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晗走到了季如身边。
“季总，要不让赵老师先休息一下？我来代他跟官老师对戏，你先拍完官老师个人的戏份，后面再单独拍赵老师的神情特写也是可以的吧？”
在片场里，作为演员的时候陆晗是不会提这种建议的。但今天他是季大导演的助理，这种建议应该也是提得的。
没等赵郁作反应，官艺荷先大声喊了一个“好”。
天知道她拍了一上午戏都卡在同一个地方有多烦躁了。
各位好人让她先走完一遍戏吧。
赵郁顿了一顿，想要说点什么，陆晗却侧了侧身体，正好将赵郁从季如的视线隔离开。
陆晗眼里含着几分期盼，“季导，这个角色的戏我感觉我都要听会了，要不让我来试一试吧。”
说着，好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一样，他往季如又靠近了一些，小声说：“我肯定演得比赵郁好，等我演好一次后，他就不好意思不认真演了。”
季如乐了，陆晗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这么心机的一面？
在她的印象里，陆晗明明一直都是一个跟她这个老板多说几句话就会紧张甚至脸红的小年轻啊。
她提醒他：“这场戏里有亲密戏哦。”
你不是叮嘱了梁问非和李梅，给你挑戏的时候一定要尽量避免亲密戏吗？
陆晗不尴不尬地笑了笑，“你放心，我能处理好。”
咦？
是你，不是您？
她差点都没注意到，陆晗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他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哦，也许是因为他要红了。
红气让人自信。
行吧，“那赵郁休息一下吧，我们先走完一遍艺荷的戏。”
“可是……”赵郁不是很愿意。
“赵老师，”陆晗又打断了他，“按我经验，一直找不准状态的话最好是先停下来缓一缓。”
官艺荷连忙应和，“嗯，对，你先休息一下吧。”
赵郁张了张嘴，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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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记打板，六个机位同时action。
剧情从军阀千金出言羞辱叙泷开始，这一段戏官艺荷已经演出茧了，此时振作了精神，演得更是流畅自然。
一个恣意又骄傲的少女在镜头里活灵活现。
季如颔首，不愧是她看中的女演员，凭这实力早晚是要拿影视大奖的。
剧情很快到了赵郁反复反复打卡的点，季如将目光转向了特写陆晗的荧屏。
只见陆晗的眼里杂糅着各种情感，却都不真切。
可以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焦灼与诚挚，也可以让人看到他灵魂的碎裂。
在短暂的祈求和恳诉后，叙泷缓慢走向军阀千金，单膝跪在坐于床沿的军阀千金面前。
军阀千金自然还是喜欢他这张脸的，但这次她却不似往日那般主动，只以充满玩味的眼神看他，等他的下一步表现。
叙泷垂眸，眼底尽是挣扎和抗拒。但他哪里还有选择？他微闭眼，藏起了那败人兴致的苦意。再抬眼时，眼里已全然是对权力生涩的讨好。
季如点到即止，满意地喊“卡”。
-
季如让所有人休息十分钟，把赵郁喊了过去看陆晗的回放。
看的过程中，她一个字没有说，但意思明明白白的。
你小子给我看看人家是怎么演的，你学学。
回放结束，赵郁却做出了一个无辜的模样，“师姐，陆晗跟艺荷刚刚合作过，两个人是有默契的，我哪比得上他们？而且……”
他笑着指了指镜头，“而且，陆晗还差了一个献吻的动作没演啊，他最后这个离程借位，看得我都出戏了。”
陆晗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他看着赵郁的目光有点冷。
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光替，不可能真的亲上去，赵郁这话纯粹是找茬。
季如板着脸对赵郁说，“你是一个演员，我现在不是要听你解释你为什么没演好，我是要你演出该有的感觉。”
赵郁还是不服气，“我没有不想演好。你让陆晗搭配一个熟悉的对手来压我一头，我心里难受。”
听听，这是什么绿茶发言。
季如要气笑了，“怎么？你还要跟艺荷先交个朋友玩两天才能把这段戏演出来吗？”
赵郁想反驳，本来就应该把这一段戏放在最后演的，是你们非要把它排在了最前。
陆晗在他之前开口了，声音有点冷淡，“是不是如果我换一个对手演，也能演出这个效果，你就觉得公平了？”
赵郁顿了顿，看了看陆晗，又看了看季如。
季如也转头看向陆晗。
她能感觉到陆晗对赵郁有一种看不清深浅的敌意。
啊，她想起来了。曾经她拦截了陆晗跟赵郁的pk，还直言陆晗的演技远不如赵郁。
害，年轻人的胜负欲啊。
季如问陆晗：“你想换一个对象再演一次这段戏？”
就算最后一吻还是借位，亲密的眼神语气也少不了，你真的做得到吗？
陆晗点了点头，“可以吗？”
“好啊。”这次轮到赵郁抢话了，“如果陆先生这次还能演得这么出色，我甘拜下风。”
眼前这个片场只有一个女演员在，除了官艺荷，全是工作人员。没有好的戏搭子，他不信陆晗能自己入戏。
季如笑了，起身从导演专座上站了起来，对陆晗说：“我可能是在场女性中除了艺荷以外唯一会演戏的了。你不会介意吧，我来给你搭戏的话。”
陆晗看着她，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笑意偷藏。
“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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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演员也必然要演出一千个哈姆雷特。
季如演的军阀千金和官艺荷演的军阀千金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
季千金不仅恣意骄傲，还有上位者特有的凌厉和强势。
面对她时，陆晗的神情里很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小心和依赖。
陆晗更像叙泷了。
演到叙泷向军阀千金主动接近的那一幕，陆晗向季千金走近时，他眼里既然想守住自尊又想恳求怜爱的复杂神色在晃动。
季千金以手指轻抬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是审视也是欣赏。
她一点点靠近，直到呼吸之间全是彼此的气息时才停下。
情节进行到这里，叙泷该是主动吻上她的，但陆晗该要借个位，然后结束这一场戏了。
季如放轻了呼吸，静待陆晗的动作。
陆晗似乎还没出戏，眼神里可见的犹豫渐渐消散，坚定渐渐凝聚。
仿佛，在这一个瞬间，他决定了要走一条注定是抱薪救火的路。
男人闭上了眼睛，微凉却柔软的唇贴上他渴望的温暖源。他的唇还要在她的唇间轻轻磨蹭，似是着意要蹭走她唇上的一点红膏。
季如：？
说好的借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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