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铜钟敲出低沉的丧音，那一刻，整个大夏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亦晨正在商盟秘阁核对户籍黄册，胖墩抱着一摞染着药香的密信闯入，封皮上的雪梅印泥还带着体温：“大人！宫里传来消息，太上皇昨夜子时薨逝，临终前只让陈忠公公带出半幅《太祖实录》。”
亦晨的算盘珠子“哗啦”散落案头，想起三日前在病床前见到的秦正明——昔日征战沙场的帝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仍用指甲在他掌心划了个“九”字，那是玄武门的笔画。他捡起密信，发现每封都用贤妃出家前亲制的棉纸写成，纸纹里隐约可见冰轮暗纹。
“通知李璇玑，” 亦晨将密信按在烛火上，火苗瞬间窜起三指高 —— 这是商盟暗语中的最高警报，“宗人府送来的孝带里缝着双鹰羽毛，让她盯着诸王腰间的玉佩。” 他忽然望向窗外飘起的白幡，“另外派人去晋王府，盯着秦正春给先帝摔盆时的手势。”
秦正明的寝宫此刻烛影摇红。秦华跪在御榻前，握着父亲逐渐冰冷的手，发现掌心刻着个模糊的“玄”字 —— 那是玄鸟玉佩的“玄”。陈忠公公捧着檀木匣跪在一旁，匣中放着半幅《太祖实录》，扉页用朱砂写着：“秦正春若动，便开玄武门地砖。”
“父皇......” 秦华的声音哽咽，想起前日侍疾时，秦正明忽然盯着帐顶的玄武纹笑了：“华儿，当年你在陇右用冰轮车运粮，朕就知道，这天下该换副算盘算了。” 此刻帝王的眼瞳已蒙上白翳，却仍死死盯着东南方 —— 那里是商盟总部的方向。
与此同时，秦正春正在晋王府的佛堂抄写《孝经》，狼毫笔尖的墨汁三次滴在“忠”字上。王顺贴着他耳边低语：“宗人府送来的孝带都换了双鹰纹暗扣，汝南王的亲兵已混进杠夫队，只等您摔盆时......”
“知道了。” 秦正春盯着佛经上晕开的墨团，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秦正明在玄武门赐他牡丹纹玉带时的眼神 —— 那不是恩宠，而是猎手看着猎物的审视。他摸了摸藏在袈裟下的双鹰纹软甲，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那是宁王旧部的锁子甲。
暮色中的玄武门，白幡在秋风中翻卷如浪。秦华扶着灵柩迈出寝宫，忽见李璇玑的护腕在廊柱上敲出三声短响 —— 这是天狼营旧部的警示暗号。他低头望向杠夫的草鞋，发现鞋跟都绣着异样的云纹，正是秦正春封地的特色。
“陛下，” 亦晨突然从送葬队伍中走出，手中捧着秦正明临终前批改的《户部账册》，“太上皇临终前说，账册第三页夹着给诸王的训诫。” 他翻开泛黄的纸页，边缘用密针扎着九个小点，正是玄武门的方位图。
秦正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秦华翻开账册时，阳光恰好照在纸页上，露出用胡麻浆写的暗语：“双鹰结孝带，磁石藏白幡”。这才想起自己吩咐诸王的暗号，早被亦晨用先帝账册破解。
“动手！” 秦正春狠下心摔碎孝盆，却见杠夫们同时扯开孝衣，露出里面绣着冰轮纹的内衬 —— 那是商盟织坊的特有标记。更让他心惊的是，汝南王刚拔出腰间佩刀，刀刃就被玄鸟玉佩震得脱手落地，原来秦华腰间的玉佩，正是先帝用磁石亲自打磨的。
“秦正春，” 秦华的声音像棺木上的铜钉般冷硬，“父皇临终前让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账册中取出半幅黄绫，上面是秦正明的亲笔：“朕知你藏宁王调兵符拓片二十年，可曾想过，贤妃修行前早将虎符交给了商盟？”
黄绫飘落的瞬间，亦晨已带着商盟暗卫围住白幡。幡内露出的不是兵器，而是一卷卷胡麻纸，每张都写着诸王的罪证。李璇玑的响铃箭擦着秦正春鬓角飞过，箭尾系着的，正是贤妃出家时剪下的发丝。
“你输了。” 亦晨捡起秦正春掉落的狼毫笔，发现笔杆刻着双鹰纹，“从你在孝经上滴第三滴墨时，我们就知道你要动手 —— 因为太上皇临终前说过，你每次起杀心，墨汁必晕三晕。”
秦正春望着秦华手中的玄鸟玉佩，忽然想起先帝寝宫的地砖 —— 那是贤妃出家前亲自挑选的陇右青砖，每块砖缝都用胡麻浆填补，而他藏在砖下的调兵符拓片，此刻正躺在亦晨的袖中。
城外的马蹄声渐渐消失，秦朗的狼骑在看见玄武门飘起的冰轮旗后，被军校学员用商盟的胡麻绳全部缚住。亦晨蹲下身，捡起秦正春的孝带，发现结扣处藏着粒磁石 —— 原来他们想用磁石吸走秦华的玉佩，却不知玉佩本身就是破阵的关键。
“带他去宗正寺。” 秦华转身望向灵柩，忽然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 是秦正明临终前未写完的诏书，最后一句写着：“朕之江山，当如冰轮，滚向万代。”
暮色四合时，秦华在地砖下找到先帝藏的虎符，虎眼处嵌着半枚玄鸟玉，正是他腰间玉佩的另一半。他忽然明白，父亲留给他的不是冰冷的兵符，而是用算珠、冰轮和人心织就的护山大网。
国丧的白幡在夜风中飘荡，秦正春被押解着走过玄武门，看见地上散落的算珠 —— 那是亦晨掉落的，每颗都刻着他的罪证。他终于明白，从先帝默许秦华经营商盟的那天起，他的野心就像算盘上的错珠，早已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拨回了原位。
而在先帝寝宫，秦华将虎符与玉佩合二为一，听见远处传来商盟驼队的铃铛声。
太极殿的烛火在孝帐中明明灭灭，秦华握着先帝留下的虎符，触感与腰间玄鸟玉佩的阴刻纹路严丝合缝。虎符腹内刻着一行小字：“贤妃青灯二十年，换得玉牒半卷真” —— 这是父亲用朱砂新填的字迹，墨痕未干，仿佛临终前的最后一笔。
“陛下，” 亦晨抱着商盟连夜整理的罪证踏入殿内，账册封面用贤妃的缠枝莲纹封缄，“秦正春私通诸王的密信都在这里，每封火漆印都掺了西域迷梦花粉末，与他书房的合香同源。”
秦华翻开账册，看见汝南王的密信里夹着片枯黄的雪梅 —— 正是贤妃出家前亲手所栽。他忽然想起，贤妃离开皇宫那日，曾在他掌心画过冰轮图案：“华儿，真正的太平不是守住玄武门，而是让百姓的车轮碾过所有阴谋。”
“传旨，” 秦华将虎符按在罪证之上，“秦正春终身监禁宗正寺，诸王削去三分之一封地，改由商盟丈量后设为公共草场。” 他望向殿外正在拆除双鹰纹白幡的军校学员，“另外，把贤妃的雪梅移到军校演武场，让学员们知道，忠魂的花香，永远盖过阴谋的恶臭。”
亦晨点头，袖中算盘轻轻碰撞：“杨菲菲传回消息，波斯王宫已识破秦正春的暗网，愿用琉璃灯换咱们的胡麻榨油机。” 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先帝地砖下的密道里，发现了贤妃当年未寄出的家书，提到天山祭坛与传国玉玺的关联......”
“先收进宗人府密档。” 秦华打断他，目光落在案头未竟的遗诏上，父亲最后的字迹力透纸背，“当务之急是让天下知道，新朝的孝不是白幡上的双鹰，而是 ——” 他指向窗外正在分发胡麻种子的商盟车队，“是让每个百姓的粮仓都装满新麦。”
与此同时，宗人府的天井里，李璇玑正在核对秦正春党羽的户籍。她握着贤妃留下的狼头印，在每个谋逆者的玉牒上盖下玄鸟章：“王顺的户籍底本用的是十年前陈纸，和燕云的假户籍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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