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哥哥的电话响了，君君便没有走出大门。
垚垚接了起来，开了免提。是李先生打回来的。先是问垚垚的同学们都吃过晚饭没有？
得知同学已经吃过晚饭回去了，李先生又问君君呢？
原本和哥哥夹角坐着的君君马上依偎过来，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李先生在电话里问：“君君，今天玩得高兴吗？”
君君说：“高兴呀。”这孩子嘴里虽然说着高兴，可声音里却听不出来。
就是如此内敛的一个孩子。
李先生说：“以后你也可以请好朋友去家里玩。在学校要多交朋友。知道吗？”
君君看了管芬一眼，问：“请回这里来吗？”
李先生停顿了不到一秒，马上说道：“可以呀。两边都是你的家。这边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招待。如果你想在妈妈那边请，还可以让哥哥和王阿姨都过去帮忙。”
君君白皙的脸色变得生动了起来，嘴角带了笑说：“我还要问一下妈妈。”
李先生便在那头笑道：“不着急。我只是想让你多交朋友。”
君君嗯了一声。
李先生又说：“爸爸今天有应酬，要晚一点回去。你如果想在这边住就让阿姨给你把床上收拾一下。”
君君上半身动了动，犹豫一下地看了一眼哥哥才说：“可是我的书包还在家里呢。妈妈说让我早一点回去呢。”
李先生很干脆地说：“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没午睡呢。”
君君说：“我知道了。”
李先生说：‘莹莹他们还没回去吗？’
君君细声细气地说：“没有。”
李先生说：“行，我知道了。爸爸还有事要忙。你回去后给我打个电话吧。”
君君说了一声好，把电话挂了，朝院子外张望着说：“莹莹怎么还不回来呀？”
垚垚没好气地说：“贪玩呗！”
君君说：“那我和阿姨先回去了。”
李先生今晚回来得并不晚，回来后在客厅里小声讲着英语，接下来就是倒水的声音。
电话讲完后，音响又打开了，在安静的夜里，放着极舒缓的纯音乐。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不似李太。
丽芳觉得奇怪，这么晚了。除了李太，还有谁会下楼？
很快，客厅里就响起了李先生愉悦的声音：“儿子，想和爸爸谈什么？”
说着话，音箱就被关掉了。音乐戛然而止。
只听垚垚生气地说：“我同学好不容易来家里做客，你们都不在家！”
李先生仍平和地说道：“我中午不是专门抽空回来了吗？还陪你们聊天了。”
垚垚没有说话，李先生轻笑着问：“琪琪挺不错的，和你是好朋友吗？”
垚垚说：“一般吧。”
李先生说：“哦。她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垚垚说：“挺好的呀。”
李先生笑道：‘那也不错了。你们要继续保持。可以多交流学习和运动方面。’
垚垚嗯了一声。
李先生小声问：“君君有没有要好的男同学？”他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垚垚说：“她还这么小就交朋友呀？会耽误学习的。”
李先生轻笑道：“对。别耽误学习。琪琪他们家里人肯定也会这么想。”
垚垚小声有些含糊地说：“我又没和她聊别的。就是学习上的事情。”
李先生很笃定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垚垚又说：“君君过来了。阿姨还把莹莹他们带出去那么晚才回来！君君走的时候还问莹莹了。”
李先生说：“我知道。阿姨要和别人商量一点事情。”
垚垚说：“这么巧吗？哼！”
李先生语重心长地说：“垚垚啊，不是所有人都要绕着你转的。你同学来的时候阿姨在家里，我也抽时间回来了。你已经这么大了，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招待好自己的朋友。”
垚垚不说话。
李先生说：“阿姨为了让你的同学们不受拘束，中午自己在二楼吃饭。你觉得她是不是为你们着想？你说她故意把莹莹他们俩带出去，难道不是为了让你们更自在吗？嘉嘉这么调皮，在家里跑来跑去的。”
垚垚突然换了一种戏谑的语气说：“你就是向着他们呗~~~”
“垚垚，你太放肆了！”李先生轻轻地一字一语说道。
“从提议你请同学来做客，再到安排菜单，派车接送你的同学们，阿姨怕你们拘束没和你们一起吃，看到中午莹莹和嘉嘉在饭桌上太吵了，下午把他们带出去。包括我中午回来，从头到尾我们都很重视这件事情。你不要因为别人没有按你的想法做，你就生气！”李先生又说道。
垚垚有些委屈地抽泣了起来说：“琪琪走的时候还说让我替她谢谢你们呢~~你们都，，，”
李先生说：“很好啊，说明琪琪很有教养，并不能说明就是我们怠慢了你的客人呀。再说了，既然你想让阿姨和你一起招待客人，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又不是我们唯一孩子，谁整天猜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嘉嘉还不会说话。”
垚垚只一味的抽泣。
李先生说：“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觉得委屈，我不会安慰你。你因为这件事情说我偏心，我也不会接受。虽然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也想尽量在其他方面弥补你，但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原则和底线。”
李先生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已经不复刚才的柔和，变得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他才放缓了语气说：“你已经懂事了，又是家里的大哥，心胸应该宽广一点。不要学，，不要一点点不舒服就在家里闹腾。”
他那句不要学，，说了一半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丽芳估计他想说不要学你妈妈。
垚垚说：“我没有闹腾！”
李先生说：“没有吗？午餐的时候，是不是你让王阿姨去给你们倒果汁的？你们自己不会倒吗？”
垚垚说：“我倒起来不方便！再说我还要照顾嘉嘉！”
李先生说：“那也可以交给君君倒或者是想其他办法。”
垚垚不服，说道：“餐厅里面也有服务员倒呀！”
李先生反问：“家里是餐厅吗？有服务员吗？王阿姨是做饭的，有餐厅厨师去给客人倒酒倒水的吗？你们自己没长手吗？我们家请过多少次客了？我有没有让阿姨站在桌前给我们倒酒倒茶？”
垚垚说：“商老师家也会呀。”
李先生气愤地说：“商老师家的做法就是对的呀？好的不学，坏的学得还挺快！这么大的小伙子了，整天小心眼斤斤计较，还哭？”
垚垚长长的抽泣了一声，又呼了一口气。大概止住了哭泣。
李先生说：“你知道上次我为什么说以后要让你多跟着我外出，去见各种场面吗？就是因为你心胸太窄了！以后难堪大任！”
垚垚提高声音反问：“那谁能担大任？”
李先生也说了一句在丽芳听起来很孩子气的话。只听他气鼓鼓地说：“目前为止，我还一个都没发现！你好自为之吧！”
垚垚没再说话。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李先生到底还是放柔了声音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垚垚嗯了一声，楼梯上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不复平日里的轻盈，有些迟缓。一步一步。
李先生微叹了口气，开始关灯。
夜重新陷入无边的黑暗与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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