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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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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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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夜班,熬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我叫王强,二十啷当岁,误打误撞进了这行。太平间的灯光惨白惨白的,照着冰冷的不锈钢停尸台,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着若有若无、难以名状的气息,渗得人脑仁疼。我缩在值班室的破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指尖划拉着短视频,试图驱散一点这渗入骨髓的孤寂和寒意。

“刷什么呢小王?这地方,少看点乱七八糟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张头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大衣晃悠进来,手里端着他那个掉了漆的大搪瓷缸子,热气袅袅。他六十多了,头发花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仿佛刻满了这地方特有的阴冷故事。他在这儿干了大半辈子,是馆里的活化石。

我头也没抬:“张师傅,这破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大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难见,只能刷手机熬鹰了。”

老张头在我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慢悠悠吹开搪瓷缸子里的热气,啜了一口浓茶,发出满足的叹息:“后生仔,嘴上把点门。咱们这地方啊,讲究多,忌讳多。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宁可信其有。”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空荡冰冷的走廊,声音压得更低了,“尤其这后半夜,该有的动静,不该有的动静……都得听着点。”

这话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像冷风钻进我后脖颈。我放下手机,搓了搓胳膊:“您老别吓唬人行不?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那些?”

“哼,年代?”老张头嗤笑一声,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敲着缸子边,“有些东西,它不管你什么年代!就去年……”

他刚起了个头,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尖叫起来,在这死寂里格外瘆人。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老张头倒是稳如泰山,放下缸子,慢条斯理地拿起听筒。

“喂?老张……哦,李主任啊……嗯……嗯……明白……知道了。”他一边听一边点头,眉头却慢慢皱成了疙瘩,脸色也凝重起来。挂了电话,他沉默了几秒,那沉默沉甸甸地压在我胸口。

“张师傅,咋了?出啥事了?”我的心莫名悬了起来。

老张头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外停尸区深处:“有活儿了。刚送来的,身份不明,车祸,惨不忍睹……李主任亲自交代,放最里头的‘特殊观察间’。”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小王,你跟我去搭把手。记住,手脚轻点,别多看,别多问,更别瞎琢磨。”

“特殊观察间”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股邪性。我跟着老张头穿过长长的、弥漫着冰冷金属和消毒水气味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里回响,像踩在鼓面上,敲得我心慌。尽头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一股更浓烈的寒气混合着药水味扑面而来,激得我汗毛倒竖。

房间不大,中央停着一辆带轮子的担架床。床上的尸体被一个厚重的、深蓝色特殊尸袋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拉链拉到了顶,只露出一点乌黑僵硬的头发茬子。袋子表面异常鼓胀,甚至能隐约看出底下肢体扭曲的轮廓,仿佛里面塞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正在发酵膨胀、充满恶意的肉块。最扎眼的是袋子外面,横七竖八地缠着好几圈粗大的麻绳,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这……这怎么还捆上了?车祸撞成这样?”我喉咙发干,声音有点抖。这阵仗透着一股子邪门劲儿。

老张头没立刻回答,他走到墙边一个老旧的铁皮柜前,哗啦一声拉开抽屉。里面没有器械,只有几个黄纸包、一把用红布裹着的木柄小刀、几捆用红绳仔细缠好的东西,看着像是……糯米?还有好几卷暗红色的粗线,颜色深得像凝固的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黄纸包和一卷红线,揣进他那件旧棉大衣宽大的口袋里。

“别问那么多。”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听我的,搭把手,把他移到那边的台子上。记住,轻!千万别碰散了这绳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俩合力抬起担架床上的尸袋。隔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和尸袋,入手的感觉极其怪异,沉重得超乎寻常,而且那触感……硬邦邦的,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难以言喻的弹性,仿佛袋子里裹着的是一块冻透了的、随时可能爆裂开来的橡胶轮胎。我的手臂肌肉绷得死紧,屏住呼吸,和老张头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这捆“东西”挪到了冰冷的停尸台上。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

做完这一切,老张头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开关前,“啪嗒”一声,打开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上的小红灯。那红光幽幽地亮着,像一只不眠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房间中央那诡异的包裹。

“行了,走吧。”老张头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

“这就……完事了?”我看着他掏口袋,有点懵,“那黄纸包和红线……”

老张头摆摆手:“规矩。放这儿镇着。走,回值班室。今晚……精神点。”

回到值班室,老张头把他那宝贝搪瓷缸里的残茶倒掉,重新沏了滚烫浓酽的一杯,又从一个掉了漆的铁罐子里抓了一大把焦黄喷香的炒黄豆,哗啦啦倒在值班室那张掉漆的小木桌上。

“来,小王,陪老头子嚼点豆子,醒醒神。”他把搪瓷缸往我这边推了推,自己先捏起几颗豆子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山响,仿佛要用这充满烟火气的声响驱散某种无形的东西。

我哪有心思吃豆子?脑子里全是停尸台上那个捆得结结实实、透着邪乎劲的尸袋。“张师傅,那袋子……还有那绳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您别总打哑谜行不?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张头又抓起几颗豆子,在满是老茧的手心里搓了搓,眼睛望着值班室窗外沉沉的夜色,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有些横死的人,怨气重,煞气大。特别是这种……不明不白,死状又惨的。那麻绳,浸过老法子配的药汤,捆着就是防‘惊尸’的。至于那红线……”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那是‘捆尸索’,老辈人传下来的手艺,快失传了。沾了朱砂和雄鸡血,对付那些不安分的……有奇效。”

“惊……惊尸?”这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张师傅,您是说……真有那种……那种东西?”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

老张头没直接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无奈、警告,甚至还有一丝……悲悯?“干咱们这行,信不信是一回事,该有的敬畏,一样都不能少。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那都是血泪教训堆出来的。”他又嘎嘣嚼碎一颗豆子,“今晚这具……送来的警察私下嘀咕,说发现的时候,那车撞得稀巴烂,人更是……不成样子。可怪就怪在,出事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半夜的,他一个人开车去哪儿?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只剩气音,“发现他时,他怀里死死抱着个东西,是个沾满泥、裂了缝的旧瓦罐,看着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邪性得很!所以李主任才这么紧张,让放特殊间,还特意让开了监控。”

老瓦罐?土里刨出来的?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值班室的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要挤压进来。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我坐立不安,老张头那缸浓茶续了又续,桌上的炒黄豆也下去了一小半。墙上挂钟的秒针,每一次“咔哒”的跳动都像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大概快到凌晨三点,一天里最死寂阴冷的时辰,一阵极其细微、却又令人牙酸的“滋啦……滋啦……”声,如同指甲在粗糙的金属表面反复刮擦,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从走廊深处那个“特殊观察间”的方向,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猛地看向老张头。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搪瓷缸,整个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侧着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值班室虚掩的门缝,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那来自地狱般的声响。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绷紧了,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警惕。

“张……张师傅……”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寒风中打摆的树叶。

老张头猛地抬手,食指竖在干裂的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无声地命令我:别出声,仔细听!

那“滋啦……滋啦……”的声音停了。死一样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沉重得让人窒息。我和老张头像两尊石像,连呼吸都屏住了,竖着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就在我以为刚才只是极度紧张下的幻听时——

“嘶啦——!”

一声布帛被巨力猛然撕裂的脆响,异常清晰、无比刺耳地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金属门,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殡仪馆走廊里轰然炸开!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咚!”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坏了!”老张头脸色剧变,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他一把拉开抽屉,抓起剩下的几个黄纸包、那把红布裹着的小刀、还有几捆红绳和糯米,一股脑塞进大衣口袋,同时厉声对我吼:“小王!快!去设备间!拿那捆备用的大号裹尸布!要最厚的!快!!”

他的吼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我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先于意识行动,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值班室,朝着走廊另一头的设备间狂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生疼,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设备间在走廊尽头。我哆嗦着手摸出钥匙,捅了好几下才对准锁孔,哗啦一声拉开门冲进去。里面堆满各种清洁工具和备用耗材,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终于在最里面的架子上看到了那种厚重的、帆布质地的特大号裹尸布。我一把扯下来,沉甸甸的一大卷,抱着它就往外冲。

就在我抱着那卷沉重的裹尸布,刚冲出设备间门,一抬头——

走廊惨白的灯光下,一个“人”正摇摇晃晃地从“特殊观察间”那扇被撞得半开的厚重金属门里“走”出来!

那根本不能算走!它的动作极其僵硬、扭曲,四肢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向弯折着,如同被顽童粗暴扭坏关节的提线木偶。它身上还挂着几缕深蓝色的尸袋碎片,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上面布满深紫色的尸斑和车祸造成的巨大、狰狞的撕裂伤口,皮肉翻卷,隐约可见森白的骨头茬子。最恐怖的是它的脸——半边脸塌陷着,眼球爆裂只剩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另半边脸则被巨大的撞击撕裂,露出沾着黑血的牙床和颧骨,下颌歪斜地耷拉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它僵硬地转动着那颗残破不堪的头颅,那只仅存的、浑浊灰白的眼球,毫无生气地、缓慢地扫视着空荡的走廊。

当它那颗恐怖的头颅转向我所在的方位时,那只灰白的眼球似乎极其短暂地、极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它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嗬……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怪响,拖着一条似乎也折断了的腿,以一种极其不协调却又异常迅捷的姿势,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带起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和血腥气!

“妈呀——!”我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理智。什么裹尸布,什么任务,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求生的本能占据了绝对上风,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我抱着那卷碍事的裹尸布,像只没头苍蝇,转身就沿着走廊疯狂逃窜。身后传来沉重、拖沓却又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在身后。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要把它捏爆。我慌不择路,一头撞开旁边一扇虚掩的门,冲进了遗体化妆间。

化妆间里灯光惨白,弥漫着浓重的化妆品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几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冰冷的光,映照出我惊恐扭曲的脸和身后那个紧追而来的、非人的恐怖身影。我绕着中央几张化妆台跌跌撞撞地跑,身后“哐当!”一声巨响,是那东西撞翻了一张放着瓶瓶罐罐的小推车,玻璃碎裂声刺耳无比。

“小王!这边!快!”一个熟悉而嘶哑的吼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是张师傅!他像一尊门神般堵在门口,满脸焦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刚刚撒开的糯米,雪白的米粒在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爆发出全身力气,抱着那卷裹尸布,连滚带爬地朝他冲去。就在我即将扑到门口的瞬间,身后那股浓烈的恶臭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一只青灰色、指甲乌黑、沾着粘稠污物的手,带着一股阴风,猛地朝我的后心抓来!

“低头!”老张头目眦欲裂,爆喝一声!

我几乎是本能地猛一缩脖子,身体向前扑倒。就在那只鬼爪几乎擦着我头皮掠过的同时,老张头手中的那把糯米,如同天女散花,带着一股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劈头盖脸砸在了那尸变怪物的脸上和胸口!

“噗嗤嗤——!”

一阵极其诡异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淬入冷水的声音骤然响起!糯米接触到怪物青灰色皮肤的瞬间,竟然冒起了缕缕刺鼻的白烟!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嗷——!!!”,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抓向我的那只手像被无形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仅存的那只灰白眼珠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野兽受伤般的痛苦和狂怒!它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化妆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快!布!给我!”老张头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把怀里那卷沉重的裹尸布奋力推向他。老张头一把抓住布卷的一头,动作快如闪电,猛地一抖!厚重的帆布如同巨蟒般展开,带着一股风,呼啦一下,朝着那正因剧痛而短暂僵直的怪物当头罩了下去!

“嗬——!”怪物在布下发出沉闷的嘶吼,剧烈地挣扎起来,裹尸布被顶起一个个恐怖的凸起,眼看就要被撕裂!

“帮忙!按住!”老张头吼着,整个人如同矫健的豹子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布下疯狂扭动的躯体。我也顾不上害怕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扑上去死死压住另一头。布下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剧烈的挣扎和冲撞都震得我双臂发麻,五脏六腑都像要移位,一股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隔着厚厚的帆布透过来,冻得我牙齿打颤。

“刀!绳!”老张头一边用膝盖死死顶住布下怪物的腰部,一边朝我吼,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小溪般淌下。

我这才想起他之前塞进口袋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在他那件旧棉大衣口袋里掏摸。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刀柄和粗糙的麻绳,赶紧拽出来递给他。

老张头接过那卷暗红色的粗绳——他之前说的“捆尸索”,还有那把用红布包裹的小刀。他动作快得眼花缭乱,一手死死按住裹尸布,一手用小刀极其利落地在帆布上划开几个小口子,然后将那暗红色的捆尸索飞快地从口子中穿进去,围绕着布下疯狂挣扎的躯体,一圈,又一圈,狠狠地缠绕、勒紧!他缠绕的手法极其古怪,像是在打一种复杂的死结,每绕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含糊不清,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说来也怪,那暗红色的绳索一缠上去,布下那疯狂挣扎的力道,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下来!那令人心悸的冲撞和嘶吼,渐渐变成了沉闷的、不甘的呜咽和抽搐。

老张头丝毫不敢放松,直到将那卷红绳几乎全部缠完,打上最后一个复杂无比的死结。他这才松开手,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灰败,汗水浸透了棉衣的前襟。

裹尸布下,只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抽搐,像被扔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气似乎也被这厚重的帆布和诡异的红绳暂时封印住了。

我瘫软在地,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冻得我直哆嗦。化妆间里一片狼藉,翻倒的推车,散落的化妆品,破碎的玻璃瓶,还有中央那个被厚重裹尸布和诡异红绳捆得严严实实、仍在微微蠕动的“包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噩梦般的搏斗。

“张……张师傅……”我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得厉害,“它……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张头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疲惫地睁开眼,指了指那怪物仅剩的一只脚踝露在裹尸布外的一小截皮肤。借着惨白的灯光,我赫然看到,那青灰色的皮肤上,竟然纹着一个极其古怪的图案——像是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被缠绕的藤蔓紧紧束缚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和不祥。

“看见了?”老张头的声音沙哑无力,带着深深的倦意,“‘缚魂纹’……老辈子盗墓贼里一些亡命徒才敢弄的东西。据说是请邪门的‘师傅’刺上去的,下到凶穴里能‘镇’住墓里的东西,给自己壮胆辟邪……哼,邪上加邪!活人沾上这鬼东西,死了都不得安生,怨气煞气比普通横死鬼重十倍!那瓦罐……”他喘了口气,“怕是刚从哪个要命的凶坟里刨出来的陪葬品!阴气入骨,沾了生人气,能不炸尸吗?”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盗墓贼?凶穴?缚魂纹?这些词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脑子。难怪!难怪这尸体邪门到这种地步!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包裹”,心有余悸。

老张头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走到那个怪物旁边,俯下身,将之前从铁皮柜里拿出的那几个黄纸包,小心翼翼地、隔着裹尸布,分别塞在了那东西的头顶、心口和脚底的位置。

“暂时压住了。”他做完这一切,才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些,“等天一亮,阳气足了,叫馆里联系特殊部门的人来处理吧。这种‘东西’,咱们处理不了根儿。”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用红布缝成的三角护身符,上面用墨笔画着些看不懂的符文,针脚歪歪扭扭,看着有些年头了。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塞进我还在发抖的手里。

“拿着,小子。自己做的,不值钱。里头有点庙里的香灰,还有几粒陈年的糯米。”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没有了平时的调侃,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过来人的沧桑,“干咱们这行,见多了,就懂了。这世上有些事儿,说不清道不明,但该怕的,还是得怕。拿着它,多少……能定定魂。”

那小小的三角护身符入手粗糙,带着老张头棉衣口袋里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陈年香火味。我紧紧攥着它,冰冷的指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刚才几乎被吓散的魂魄,仿佛被这小小的物件一点点拽了回来,重新凝聚在冰冷的躯壳里。

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光线艰难地透过化妆间高处的窗户,驱散了些许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和浓重的腥腐味。特殊部门的人来了,穿着严密的防护服,动作专业而沉默,像处理某种极度危险的生化废料。他们小心地将那个被裹尸布和红绳捆得严严实实、早已不再动弹的“包裹”装入一个特制的、带有复杂锁扣的金属箱中。沉重的箱盖“哐当”一声合拢、锁死,那声音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像关上了地狱的一道缝隙。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金属箱被抬走,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红布三角护身符。老张头站在旁边,脸色依旧灰败,但腰杆挺直了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几天后,我递上了辞职信。李主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句,眼神却飘忽不定,似乎也急于摆脱这桩邪门的麻烦。他签字的动作很利落。

走出殡仪馆大门的那一刻,外面阳光刺眼。我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汽车尾气和尘埃味道的空气,竟觉得无比清新。仿佛从一个冰冷粘稠的噩梦中终于挣脱出来,重新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活生生的世界。我把口袋里那点可怜的工资和那个小小的红布护身符放在一起。护身符的棱角硌着掌心,提醒我昨夜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轨。我在一家昼夜喧嚣的24小时便利店找了份新工作,明亮的日光灯,冰柜的嗡鸣,顾客扫码的嘀嘀声,泡面和关东煮的味道……这一切都充满了嘈杂却踏实的“生”气。我试图把那晚的经历彻底埋进记忆深处,连同那个护身符一起,塞进了出租屋抽屉的最底层。

直到那个闷热的夏夜。我值夜班,店里空无一人,只有空调单调的送风声。我百无聊赖地靠着柜台刷手机。突然,店外寂静的街道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

“嗒…嗒…嗒…”

是脚步声。僵硬,拖沓,每一步落地都带着一种沉滞的重量感,像是穿着湿透的硬皮鞋在水泥地上艰难地拖动。

这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努力构筑的平静假象!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冰凉僵硬。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窜上来。

那诡异的脚步声,在便利店紧闭的玻璃门外,毫无征兆地、突兀地停下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连空调的送风声似乎都消失了。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震耳欲聋。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转向那扇明亮的玻璃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静静地投射在空荡的人行道上。

可是,就在那光与暗的交界处,在玻璃门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一小片极其模糊、极其黯淡的湿痕,正悄无声息地洇开。那形状,像是一只沾满了污泥的……鞋印。

心脏骤然紧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抽屉底层那个小小的、粗糙的红布三角护身符,此刻仿佛隔着木板和距离,散发出微弱却灼人的热度,无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老张头嘶哑的警告,如同幽灵的低语,再次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活人沾上这鬼东西,死了都不得安生……”

那模糊的湿印子,静静地趴伏在门外昏黄的光影里,像是一个沉默的、来自冰冷深渊的标记。它无声地宣告着:有些东西,一旦沾上,无论你逃得多远,那跗骨的寒意与窥伺,或许从未真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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