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金丹弟子彻底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手中的羽扇、葡萄、传讯符纷纷掉落在石阶上。
他们脸上的欣喜早已褪去，只剩下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些年来，赤龙宗被妖兽压制得喘不过气。
别说杀妖兽，就算是和妖兽动手，都会被定成死罪，何曾有人像云长老这般，抬手便斩杀了一只四阶豹妖。
“这、云长老，您这……这恐怕不太好啊！待会儿该怎么向灵尊交代？”一位金丹弟子声音发颤，脸上满是慌张，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另一位弟子连忙补充，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这些年灵尊对妖兽愈发纵容，周围势力里叛变的妖兽，也都纷纷投靠了咱们宗门。
如今的赤龙宗，早不是您十几年前离开时的模样了。”
最后一位弟子急得上前半步，眼神里满是担忧：
“您这么做，定会引来妖兽长老们围攻！它们可不会讲什么宗门规矩，只会蛮不讲理！”
三人虽慌，却还是耐着性子给云正阐明利害，生怕他一时冲动惹下大祸。
云正抬手淡淡一摆，语气平静道：
“无妨。灵尊只是一时糊涂，稍后我自会与它说清。
你们是知道的，我与灵尊往日关系一向不错，我的话，它还是听得进去的。”
就算听不进去，我也略懂一些神通，云正心中丝毫不慌。
三人闻言，心中的惊乱顿时平复了大半。
是啊，灵尊向来尊重云长老的意见，或许事情真的有转圜余地。
“对了，灵尊现在在何处？”云正话锋一转，问道。
“回禀云长老，昨日五长老的弟子被鳄长老吃了，双方闹起冲突。
后来五长老不敌鳄长老等五位妖兽长老联手，最后……最后也被鳄长老给吃了。”一位弟子低着头，声音艰涩：
“今日几位人族长老已经联名求见灵尊，请它主持公道。
此刻灵尊和宗门长老们，应该都在大殿里议事。”
“哦？五长老竟已混到这般境地？”云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很快敛去。
长老都可以随意被妖兽当做口粮吞食了？
人族长老的地位已经低贱到何等地步？
三位金丹弟子齐齐低下头，语气满是沮丧：
“唉……这些年四阶妖兽挤着进长老席，变着法排挤、谋害咱们人族长老。
如今宗门的长老席位里，人类修士已经不足四成了。”
“好，那我便放心了。”云正忽然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灵尊，你总算让我放下了最后一丝愧疚，这登虚图，我可以抢得理直气壮了。
“啊？云长老您说什么？”弟子们没听清后半句，疑惑地抬头。
“没什么。”云正收回思绪，语气温和了些：
“我是说，你们放心吧，因为我回来了。”
话音落，他抬步迈入山门。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一片片落在青灰的石阶上、古松的枝叶间，泛起淡淡的凉意。
云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宗门景象，心中微叹。
他在赤龙宗待了数十年，这里是他进入地元界的第一个落脚点，要说毫无感情，那定然是假的。
只是没想到赤龙宗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了。
……
外门杂役院。
寒风卷着残雪，落在满地结冰的青砖上。
此处主事竟不是人族修士，而是一只身形庞大的三阶雪原银角狼。
它通体覆着蓬松的雪白狼毛，额间凸起一支莹白的弯角。
铜铃大的兽瞳里满是漠然，正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一群杂役弟子。
这群弟子个个衣衫单薄，冻得嘴唇发紫，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贴着地面。
显然，这头狼妖正在挑选今日的“口粮”。
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位弟子面前，抬起覆盖着厚毛的巨爪，锋利的爪尖轻轻勾起对方的下巴。
被勾起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满是皱纹与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狼妖凑近闻了闻，又打量了几眼他沧桑的面容，巨大的狼脑袋缓缓摇了摇，声音粗哑如磨石：
“这个太老，肉质太柴，不合我口味。”
说罢，它松开爪子，转身走向下一位弟子。
那中年人像是脱力般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写满了整张脸。
可或许是他呼气的声音太响，雪原银角狼的脚步骤然停住。
它缓缓转过身，雪白的狼毛在寒风中微微炸开，兽瞳里泛起冷光，语气带着几分被冒犯的怒意：
“你好像很庆幸？给我当口粮，你不愿意？
我雪原银角狼，难道还不配吃个人吗？我就不配吗！？”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中年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能被大人看上，是我们的荣幸，是我……”
话还没说完，狼妖便失去了耐心，它猛地挥出巨爪，带着凛冽的妖风拍在中年人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中年人瞬间被拍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肉饼，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冰雪。
狼妖收回爪子，瞥了眼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僵硬的练气期杂役，冷冷吩咐：
“拖下去，埋在院后的花圃里，当花肥。”
外门杂役院中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凡人，以及气息微弱的练气期修士。
他们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衫，在寒风中缩着肩膀，连抬头看天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的赤龙宗，因妖兽势力愈发庞大，在周围修士圈子里早已名声狼藉，稍有实力的散修都不屑于加入。
可即便如此，要招募些凡人与练气修士，依旧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地元界，像这样挣扎在底层的人族数不胜数，他们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只能在宗门间辗转求生。
对赤龙宗而言，根本不愁“口粮”会不够吃。
毕竟在这方圆百万里之内，也就只有赤龙宗的妖兽，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将人类当做口粮。
而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人族数量，却多得难以估量，数十亿的数目是绝对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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