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和欲望，永远是对立的。
长长一生之中，总会有一些瞬间，某个欲望直接掀了所有理智的桌，制造出一个个叫「后果」的东西。
自由和从容常常由于不得不为一个个这样的瞬间「善后」而减少，而丧失。
所以，越重视自由的人，越会时刻保持理性，以及警觉地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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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如的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时，她意识到了：她的理智在提醒她，越少那样的瞬间，她就越自由。
她该克制了。
但同时，她的经验告诉她，当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克制时，事情已经到了失控的边沿。
进退已经悬于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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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并不惊讶于这个瞬间的到来。
在她第一次觉察到楚晗对她的心思时，她就发现了，在她面前的Ab项不是「A= 想要」和「b=不想要」，而是「A=想要，但不要」和「b=想要，那就要了」。
也就是说，她从来没有不想要。
所有的拒绝不过是囿于形势的理性选择。
在那之后的八年时间里，需要季如作出选择的并非只有被楚晗打直球的时候。
还有那些知道他决定对她献身的时候；
那些他为尽快结丹而不舍昼夜修炼的时候；
那些她发现他周密又坚决的时候；
那些他低到了尘埃里的时候……
楚晗进行了一场长达八年的告白。
在这八年里，他每一天的告白都是有效的。
它会让她的天秤从原来的位置一点一点地被拨到另一头。
八年前，她轻松就能决定选A；八年后，她在选A之前已经需要做越多越多的考量。
最终让她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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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从楚晗走进主院的第一秒，季如就知道他来了。
在楚晗开始闭关修炼后没多久，季如就琢磨出了一个新的防御阵法。
这个阵中只要进入了活体，就会自动向阵的操控者报送活体的活动信息。
换句话说，虽然季如看不见用了隐身符的楚晗，但从他进了主院，他的每一个动作季如都知道。
作为一个出色的前导演，季如轻易就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他行动的完整画面，还能侧写他的心理活动。
当楚晗情不自禁地想要贴近她时，不仅摇摆了他自己，也让摇摆了她的天秤。
不，她的天秤已经不在摇摆了。
因为，她明明可以躲开，但她没有。
她选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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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让她坚决选A有两个原因。
第一、怕亲密的关系不方便她自如行动，会影响任务。
第二、怕她的回应会让他深陷在这段感情中，她的离开会对他构成巨大的伤害。
现在，任务已经到尾声了，她已经不用担心任务受到影响了。
而他，无论她回不回应，他都泥足深陷了——两害相权，根本看不到哪个轻。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改选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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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晗接近她后又克制地起身退开时，季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没有时间了，你要是还在那挫折中出不来的话，那就换我来主动吧。」
哦，对了，自由和欲望又总是统一的。
欲望是想要，自由是敢要。
它们的共同点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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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晗撕掉了自己身上的隐身符。
季如坐了起来，抿着唇看他。
他不自觉地回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是一触即分，但修士的感官和记忆力都比普通人要强，他清楚记得那微凉又柔软的感觉。
他很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
他能期待她说出他愿意听的话吗？
相识相伴九年，她始终稳稳地将他放在徒弟的位置，任他如何扑腾，都走不出她给他画的牢。
另一边，季如根本不打算解释。
她看着楚晗，清脆地问：“不是双修，不修灵根。我现在就想要你，你同意我们就继续，不同意就请离开。”
？
楚晗愣住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在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才明白她的意思。
明白过来后，他有些着急。
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和她讨论哪一件。
因为哪一件都很重要。
片刻之后，他问了另一件比上面那些都更为重要的事。
“你……你讨厌我吗？”
这样发问，真的显得他好卑微。
可是，天知道，别看他之前步步为营、进退有据，其实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她动心之前，这个问题就一直在困扰他。
否则，一年前他也不会因为觉得自己被她嫌弃了就大受打击。
季如闻言也是愣了愣，而后噗呲一笑。
讨厌他？
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是因为太久没有照镜子了？还是因为太久没下山听人恭维……啊不，听人们发自内心地赞美了？
长成他这样的，光是存在就让人赏心悦目，她为什么要讨厌他？
不过，他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好可爱。
季如跪坐了起来，凑近亲了他的面额一口。
行动胜于言语。
楚晗的眼里不自觉泛起了红。
明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却有种说不清的委屈感。
就像是追着某个目标跑了数百里，以为自己已经跑了很远，停下来时，那人却说，「哦，你是在绕圈跑，还在原地呢。」
不过，还是庆幸。
至少那人一直都在。
季如不知道他为什么委屈起来了，但她知道怎么安慰委屈人。
她又凑往了楚晗，准备要亲他另一边面额。
近时，楚晗突然转头，以唇截获了她的吻。
前一秒还像受伤小狗一样的人，瞬间觉醒了狼性一般，托住了她的后颈，强势地向她索取。
季如任由这个没有接吻经验的年轻男人主导了这个深吻。
当气氛到位时，她想做得更多一些，楚晗却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在他身上撩火。
她好笑地推了他一下，将二人的距离拉开。
楚晗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长手一伸，将她抱住，而后低头将下巴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清了清嗓子，但声音还是有些生硬，“我不离开，但我们也不能……虽然那套修复灵根的双修办法没特别强调要元阳，但是……”
但是……
楚晗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季如竟对他用了禁言术。
在他错愕之间，季如又掐了一个定身咒，使他动弹不得。
季如笑了笑，将气息吐在他的耳廓上，“选择了留下就是继续，别的我不爱听，你也就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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