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州边境,闷热潮湿的雨林之中,冲天的喊杀声打破了丛林亘古的寂静。高大的柚木与榕树之间,箭矢如飞蝗般穿梭,唐军制式的明光铠在透过层层枝叶的斑驳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与南疆部落战士身上涂抹的油彩、手中挥舞的淬毒吹箭和弯刀,交织成一幅残酷而绚烂的战争画卷。
安南都护府的精锐,依托着临时构筑的简易营寨和有利地形,拼死抵挡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部落联军。这些南疆土人,自幼在山林中穿梭,身形矫健如猿猴,利用树木、藤蔓甚至毒虫猛兽作为武器,给习惯了平原结阵而战的唐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阵地上,泥土已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南方丛林特有的腐殖质气息。
“顶住!弓弩手,三段击,不要停!刀盾手,护住两翼!”一名满脸血污的唐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臂甲上嵌着一枚毒箭,伤口周围已经泛起不祥的黑紫色,但他依旧屹立在阵线最前方。
唐军的纪律和装备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尽管地形不利,尽管敌人悍不畏死,但密集的弩箭阵列依然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波波地收割着冲锋的部落勇士。弩机括弦的嗡鸣声、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共同奏响了这曲骠州血战的悲壮乐章。
然而,部落的人数似乎无穷无尽,他们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不断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突袭。唐军的防线,就像暴风雨中的堤坝,虽然坚固,却在承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击,看似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远离前线血腥战场的安南都护府治所,气氛同样凝重,却又是另一种形式的博弈。
驿馆之内,烛火摇曳。来自锡兰的玛丽公主,正对着一面精致的铜镜,仔细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她身着一袭融合了天竺风格与大唐元素的纱丽,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颈间佩戴的蓝宝石项链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映衬着她那双深邃而充满智慧的眼眸。
“公主,唐军前线战事吃紧,拉什米卡散播的流言也在都护府内悄然流传,说我们此行并非真心斡旋,而是与部落暗中勾结,意图瓜分骠州。”一名心腹侍女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忧虑。
玛丽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冷静得如同寒潭:“恐慌与猜忌,是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拉什米卡……太子身边的一位良娣,手段倒是刁钻。不过,她低估了我,也低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智慧。”
她站起身,裙裾曳地,声音沉稳:“备车,我要再去见安南都护。另外,将我准备的那份‘骠州及南疆诸部风物舆图’带上。”
在安南都护府衙门的正堂,玛丽公主面对眉头紧锁的安南都护以及其麾下将官,并未直接为部落说情,而是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手腕和对局势的洞察。
“都护大人,”玛丽公主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南疆部落之所以作乱,根源在于生计。骠州古道年久失修,贸易断绝,山中特产无法运出,盐铁布帛难以输入。加之以往官吏盘剥过甚,积怨已深。单纯征剿,即便胜,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难以根治,恐成我大唐安南之痼疾。”
她示意随从展开那幅精心绘制的舆图,上面不仅标注了山川地形、部落分布,还详细注明了各部落主要的物产、需要的物资以及潜在的可通商路线。
“公主此言,莫非是要我大唐向化外野人低头?”一名脾气火爆的将领忍不住出声质疑。
“非是低头,乃是‘因俗而治’,‘以夷制夷’。”玛丽公主引用了中原古老的智慧,她指向地图上几个关键的节点,“陛下常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们何不借此机会,重开骠州古道,设立五市?允许归顺的部落在此交易,由都护府派官管理,抽取微税。同时,可效仿汉代故智,对诸部分化瓦解,册封愿归附者为羁縻州刺史、县令,使其自相统属,互相牵制。而对冥顽不灵者……”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再以王师雷霆击之,届时,得其地不足以广赋,得其民不足以强国,顽抗者自然势孤。此乃陛下圣心运筹之远略,小女子不过妄加揣测罢了。”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提议与远在长安的皇帝李琰的“远略”联系起来,既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略,又给足了唐军面子,更隐隐点出这是“圣意”所在,让在场众人无不凛然。
安南都护抚须沉吟,目光在地图和玛丽公主之间游移。这位公主不仅容貌绝丽,其见识和权谋,竟不亚于朝中久经宦海的重臣。她提出的方案,确实比一味硬打要高明得多,既能缓解前线压力,又能为长远统治打下基础。
“公主高见,令人茅塞顿开。”都护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部落联军气势正盛,若不予以重创,恐其未必肯坐下来谈。”
玛丽公主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都护大人放心。斡旋之事,交由我来尝试。若他们不识天朝恩威,再行天讨不迟。不过,我需要都护大人给予一些……必要的震慑。”
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唐军能在下一次交锋中,尽可能展示其强大的军威,尤其是弩阵与骑兵的突击力量,她要让那些部落首领亲眼见识,反抗天朝需要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
长安,东宫。
太子妃王氏端坐在梳妆台前,听着贴身宫女禀报近日宫中关于拉什米卡“流言”的传闻。铜镜中,她的面容依旧端庄美丽,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疲惫与冷厉。
“骠州战事不利,南疆不稳,她就在这个时候散播此等言论,是想动摇国本,还是想借此攀诬于我,为她那点小心思铺路?”太子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寒意。
她拿起一支金步摇,缓缓插入云鬓:“告诉我们在都护府的人,暗中查探流言源头,但不必急于澄清。陛下英明,自有圣断。我们只需将安南都护府关于玛丽公主积极斡旋、并提出善后方略的奏报,通过妥当渠道,让父皇知晓即可。”
她深知,在权力的棋局中,有时候无为胜过有为。拉什米卡的流言看似凶狠,实则无根浮萍,在皇帝绝对的力量和掌控力面前,掀不起太大风浪。反而,自己若反应过激,倒显得心虚。此刻,保持东宫稳定,静观其变,适时展现太子妃的沉稳与识大体,才是上策。至于拉什米卡……她的账,日后自有清算之时。
大明宫,紫宸殿。
李琰刚刚批阅完来自安南的军报和玛丽公主的密奏。他放下朱笔,走到巨大的寰宇地图前,目光如炬,扫过骠州,扫过南疆,扫过西面的吐蕃、波斯、大食,直至更遥远的欧罗巴。
“婉儿,你看玛丽此策如何?”他并未回头,对身后侍立的上官婉儿问道。
上官婉儿轻移莲步,来到他身侧,柔声道:“陛下,玛丽公主此计,深得‘恩威并施’之精髓。既能解眼下兵戈之危,又能为日后彻底消化南疆奠定基础。此女才智,不下男儿。”
李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不错。她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利益。用贸易和官职,将他们的利益与大唐捆绑在一起,远比单纯的杀戮有效。这确实符合朕‘寰宇一统’之志,非只恃武力,更需文化、经济之融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世带来的超越时代的智慧光芒:“传朕旨意,准安南都护所奏,依玛丽公主之策试行。命岭南道筹措盐铁布帛,准备五市事宜。同时,令前线将士,择机狠狠打一仗,要让那些部落知道,朕的和平,是建立在唐军无敌的兵锋之上的!”
“是。”上官婉儿躬身应道。
这时,内侍来报,言艾琳公主求见,咨询关于西域商路与新式纺织机事宜。
李琰看了一眼上官婉儿,笑道:“让她去偏殿等候,朕稍后便去。” 南疆的危机,反而增加了这位来自西域的艾琳公主与皇帝接触的机会。她或许是想借此加深与帝国的联系,或许,也存着一些属于自己的、慕强而来的小心思。李琰对此心知肚明,只要不影响大局,他并不介意这些仰慕者的靠近,这本身也是“寰宇一统”进程中,文化与人情交融的一部分。
夜色深沉,安南都护府为玛丽公主安排的别院内。
红烛高烧,帐暖香浓。白日里那位在谈判桌上挥洒方遒、智珠在握的锡兰公主,此刻却卸下了坚强的外壳,只着一件轻薄的纱衣,依偎在大唐皇帝李琰的怀中。
“陛下,”玛丽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依赖,“南疆之事,妾身定当竭力,不负陛下信任。”
李琰轻抚着她如绸缎般光滑的秀发,感受着怀中玉人的温顺与热情,低笑道:“朕知你之能。待南疆平定,这骠州乃至更南方的通商大使,非你莫属。你将是朕镶嵌在南洋的一颗璀璨明珠。”
他的话语,既是承诺,也是鼓励,更带着帝王独有的征服欲。玛丽公主仰起脸,美眸中眼波流转,既有对强大君主的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她主动献上香吻,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与……臣服。在这乱世与机遇并存的时代,能依附于如此一位雄才大略、智慧超群的君主,或许是她,也是她的国家,最好的归宿。
纱帐轻摇,烛影摇曳,一室春意融融。远方的战火与杀伐,朝堂的阴谋与算计,似乎都暂时被隔绝在这温馨之外。但李琰知道,这短暂的温存,是为了积蓄力量,迈向更广阔的星辰大海。他的征途,是真正的全球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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