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女尸？”
杨诺眉头紧皱，转头看向秦风，第一反应便是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全村老幼皆以路过之人为食的吃人村子。
秦风亦是面色沉重，点了点头给出了答案：
“是的，这些都是云洲各大宗门，在各自的极阴之地耗时十载而成的阴煞女尸。”
杨诺想了想，似乎…这又与当年那个食人村又有所不同。
“那些凡人，他们都知道背的是什么吗？”
杨诺的目光扫过那些佝偻着脊背的凡人，在他的神识中，能清晰地“看”到女尸中丝丝缕缕的阴气正侵蚀着他们的阳气。
秦风点点头，
“都知道，他们都是自愿的，并且以此为荣。虽然走此一遭，会折损寿元，虚弱卧床数载，但这一趟下来，便能获得一枚金珠，足以支撑一个家庭十来年的开销了。”
“这些女尸，又是运往何处？又为何要这么做？”杨诺皱眉追问。
“运往活死人关。”
秦风指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眼中神色复杂，
“他们将徒步赶路至活死人关，耗时一年，他们日夜与秘法炼制的女尸相伴，女尸体内的阴煞之气会被男子的阳气刺激活化，然后埋入关隘内外的煞穴埋尸地，与血煞之气融合，便能为雄关的防护大阵提供能量。”
“血煞？”杨诺面露疑惑。
秦风看向那些尚未打开的红色石盒，继续说道：
“你看那些红色石盒，取出来后放大便是一具具棺材，里面装殓的，都是气血旺盛、且从未接触过灵力的男性武者尸体，这便是血煞之气的来源。
阴煞与血煞相合出来的煞气，便是维持活死人关防护大阵运转的能量，用以磨灭、削弱从魔渊裂缝中涌出的异魔。”
“为何不用修士的尸体？修士的气血与神魂更强，岂不是能提供更多能量？”杨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这碎魔洲，灵气会受到极大的规则压制，”秦风解释道，
“而修士的尸体中蕴含灵力，会与镇魔洲的天地规则冲突排斥，非但不能为大阵提供能量，反而会破坏大阵的稳定性。”
杨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秦风又道：
“据传，活死人关的大阵，是古时一位天才阵法大师所创，除了提供关隘的防护以及削弱异魔外，也能让镇守雄关的将士们战死之后，灵魂束缚在尸身之中，那些意志执念深厚者，便会化为活尸、怨骸，继续游荡在关隘之外，与异魔厮杀，直至尸身粉碎，魂飞魄散……”
杨诺听着秦风的讲述，饶是经历过幻海仙城的人妖种族大战，此刻也依然震撼不已，没想到碎魔洲的人族竟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在抵挡异魔的入侵。
秦风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缓缓说道：
“根据长辈所言，最初四洲之地的高阶修士是会轮流镇守魔渊裂缝的。但此间天地规则有异，高阶修士久居此地，虽不至于受到规则侵蚀污染，但轮值期间无法修炼，空耗时间，甚至还可能会修为停滞倒退，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来了。”
“再后来，四洲内部发生动乱，各大宗门此后便不再派人前来镇守，只提供一些物资支援。而我们这一支被修士迁来此地的人族，便自此世代镇守于此，担负起了抗魔使命，生死皆系于这方土地之上。”
说到此处，秦风长吁一口气，似要将心中积郁的沉重尽数吐出一般：
“我从小在活死人关长大，亲眼目睹了太多亲人好友战死。我不甘心，不想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赴死，也不想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这般去死的宿命。
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所幸我检测出了灵根，可以修行仙道，便在十几岁时前往云洲修行仙法，以盼成为强大的修士，彻底根除异魔裂缝。当时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能够终结这宿命，却不想想，最初那么多的大乘、渡劫境大能都不能解决，又哪里是我能解决的。
直到真正开始修炼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以我的灵根资质，连大宗门的山门都进不去。
修行仙道举步维艰，蹉跎两百多年，修到金丹境，便已是我的极限了。”
秦风话语中闪过一丝自嘲，随即又化为坚定：
“我自知以我之能，已无力结婴了，便想着回来，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活死人关上，与先祖、与亲友们一起守在这方土地之上。”
说着，他朝着杨诺咧嘴一笑，杨诺看着，觉得那笑容里，有着些许悲凉，
“好歹，也是落叶归根了，是吧？”
杨诺静静地听着，看着秦风眼中的坚定与悲凉，心中不禁也有些揪起，只觉像是见到了前世那个古老文明在最破碎的年代里，那些犹知见不到胜利的那一天，却仍前仆后继赴死的人。
原本还吐槽秦风真像是主角模板，却没想到他的背后竟是如此沉重。
“秦兄不必妄自菲薄。”杨诺沉声道，
“得成金丹，便已超过了了万万修士了，况且金丹境亦有金丹境的力量，你仙武双修，战力远超同阶修士，回到镇魔洲，定能将那异魔杀他个痛快！”
秦风看向杨诺，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正当如此，杀他个痛快！”
两人说话间，那数以千计的凡人已然陆续背负着阴煞女尸逐渐远去，人流渐渐散去，港口也逐渐恢复了寂静。
秦风收起心绪，对杨诺道：
“秦兄，我们也出发吧。到了碎魔洲，就尽量不要动用灵力了，我们搭车过去。”
“哦？搭车？”这个词，杨诺都不知多久没听到了，不由好奇的问道，
“不知是什么车，为兄都不知多少年没坐过车了？”
秦风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笑道：
“哈哈哈哈，那正好让云兄重温一下昔年之趣了，别的不说，我碎魔洲的麝车，比之云洲的马车只有过而无不及呢！”
“听风弟这么一说，那为兄可要好好见识见识一下了!”
谈话间，两人并肩而行，正式踏上了这片黑色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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