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堡垒的金属甬道深处，陆昭明的左眼已化作吞噬光线的黑洞漩涡。
“左舷重力场失控——！”慕青璇的嘶喊被淹没在齿轮崩裂的轰鸣中。她十指翻飞操纵天衍罗盘，金针从袖口暴雨般射向控制台裂缝，每一针扎下都带起血珠——无垢仙体百倍痛觉的反噬让她指尖白骨隐现。
敖烬的覆海戟插在能量中枢的裂隙里，龙鳞正被紫黑色流质侵蚀。“这玩意儿在吞灵气！”他脖颈逆鳞炸起，龙啸声震得锈蚀管道簌簌剥落。远处甬道尽头，三具刻满符文的机械巨像踏碎冰晶而来，眼眶里跳动着与星髓矿脉同源的幽蓝冷火。
“不是吞，是‘灭法’。”陆昭明掌心星陨玉佩骤然炽亮。左眼黑洞猛地扩张，将扑面而来的重力乱流绞成碎末，“它们在抽干天地法则！”
百里惊鸿的断水剑卡在第二具巨像关节处。酒葫芦早被酸液蚀穿，独臂因过度催动剑气绽开蛛网血痕。
“锵！”
剑刃切断能量管道的刹那，巨像胸腔突然透明——蜷缩在核心舱的竟是个抱膝沉睡的素衣女子。
百里惊鸿的剑僵在半空。
那女子鬓角簪着他亲手雕的木钗，锁骨处还有道陈年剑疤——正是三百年前替他挡天劫而魂飞魄散的结发道侣！
“往生殿的冰棺…原来用在这里。”镜琉璃的虚空镜碎片扎进控制台，镜面映出巨像内部万千冰棺矩阵，“它们把亡魂炼成驱动核心！”
机械巨像的利爪已刺到百里惊鸿后心，他却像被钉死在时光里。
“敖烬——！”陆昭明的嘶吼引动脊骨灼烧。九曜玄骨爆出北斗星纹，寒江冰封之力顺着覆海戟灌入能量中枢。敖烬龙瞳骤缩，他听见自己脊骨碎裂的脆响。
龙血喷溅在慕青璇的天衍罗盘上。
“以我龙魂…祭弑神兵！”敖烬突然狂笑，整条右臂炸成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古老祭文，星陨深渊的重力场瞬间倒转！
机械巨像被无形力量摁进金属地面。敖烬残躯化作赤金洪流，裹住覆海戟刺向巨像胸腔冰棺——
“百里老狗！醒！”
断水剑终于动了。
百里惊鸿的剑光切开自己左腕经脉，血瀑泼在冰棺透明外壳上：“阿蘅，这次换我破棺。”
第一具巨像在龙魂烈焰中崩塌时，陆昭明左眼的黑洞失控了。
九曜玄骨贪婪吮吸着溢散的机械能量，脊椎浮现金属冷光的龙形图腾。慕青璇突然扑到他背上，三千金针齐根没入他大椎穴：“停下！你的道基在机械化！”
迟了。
第三具巨像胸口突然裂开，露出蜂巢般的炮管。每根管口都嵌着枚跳动的人类心脏——全是昆仑剑宗长老的七窍玲珑心！
“灭法死光，发射倒计时——”机械音在甬道回荡。
陆昭明反手扣住慕青璇按向自己脊梁。玄骨穿透皮肉，将两人钉在一起。剧痛让银瞳恢复刹那清明：“青璇，补完周天星斗阵！”
她的天衍罗盘碎片扎进他胸膛。鲜血顺着阵纹蔓延，在两人脚下绽出残缺的星图。
百里惊鸿的剑插进冰棺那刻，棺中女子突然睁眼。
“惊鸿。”她指尖轻抚剑锋，三百年前的温柔笑意分毫不差，“你说过要陪我看尽…”
断水剑毫无停滞地贯穿心脏。
百里惊鸿独臂揽住瘫软的机械躯壳，酒气混着血沫喷在冰冷的脸上：“赝品也敢学她笑？”
冰棺在龙焰中汽化的瞬间，他徒手撕开胸腔，掏出自己跳动的心脏按进巨像核心舱。
“百里惊鸿兵解——！”镜琉璃尖叫。
整座星骸堡垒被滔天剑意掀翻，断水剑裹着主人最后的神魂，撞进灭法炮阵列中心。
陆昭明在爆炸强光中看清了真相。
灭法炮深处蜷缩着半具龙尸——正是无妄海魔龙被割去的下半身！机械触须从龙尸眼眶钻出，缠着刻有“牧神”符文的伏龙钉。
“敖烬，接枪！”陆昭明将覆海戟掷向龙尸。
敖烬残魂发出痛彻心扉的龙吟。他认出那是父亲东海龙君的逆鳞所化的戟刃！
九曜玄骨终于灼穿堡垒穹顶。
陆昭明抱着慕青璇坠向地核时，看见百里惊鸿的心脏在炮管里炸成血虹。那道虹光撕开裂隙，裹着敖烬的龙魂与覆海戟，钉穿了魔龙尸骸额头的牧神烙印。
黑暗吞噬视野前，慕青璇把染血的罗盘塞进陆昭明衣襟。
“蜃楼鬼市的当票…”她咳着冰渣，“典当三日记忆换的…不是星图…”
虚空镜碎片突然从镜琉璃袖中飞出。镜面显示几行燃烧小字：
往生当铺第49号账簿
典当物：陆昭明·寒江冰封之夜记忆
换取：燕长歌阳寿三日（用于修改殷红泪噬心蛊发动时间）
当前轮回：第49世
机械巨像的残骸如暴雨砸落。镜琉璃扑到两人身前，水晶覆面的左脸寸寸龟裂：
“备份计划启动了…它们要抽干这轮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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