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张大龙瘫软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咳嗽，看向令狐冲和桃谷六仙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怨怒：“你......你们......到底要帮什么忙？” 声音嘶哑难听。
“简单！”令狐冲一脸关切地将张大龙扶起，还体贴地帮他拍了拍后背的灰尘，“只需要排教的兄弟们帮个小忙，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左道豪杰齐聚南岳衡山，商议‘诛魔大计’！声势越大越好！”
“啊？”张大龙再次惊呼，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令狐冲和那群杀气腾腾的左道，“你们......你们是怕那魔头找不到你们吗？这么明目张胆？”
“老子们，就是怕他不来......”
“来了定将他撕成五、六、七、八块......”
“你再不答应，你们兄弟先成五六七八块......”
桃谷六仙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喷了张大龙一脸，眼神凶恶得如同要吃人。
“答......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张大龙看着那六张凶神恶煞的脸，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股热流差点控制不住。这状况，根本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在那杀人魔王出现之前，江湖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可不就是这六个行事癫狂、力大无穷的桃谷恶煞！
“好啦好啦！”令狐冲再次充当和事佬，拦在六仙面前，“龙虎哥，赶紧吩咐放跳板，让码头的兄弟们上船吧！咱们这就出发！”
“啊？我......我是答应帮你们传播消息......”张大龙欲哭无泪，感觉上了贼船。
“你傻啊！”桃枝仙又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张大龙的耳朵，拧得他嗷嗷直叫，“我们兄弟跟着你们的船走，这是保护你们，懂不懂？”
“懂懂懂！我懂！” 张大龙耳朵剧痛，眼泪都快下来了，哪里还敢有半点异议。
“好！好吧！”他对着下面的水手们，带着哭腔大吼：“放......放跳板！迎客！都上船！”
令狐冲满意地拍了拍张大龙的肩膀，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李大哥，你放心。你就送我们去襄阳，此行绝对不会有事的。”
张大龙和李二虎兄弟俩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绝望和认命。
不答应？难道现在就能安全吗？
看着那些蜂拥上船的左道豪杰，尤其是那群眼神冰冷、腰间盘着古怪毒物的苗疆女子，两人只觉得眼前发黑。
本该装载原木的货船，吃水线压得极深，竟又满满当当塞上百号人。
仅有的几间厢房，自然归令狐冲、计无施等为首之人，余下众人只得在甲板上，挤挨在粗糙的木料之间，顶着当空的毒日头曝晒。
货船趁着水势，一路顺流而下。每泊一处码头，李大龙、李二虎兄弟便急急上岸，寻到当地排教弟子，喝令使劲宣扬消息。
排教弟子们虽不明就里，见他二人面色凝重隐含焦躁，不敢怠慢，立时奔走呼号，将消息顺着四通八达的江河支流散了出去。
两日功夫，有惊无险，货船稳稳靠上襄阳码头。
与此同时，“左道群雄会衡山，誓诛灭门凶魔”的消息，如同被惊飞的鸦群，已随着排教弟子的口舌和舟楫，悄然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消息牵涉那神出鬼没、杀人无数的狂魔，寻常江湖人闻之无不色变，只敢在暗角窃窃私语，神色惊惶。至于亲临衡山观其究竟？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这局面，正中令狐冲一众下怀。他们本就只为钓那“妖人”上钩，深恐有不明底细的左道朋友闻风而来，平白添了累赘，甚或枉送性命。
功夫不济者，此际前来，非但无益，反成拖累。
不一日，大队人马抵达衡山脚下，衡阳镇已在望。
烟岚依旧，山形如故。
令狐冲眺望这座依山傍水的繁华城镇，当年金盆洗手的喧嚣、血染门庭的惨烈、琴箫合奏的绝响...
种种前尘旧影，霎时涌上心头，令他心头微沉，感慨丛生。
“不必寻什么客栈落脚了。”令狐冲目光扫过喧闹的街巷，决然道：“所有人，随我去昔日刘正风，刘三爷府上暂歇！”
此令一出，众人凛然，无一人敢有异议。
令狐冲此举，固是心存几分故地重游、追忆箐儿旧踪的心思。
但更深一层，却是刻意将这座已然荒废的深宅大院定为据点。
周遭住户零落，道路冷清，一旦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也免得无辜镇民遭了池鱼之殃。
一行人随令狐冲踏入刘府，庭中荒草丛生，断瓦颓垣间弥漫着死寂。
正当众人四下打量这满目疮痍的故地时，左侧一根半朽的廊柱阴影后，蓦地传来一阵窸窣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盯向那廊柱角落。
只见一个瘦小身影蜷缩在阴影最深处，竟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
她衣衫褴褛，沾满泥泞尘土，勉强蔽体。一张小脸上也糊满污垢，几乎辨不清五官。
唯有一双圆睁的大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极度的惊恐。
令狐冲心头剧震。
刘府满门遭戮已近六年，难道……
刘正风还有哪个情人流落在外，于灭门后才诞下此女？
蓝凤凰反应极快，递过水囊，脸上惯有的妩媚被一种罕见的柔和取代：“小妹妹，别怕，喝点水？”
女童猛烈摇头，浑身发抖。喉咙里“呃呃啊啊啊”的嘶哑声更加急促绝望。
桃谷六仙聒噪起来：“怪哉！荒宅怎有哑娃？定是妖人诡计！”
计无施按住扇柄，低喝：“戒备！恐是陷阱。”
令狐冲目光如电，扫视院子所有角落。未发现异常后，才将目光锁在女孩身上。
这孩子不知是饿得慌、还是怕得紧，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计先生，劳烦你即刻带人，在刘府四周高墙、残楼、街口要道，寻好暗桩，十二个时辰轮班，可别让那妖人偷偷潜入咯。”
计无施拱手沉声：“遵令！”随即转身，领着桃谷六仙、老头子、祖千秋等四散开去。
待旁人散开，令狐冲这才缓步来到小女孩跟前，矮下身，摸了摸她沾满泥污、枯草般打结的头顶发丝。
刘正风只剩箐儿一道血脉，若这女孩真是箐儿妹妹，可真将箐儿高兴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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