,替换掉因为域外神只渗透而破灭或者变调的世界;
变成噩梦的现实将作为此世界对抗侵略的主战场。
在这场主动防御中,
穷举本宇宙叙事可能性的六大神器交相辉映,封死邪神吞噬世界的每一种尝试,把这个世界变成浑身长满尖刺的豪猪,迫使邪神放弃侵略计划;
此外,基于天道权柄衍生的六大神器,也将作为分割现实和梦境的防火墙。
如此一来,哪怕那些基于本世界梦境生成的各个小世界,不存在一个独立的天心意识作为隔绝外界干扰的壁障,依旧可以在美梦中安眠,成为供退至梦中的幸存者们栖息的方舟……
……
小如烟觉得,这一整套计划非常完善。
至少她看不出失败的可能性,也看不出邪神死磕这个世界的意义所在。
在开战后的一段时间里,已经被漆黑灾厄彻底吞没的噩梦(原本的现实世界)都被六大至尊收复了不少!
甚至,六大至尊还做出了围魏救赵的策略,利用还未成熟的高维操控技术,进行宇宙跃迁,帮着其他几个“并未遭受神只入侵、但被其高维真身扰动、遭受其眷属入侵而陷入疯狂”的世界恢复正常。
譬如,执掌被称为【煌灭生光】的神剑的至尊白鸿,就以投影之身降临某个被邪神眷属盯上、并打开裂缝的古代世界,以快闪的方式助其清理了疯狂扩散的污染。
还将自身对因果之道的感悟,以及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留在了那里,作为防御邪神再次侵袭的后手。
整个过程,打了邪神一个措手不及,让其震怒于“被自己进食的世界,竟然还有余力去干预其他世界的命运”!
归途中,白鸿更是见证了有其他同样面临污染侵蚀的世界,效仿己方进行了空间翻转,以阻遏污染扩散……
貌似效果还很不错!
本世界的救世策略,能够帮到诸天万界更多生灵。
六大至尊都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
可局势,就仿佛和所有抗争者开了个冷酷的玩笑。
配合默契的六大神器,因为【时梦回环】持有者的叛逃而出现了漏洞;
邪神骤然发力,以【黑厄壁障】封锁了整个宇宙,让本宇宙的生灵再无法通过维度跃迁脱离这里。
这是本世界头一次吃【叙事封锁】的大亏——
原来,面对他们的自救,邪神早有准备。
祂用更庞大的叙事,包裹了本宇宙的叙事闭环,在不强行打破其缺口的情况下将其淹没、颠覆!
……
这种叙事包裹,邪神蓄谋已久。
祂之前不发动,纯粹是害怕已经触摸到第七维度控制能力的本世界生灵,会来个金蝉脱壳。
那些“看似被其费尽全力才争取到”的胜利,
都不过是祂确保食物不会跳出餐盘的诱饵。
而此刻,邪神以污染海洋构成的【进食之茧】已经完成。
无论是剩余的五大至尊,躲入梦中的幸存人类,还是钻在桃花源里瑟瑟发抖的天道少女,
都成了憋死在沦为活棺材的世界中的待宰羔羊……
……
至此,剩余的五大神器和五大至尊,成了邪神进食过程中的观赏物。
直到战死都找不到逆转必死结局的机会。
精心设计的防御体系,在来自高维的恶意面前是那样不堪一击。
哪怕在梦里,污染都在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断扩散。
之前还前途一片光明的救世计划,转瞬间就成了笑话。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如烟惊怒交加,完全陷入了惶恐。
“别怕,大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见不停用生机驱散笔下世界扭曲、却依旧无力逆转故事被污染的女孩口喷鲜血,浑身彻底被死气吞没。
小如烟绝望地哭泣着。
大姐姐似乎还想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一下茫然无措的小如烟。
“活下去,会有……希望的……”
可在她放下【开天墨颖】,试图伸手触碰小如烟脸颊的那一刻,最后的生机却从她眸中消失。
就这样,在小如烟面前,曾经风华绝代、笔下挥洒星河的大姐姐,
颓然倒下,再无气息。
眼睁睁看着本该不老不死的大姐姐在面前失去生命,小如烟的恐惧到达了极限。
他们不是说,没问题的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
……
时间对小如烟没有意义。
但因为涉及【开天墨颖】对于梦境世界的加工和投送机制,桃花源里是存在时间流逝的。
——这里的时间,只以一种象征意义的方式流动。
过去无限远、未来无限长,过去和未来首尾回环。
可现在,小如烟能够感受到这个时间回环正在不断缩短。
换句话说,桃花源的存在正在被吞噬,而她的生命也将走到终点!
而随着污染渗透入桃花源的,还是来自于邪神那冰冷刺骨的恶意,
以及完全不加掩饰的嘲讽……
……
很明显,那头邪神在玩猫鼠游戏!
自己就是那只被堵在墙角的老鼠……!
小如烟哭泣,哀求,咒骂,在恶意的纠缠中一点点陷入恐惧和绝望的泥潭。
但最后,一切挣扎都停止于她缩在已故大姐姐身边,
看着【开天墨颖】倔强地继续着它主人未完成的遗志。
一切都是徒劳,它却无论如何不肯停下……
可小如烟已经失去了一切目标,就那样看着【开天墨颖】和纠缠在笔尖的污染抗争。
无能为力。
……
“哪还有希望啊……都是骗人的……”
所有还在反抗的人都死了。
身为天道化身的小如烟,更是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正在一点点因为邪神的咀嚼而化成虚无。
规则被祂消化,物质被祂摄取,因果和各个维度都被祂咀嚼后吞入腹中……
感受着桃花源时间环的不可逆坍缩,
小如烟逐渐陷入自闭。
双手抱膝,缩成小小一团。
仿佛这样,就能躲过注定的毁灭一般。
……
直到,一个带着善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妹妹,从这里应该能直达那头邪神盘踞的地方吧?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家里人呢?”
泪眼婆娑的少女抬头,和一个充满友善阳光的青年对视在了一起。
那是小如烟和纪宁的第一次见面。
宿命的纠缠于此展开,却未见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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