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想当年,他身处高位之时,围在自己身旁的那些家伙,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每天上门献殷勤的更是比比皆是,那些人拍马屁的嘴脸,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在自己被下放之后呢???
这些曾经称兄道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人,又是如何光景?他们迅速就和自己划清了界限,电话不接,信件不回,在街上遇见了,都像躲瘟神一样绕着走。更有甚者,为了自保,为了向上爬,甚至不惜登报声明,和他这个“阶级敌人”断绝一切关系,痛骂他“罪有应得”!!!
要知道,这些人之前在他面前,那可是把“忠心”二字喊得比谁都响,其中更是不乏他的一些远房亲戚,曾经受过他不少恩惠!!!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这八个字,赵建国在这几年的牛棚里,已经体会得淋漓尽致。他早已对人性不抱任何希望!!!
可现在,这个和他非亲非故,仅仅因为女儿的关系才认识的年轻人,却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主动伸出了援手,许下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承诺!!!
这一刻,赵建国心中那座因背叛而冰封的城墙,轰然倒塌。他看着武逍遥那张年轻而自信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面前这个年轻人。他的这份情义,比金子还真,比钻石还纯!!!
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与欣慰,从赵建国心底油然而生。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儿,只见赵小敏正用一种全然信赖和崇拜的眼神看着武逍遥。赵建国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自家的女儿,还是蛮有眼光的嘛!!!
能在这浑浊的世道里,看透浮华,找到这样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这不仅是女儿的眼光好,更是他们赵家,祖上积德了!!!
一旁的赵建国,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在官场上沉浮过的人物。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他很快就从那股排山倒海的感激之中强行回过了神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激动与感动都压回胸腔,然后,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久违的、属于领导者的坚定光芒!!!
只见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武逍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开口道:“孩子,你对我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们赵家上下,都一笔一划地记在心里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什么外人,你就是我们赵家的大恩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只要我赵建国有一天能重见天日,有回天之力,我赵家上下,倾尽所有,也绝对要好好地报答你!!!!”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所能许下的最重的诺言!!!
武逍遥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赵建国满脸感激,眼神坚定;赵母虚弱地靠在墙上,眼中含着泪光,满是慈爱与认可;而一旁的赵小敏,更是楚楚可怜,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半是对他全然的依赖与崇拜!!!
这浓烈得化不开的感激之情,让一向洒脱不羁的武逍遥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当成神仙一样供起来了?!!
于是,他赶忙摆了摆手,用一种轻松而真诚的语气打破了这过于庄重的气氛:“我说赵叔叔,您看,小敏还在这里呢,咱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太见外了!!!”
他笑着指了指已经羞得满脸通红的赵小敏,继续说道:“您要是再这么客气下去,可就显得太生分了!!!”
这番话,巧妙地用“自己人”和“小敏”作为桥梁,瞬间将那沉重的“恩情”转化为了温馨的“亲情”。他没有拒绝这份感激,而是用一种更亲近、更温暖的方式将其接纳了下来!!!
这一下,不仅让赵建国找到了一个情感的台阶,更让赵小敏的心尖猛地一颤。武逍遥口中的“自己人”,像一颗蜜糖,瞬间融化在了她的心底,甜得她几乎要掉下泪来。他这是........在当着父母的面,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吗???
此时,赵小敏心中,武逍遥的地位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扶摇直上,瞬间冲破了云霄。这个男人。他不仅救了母亲的命,为她家洗刷冤屈许下承诺!!!
更是在此刻,用一句“自己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少女情怀,化解了父亲的沉重与尴尬。他对她,真的是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能在这一世遇到他?!!
赵小敏的心,像被泡在了蜜罐里,甜得发腻,又像揣了一只小鹿,撞得她胸口发麻,几乎无法呼吸!!!
武逍遥当然也察觉到了赵小敏内心的剧烈波动。只见他转过头,迎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没有言语,只是平静而温和地给她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呢!!!”
就是这个眼神,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赵小敏心中所有的羞涩与慌乱。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脸颊更红了,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安抚好赵小敏,武逍遥这才重新将目光转向赵建国,继续安排着后续事宜,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就像在安排自己的家事一样:“赵叔叔,我到时候会让高家寨的生产大队大队长,帮你们在隔壁重新修建一个房子!!!”
他指了指牛棚外那片空地,继续道:“这里的居住环境太差了,阴冷潮湿,对养病最是忌讳。你们先将就一晚。等房子建好就能搬过去了,住着也舒服!!!”
这个安排,再次超出了赵建国的想象。他不仅想让他们离开这里,甚至已经连住处都打算好了!!!
武逍遥没有停下,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到极致的牛棚,眉头微微皱起:“我明天会再来一趟,给你们送一些被褥过来。这稻草和破床单,连半点保温效果都达不到,天一冷,寒气入体,这样的话会加重阿姨的病情!!!”
他的话语,冷静而客观,却透着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他考虑的,已经不再是“救命”,而是“养命”。从住的到用的,从长远到眼前,每一个细节,他都替他们想到了!!!
这一刻,无论是赵建国,还是赵小敏,都彻底被武逍遥这份深沉而细致的体贴所折服。他们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越了“报恩”或“喜欢”的范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将他们视作亲人的责任与担当!!!
毕竟,自己刚刚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把赵小敏的母亲拉了回来!武逍遥心中很清楚,赵母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件刚刚修复好的珍贵瓷器,虽然外形完整,但内里却脆弱不堪,需要最精心的呵护。他可不想看到自己耗费了巨大心力的成果,因为一些完全可以避免的后天因素而付诸东流!!!
然而,他这份专业的坚持,在赵建国听来,却像是将自己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一旁的赵建国一听武逍遥这么说,刚刚才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他赶忙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孩子,我们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能来看我们,我们已经很知足了,真的!!!”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压着声音说道:“这段时间.......你尽量就不要来了,千万要小心,防止那些暗中的小人们背后捅你刀子!!!”
要知道,现在可是70年代。那是一个“成分论”高于一切的年代,是一个人言可畏、帽子横飞的敏感时期。如果武逍遥被扣上一个和“黑五类”分子不清不楚、界限模糊的名声,那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影响前途,重则可能被牵连,被审查,甚至断送掉一辈子的前程!!!
赵建国可不想看到自己女儿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个好男人,因为自己这个该死的“黑五类”名声而被牵连。他宁愿自己多挨几天冻,多受几分罪,也不愿拿武逍遥的未来去冒险!!!
这份担忧,是如此真切,如此沉重,几乎让这间破败的牛棚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保护着这个准女婿,也是在保护着女儿唯一的希望!!!
在他看来,武逍遥的安全,远比自己的舒适和健康重要得多。这是一种在绝境中,将生的希望留给对方,而将所有的风险都自己扛起的、最无私的父爱!!!
武逍遥当然知道赵建国是在担心什么了。赵建国那番话里蕴含的深意,他听得明明白白。那是一个父亲在绝境中,用尽全力为女儿和准女婿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虽然笨拙,却充满了血肉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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