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城的厮杀正酣,乾坤笔的金光在李玉掌心吞吐不定,每一次挥出都能带起一片黑影的哀嚎。他刚指挥银鳞卫填补好东南角的防线缺口,就听见城墙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穿透兵刃交击的脆响,像冰锥般扎进他的耳膜。
“李玉大人!不好了!美丽城……美丽城被围了!”
两个浑身是伤的美丽城信使从传送阵方向奔来,身上的几乎布满了伤口,血淋淋的伤口在海水中晕开暗红的雾。李玉心头猛地一沉,手里的乾坤笔差点脱手——美丽城是鱼人国的灵草库,更是玉珠坐镇的要塞,一旦失守,前线的净灵草补给将彻底断绝,女王城也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慌什么!”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紧,“说清楚,多少人手?带队的是谁?”
“是峰煞的主力!”信使喘着粗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黑压压的望不到头,里三层外三层把城围死了!峰儿亲自带队,手里还拿着根会喷黑雾的骨矛……玉珠城主带着护卫拼了一天一夜,现在怕是……怕是快撑不住了!”
李玉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闪过玉珠在冰海安抚虾族时的从容,想起她埋海枣酒时眼底的笑意。他猛地转头望向女王城深处,灵核的蓝光正在黑雾中顽强闪烁,小侠正举着令旗在城头调度,小九带着章人勇士往城墙上搬运巨石,玉珊则守在传送阵旁,神披风上的鳞片在厮杀中闪着决绝的光。
“玉珊!”李玉扬声喊道,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我带泉灵儿去美丽城,这里交给你和小侠!务必守住灵核,等我们回来!”
玉珊闻言,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手臂上刚被黑雾灼出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却亮得惊人:“放心去!我就是拼了这副身子,也绝不会让黑影碰灵核一下!”
小九也挥舞着触手冲他喊:“李玉哥哥!你们一定要把玉珠姐姐救回来!我会看好城门的!”
李玉重重一点头,转身抓住泉灵儿的手:“走!”
两人冲向传送阵,泉灵儿的金瓶在奔跑中不断喷出灵泉,为他们扫清沿途的零星黑影。传送阵的符文被鲜血染红,启动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白光包裹住两人的瞬间,李玉仿佛还能听见女王城城头传来的号角声,那声音里有托付,更有坚信不疑的等候。
白光散去,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美丽城的景象比信使描述的还要惨烈——淡紫色的防护罩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像一块随时会碎裂的琉璃,无数墨色黑影正像饿狼般疯狂撞击,每一次冲撞都让防护罩发出痛苦的呻吟,紫色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珊瑚城墙塌了大半,露出后面被熏黑的断壁残垣,城楼上插着的城主旗早已被黑雾灼成焦黑的布条,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玉珠!”泉灵儿失声喊道。
城楼上,玉珠拄着水晶权杖的身影摇摇欲坠。她银白的长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脸颊上,原本光洁的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干裂起皮,握着权杖的手在不住颤抖。她身后的护卫们个个带伤,有的断了手臂,有的身体被撕裂,却依旧用身体筑成一道人墙,死死挡在她身前,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最后的火光。
听到喊声,玉珠猛地抬头,当看清李玉和泉灵儿的身影时,那双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眸骤然亮起,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李玉……泉灵儿……”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权杖拄在城砖上发出“笃”的一声,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你们可算来了……峰煞的主力半个时辰前突然转向,防护罩……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未落,东北角的黑影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一道粗壮的黑雾如毒蛇般窜出,狠狠撞在防护罩的裂痕处!“咔嚓”一声脆响,防护罩应声破开一个大洞,数十个黑影趁势钻了进来,直扑城楼上的玉珠!
“找死!”李玉眼神一厉,乾坤笔骤然爆发出丈许金光,他足尖一点,踏着残破的城墙飞掠而出,金光如扫帚般横扫,将刚钻进来的黑影瞬间撕碎。“泉灵儿,补防护罩!”
“好!”泉灵儿立刻举起金瓶,将灵泉化作一道银线射向防护罩的破洞。灵泉与紫光相融,竟奇迹般地让破洞处的光芒亮了几分,暂时挡住了后续黑影的涌入。她一边维持灵泉输出,一边对城楼上的护卫喊道:“都退到玉珠城主身后!我来掩护!”
李玉的目光扫过围城的黑影,很快锁定了关键——东北角的高地上,一个身披黑袍的怪人正举着骨幡念念有词,骨幡上的骷髅头眼窝中喷吐着源源不断的黑雾,那些黑雾落地便化作狰狞的黑影。“是阵眼!”他对泉灵儿喊道,“你护好玉珠,我去斩了那家伙!”
“小心!”泉灵儿将金瓶的光芒催发到极致,在城楼上织成一道灵泉光网,“我会给你开路!”
李玉足尖在城砖上一点,借力跃向半空。乾坤笔的金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金色护罩,撞向扑来的黑影群。他像一颗金色的流星,在墨色的潮水中断开一条通路,沿途的黑影被金光触碰,无不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坏我好事!”黑袍人察觉到威胁,猛地转过身,骨幡对着李玉狠狠一挥。刹那间,无数墨色骷髅头从幡中飞出,带着腥臭的阴风呼啸而至,每个骷髅头的嘴里都喷吐着腐蚀性的黑雾。
李玉不闪不避,脑海中突然闪过田横寨的石墙,想起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忠魂之名。他握紧乾坤笔,笔尖在胸前飞快画出一个太极图案,金光在图案中流转,竟隐隐透出玉石般的温润。“胶东的忠魂,可鉴我心!”他低吼一声,将所有信念灌注笔尖,“今日,便用你们的骨气,破这邪祟!”
“破!”
金光如一道凝练的利剑,带着千钧之力直刺骨幡!骷髅头群在金光面前如冰雪消融,连一丝阻碍都没能形成。“噗嗤”一声,金光精准地刺穿了骨幡的幡面,黑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片般迅速消融,只留下那根断成两截的骨幡,在海水中缓缓下沉。
随着阵眼被破,围城的黑影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攻势明显减弱。
“就是现在!”玉珠猛地挺直脊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水晶权杖。城楼上残余的护卫们见状,纷纷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将体内残存的灵力注入权杖。淡紫色的防护罩骤然光芒大盛,如潮水般朝着城外反扑,将那些失去控制的黑影狠狠撞飞出去,不少黑影直接在紫光中溃散成烟。
“射箭!放灵草弹!”玉珠高声下令,声音虽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城楼上幸存的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箭簇上裹着的净灵草粉末在海水中闪烁着绿光,精准地射向那些还在挣扎的黑影。藏在断壁后的护卫则将准备好的灵草弹扔向城外,爆炸声此起彼伏,绿色的火焰在黑影中蔓延,烧得它们惨叫连连。
李玉落回城楼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泉灵儿正扶着脱力的玉珠,用灵泉小心翼翼地擦拭她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黑雾灼烧的焦黑,显然是硬抗过致命攻击。
“怎么样?”李玉走过去,看着玉珠苍白的脸,语气里带着后怕。
玉珠虚弱地笑了笑,眼神却很亮:“没事……老毛病了,挨过几次就习惯了。”她望向城外,那里的黑雾正在溃散,但远处的海平线上,一团更加浓郁的阴影正在缓缓凝聚,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别高兴得太早,峰煞还没露面。他在等,等我们灵力耗尽,再给我们致命一击。”
泉灵儿将最后一滴灵泉滴在玉珠的伤口上,轻声道:“别怕,我们的灵核与女王城相连,只要那边不失守,我们就能从灵核那里汲取力量。玉珊姐姐和小侠他们一定在拼命守住家园,我们也不能输。”
李玉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乾坤笔。笔身的金光与远处女王城方向隐约传来的灵光遥相呼应,像两颗跳动的心脏,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海域里,传递着彼此的力量。“美丽城是鱼人国的命脉,绝不能丢。玉珠,你先去城主府休整,我已经让泉灵儿给女王城发了信号,小侠他们稳住防线后,会立刻派人来支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的护卫,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支援到来之前,我和泉灵儿守着城楼。有我们在,就有美丽城在。”
玉珠望着他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泉灵儿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地交出防线了——就像当年胶东那些被围困的城池,哪怕粮草断绝,哪怕兵甲残破,只要还有人愿意站出来,愿意用信念和血肉之躯筑起防线,就总有迎来曙光的时刻。
城外的黑雾还在远处盘旋,像一片化不开的浓墨,但城楼的灯光却重新亮了起来。李玉站在最高处,望着女王城的方向,那里的金光与美丽城的紫光在海面上连成一道淡淡的光带,像一条跨越战火的纽带,将两座城池紧紧连在一起……
他知道,这场仗还远远没有结束,峰煞的本体一旦出现,战斗只会更加惨烈。但他心里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女王城的玉珊和小侠,美丽城的玉珠和护卫,还有那些正在用生命守护家园的每一个生灵,他们的信念都在通过那道光带传递,汇聚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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