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就好过多了，午睡起来，做点杂事，就该准备晚饭了。连李太母女什么时候下楼来的都没注意到。
晚饭李先生仍然没有回来。黄老太太和李太带着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吃。小瑞和丽芳在厨房。
今天李太坐在主位，黄老太太和莹莹坐在一边，垚垚坐在另一边。
黄老太太边自己吃着，边照顾莹莹。莹莹边吃边和妈妈讲着幼儿园的事情。李太偶尔纠正一下女儿的说法。黄老太太乐呵呵听着。只有垚垚一声不吭的埋头吃着饭。丽芳看着，一张餐桌上，呈现出两幅情景图。
李太大概觉得垚垚太沉默了，问：“垚垚，今天在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垚垚头也不抬的说：“我们是大孩子了，整天要学习，又不是幼儿园。没有好玩的事。”
这本来也是一句实话，李太给他夹了一点菜，说道：“那你多吃点菜吧。”
黄老太太看了一眼垚垚盘子里的夹，脸上堆起了笑容，叫道：“垚垚。”
垚垚抬头嗯了一声。
黄老太太仍是笑着说：“你看阿姨对你多好呀，你怎么对她没有礼貌呢？”声音很柔和。
李太叫道：“妈，他就是个孩子。”
黄老太太说：“他都这么大啦，动不动就冲你摆脸色，还当着家里这么多的人。”说完，朝厨房看看，看看四周。
她大概是指当着几个保姆和周老师的面，让李太没面子吧。
垚垚看了看黄老太太，把筷子朝盘子上面一搁，走了。
丽芳急忙把水果端到了沙发上。见垚垚走过去拿起书包要上楼，丽芳拉着他的胳膊说：“垚垚，吃点水果，等周老师来了再一起上楼吧。”
垚垚猛的一使劲，板着脸挣脱了丽芳，朝楼上跑去了。
黄老太太看着垚垚的背影对李太说：“你看看这孩子，一句也说不得。”
李太轻声说道：“好好的一顿饭，您说他干嘛呀？”
黄老太太气呼呼的看着女儿说：“你也怪我？
”说完，有些恨铁不成钢，忍无可忍的张大嘴喘了几口气，才压低声音说：“连一个小孩子都要骑到你脖子上来了，你就不能说说他吗？”
李太放下碗筷，拿了张纸巾在手里叠着，很小声的说：“我说他做什么？相安无事就行了，你快吃饭吧。”
黄老太太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厨房里两个保姆，终究没再说话。
等到晚上八点半，送完周老师。丽芳回屋准备进自己房间时，黄老太太又下楼来了。
丽芳问：“阿姨，你还没上楼休息？”
黄老太太和蔼的说道：“啊，我下楼来坐一会，喝点茶。”
丽芳说：“那我先回房间啦？”
黄老太太一挥手，说道：“回吧，这家里整天闹哄哄的，你也辛苦了哈哈。”
丽芳也不再多说，回了房间，准备洗澡睡觉。
等丽芳洗完澡都快九点了。黄老太太还坐在客厅喝茶呢。
可能是等的无聊，后面就听到手机在放小视频。丽芳戴上耳机看电视剧。
十点半时，听到客厅还有人在走动，还听到叭叭关灯的声音，丽芳以为黄老太太要上楼去了，可等了一会，没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猜想她应该是为了节省用电，关掉了一部分灯。
丽芳真是不知道黄老太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等到这么晚。
又过了好一会，听到大门开了。
黄老太太惊喜的道：“小李，你回来啦？”
李先生：“嗯，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声音很小，有些含糊，应该是喝酒了。
黄老太太略带心疼的道：“小李，你喝酒啦？快快，快坐下。”
接着又听到她说道：“哎哟，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呀？多伤身呀。”
李先生回答道：“没有办法。和几个朋友吃饭。”
黄老太太着急的说：“我让阿姨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李先生清了两声嗓子：“不了，太晚了。您也去休息吧。”
黄老太太压低声音说：“她不就住在一楼吗？我去叫去。”
李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清醒多了：“真的不用了，妈。”
丽芳在黑暗中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还差五分钟十一点。不准备出去了。
黄老太太犹豫道：“真的不用啊？那妈给你拿点牛奶喝吧？看你醉成这样。”
李先生不太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又说道：“我没醉，您上去休息吧。”丽芳听他的声音，也应该没有醉。
没听到黄老太太说话。隔了一会才听到她说：“你把牛奶喝了吧。”
又过了几分钟，听到黄老太太说：“孩子，上去休息吧。不早了。”
李先生道：“我再坐一会。”
这几乎是他的一个习惯，回家后，一般会在客厅坐一会才上二楼，或是喝茶，或是沉思，也或许是坐着醒酒。
黄老太太道：“那既然你不上去休息，妈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李先生：“您说吧，我听着呢。”
黄老太太道：“小李，你看，平时我也不太来你们这里。小艾不是怀孕了吗，所以有些事，妈得和你说说。”
李先生道：“您说。”
黄老太太的声音压低了：“小李，你平时工作都这么忙吗？”
李先生回道：“最近不算太忙。”
黄老太太道：“哦，这还不算忙的啊。你看啊，如果那天你在家，或许小艾就不会出这件事。”
李先生没说话。
黄老太太柔声道：“妈也不是怪你，我是觉得，这么大一家子人，你常常不在家，晚上还这么晚回来，家里除了孩子，就是保姆，小艾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先生极简短的回道：“嗯，我以后尽量抽时间多陪陪她。”
黄老太太高兴的说：“哎，这就对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妈得提醒你一下。”
李先生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您说吧。”
黄老太太好像有点不好开口，隔了一会才说：“小李啊，你不会怪妈多嘴吧？”
没听到李先生说话。
黄老太太又说道：“你也算是过来人，妈也是担心你们。这女人怀孕了，两口子是不能在一起的，对胎儿不好。你明白妈的意思吧？”黄老太太说的小心翼翼，还带着试探。
客厅里一片沉默，丽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真是害怕突然传出什么动静来。
黄老太太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妈的意思你明白吗？就是，就是，不能同房。会伤害到孩子的。”
夜啊，静的真可怕。客厅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夜鸟的惊啼。大约是栖息在后面荔枝林的鸟儿在黑暗中被吓着了吧。
良久，李先生平静刻板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在这样的深夜里，格外清冷：“夜深了，您上去休息吧。”
黄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语气也更加柔和的说道：“小李，这种话妈也不想说的，以前怀莹莹时也从来没说过。可小艾都快四个月了，被莹莹撞了那么一下就去住院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我实在是担心呐。你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们夫妻俩感情又好，所以，妈是担心，，，担心你们情不自禁。”
“小艾的性格悠悠嗒嗒的，我和她说什么她也不理，就当没听到一样。所以，我没办法了这才，，妈就盼着啊，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黄老太太的声音越说越小。哪里还有早晨那会强撑的丈母娘气势？这略带卑微的语气分明就是一个爱女心切又无可奈何的母亲啊。
客厅里，李先生一直没有说话，丽芳只听到倒茶的水流声，在夜里如那源远流长的小溪般，格外绵长。大概是有人高高举起了茶壶在耐心的倒茶吧。
这话太尴尬了，早就领教过李先生骂人的本领。丽芳很怕李先生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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