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来得很快,离开得也快。
丰盛的家宴结束后,碗筷尚未撤尽,陆尘便起身告辞,他站在厅堂门口,神色如常。
“宗门任务在身,不便久留。”
陆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家人,最后在陆易云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作楫离去。
陆易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木剑,还沉浸在得到礼物的新奇感和哥哥又离去的情绪里,陆遐筽已经换上了新衣裙,像一只花蝴蝶似的在他眼前转来转去,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刷刷存在感。
“……你有病啊?”陆易云被打断了思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陆遐筽冲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撇撇嘴。
“哼,嫉妒了。”
一扭头,陆遐筽看见陆舟楫正一瘸一拐走来,脸上还带着疲惫,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哥,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难道是大哥手下留情了?”
陆舟楫脚步一顿,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
“……你这是什么话?”
“你以往和大哥打完,不都要昏睡一个星期才能下床吗?”
陆舟楫深吸了一口气:“……闭嘴。”
陆遐筽识趣地缩了缩脖子,准备从他身边溜走。
“陆尘……已经走了吗?”陆舟楫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得到陆遐筽肯定的答复后,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依旧发疼的胸口,大声控诉道:
“打完就走?!话也不留一句?!简直太过分了!!”
陆遐筽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想把大哥托她转交的礼物私吞的心思淡了些,她有些不情愿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衣袍,递了过去。
“喏,大哥给你的,说是让你下次要和他切磋的时候穿上这个,兴许就不会昏得那么快了。”
陆舟楫一愣,接过那件衣袍展开一看,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
只见那衣袍色彩极其绚烂,红橙黄绿青蓝紫交织在一起,竟和陆遐筽身上穿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这也太难看了吧!大哥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你不要可以给我。”陆遐筽眼睛一亮,“我长大点就能穿!”
“滚蛋!”陆舟楫没好气地把袍子收进储物袋里,仿佛怕她真的来抢,他环顾四周,岔开话题。
“话说,陆易云那小子怎么也跑了?爷爷不是发话让他留下好好修炼一阵子吗?”
“他就是因为听见要修炼,才跑的。”
*
夜幕降临,陆易云没有回家,径直朝着秦府而去。
星光稀疏,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秦淮年的院落他早已熟门熟路,甚至墙角哪块砖头最好借力他都一清二楚。
陆易云轻松翻上围墙,却在看清院内的景象时,愣在墙头,一时间忘了跳下去。
秦淮年的院子向来收拾得干净整洁,连一片落叶都找不到。
可此刻,院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不倒翁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有的脑袋掉了,有的肚子裂了,到处都是些木桩残渣。
秦淮年独自坐在台阶上,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当他察觉到墙头上的动静,抬头与陆易云视线相撞的刹那,整个人猛地僵住。
少年的目光顺着陆易云的视线扫过满院狼藉时,俊朗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心中不断涌起一股情绪,像羞恼又像耻辱和无力感。
他猛地站起身,嘴唇翕动,眼看就要怒吼出声。
陆易云却比他更快一步,他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像根本没看见眼前的混乱一样,利落地翻身下墙,兴冲冲地跑到秦淮年面前,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木剑不由分说地塞进对方手中。
“你看!这是我哥给我的礼物!可好玩了!”
秦淮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呆呆地看着掌心的木剑,又抬眼看了看陆易云兴奋的脸,满心疑惑压下了之前的羞愤,哑声问道:
“普通木剑,为什么会好玩?”
陆易云也不多解释,屁颠屁颠地跑开,将不倒翁一个个扶正,排列整齐,又哼哧哼哧找来一个石头,放在正中央。
看到这里,秦淮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刚想开口,让陆易云别白费力气了,他做不到。
明明他比陆易云更早觉醒灵力,修为也更扎实,可为什么……
“你信我!”
陆易云已经跑了回来,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将你的灵力注入这把木剑!对准那块石头!绝对会成功的!”
他顿了顿,笃定极了,“你可是秦淮年啊!”
秦淮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陆易云接下来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能一次完成老头的要求,是因为我……我买通他啦!”
陆易云压低了声音,一副分享秘密的样子,“他给我的那个木桩是特制的,里面早就被掏空了,一碰就碎!你忘了我是谁啊?天之骄子陆尘的弟弟,他就算不卖我哥的面子,肯定也不敢让陆家的子嗣丢脸的!”
秦淮年彻底呆住了,握着木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是这样吗?
不是陆易云突然超越了自己,而是老师怕被陆家的问责?
所以,并不是自己……比不上他?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臂,剑尖自暴自弃地对准了院落中央的那块青石,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灌注到木剑之中。
雷蛇自剑尖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噼啪!”
一声轻响,那块坚硬的青石应声而碎,瞬间化为齑粉,而围绕着青石的那一圈不倒翁,竟然真的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秦淮年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怔怔地看着那堆石粉和安然无恙的不倒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等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陆易云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你看!你做到了!我就说你可以的!所以不要再质疑自己了!你比我可厉害多了!”
秦淮年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陆易云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问题解决了!好兄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走吧,我答应陪你掏赤果,还没过第二天呢,不算鸽你吧?”
等两人掏完赤果,衣衫不整地下山,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陆易云揉着左边脸颊上一个明显的红肿包块,疼得龇牙咧嘴:
“嘶,好痛!这群黄蜂也太记仇了!今天又没能彻底毁掉它们的老巢!”
秦淮年也不太好,习以为常地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株草药,放在石臼里熟练地捣着:
“你就别跟它们过不去了,它们蜂多势众。”
陆易云一脸不服:“不行!此仇不共戴天!我下次一定要端了它们的老窝!不然你每次都只能摘到一个赤果!”
说完,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顾不上形象,胡乱地将秦淮年递过来的草药抹在脸上,然后挥了挥手。
“不行了不行了!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见啊!”
话音未落,陆易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口。
目送陆易云离开,秦淮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一直攥着那柄陆易云塞给他的木剑。
他低头看了看木剑,想了想,决定明天再还给他。
回到自己那片狼藉的院子,目光扫过那堆被击碎的青石粉末,秦淮年的眉头微微蹙起。
莫名的成功,好蹊跷。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还残留着细微灵力波动的碎石。
除了他自己那明显的雷灵力痕迹之外,果然还有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残留。
那股灵力炽热无比。
是陆易云的。
是他的。
秦淮年蹲在地上,握着木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不受控制地垂下头,将木剑狠狠摔在地上,一滴泪划过脸颊,落入碎石里。
“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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