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姥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婶在月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明显清醒了不少。
她一见到阴姥姥，立刻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阴姥姥！”李婶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您给老李家做主啊！我家摊上大事了……”
“起来吧。”阴姥姥叹了口气，“当年你救了狐仙家的子孙，也算是结下善缘。你的事，狐仙不会不管的。“
李婶这才颤巍巍地站起来，将之前对我说过的事又详细说了一遍。
说到挖坟那段时，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那棺材……是红色的，我们以为是喜丧用的红漆，可抬到一半，棺底就开始渗血！”
“糊涂！”阴姥姥突然厉声喝道，吓得我和李婶同时一颤，“那根本不是红漆，是朱砂混了黑狗血！是用来镇煞的！”
李婶听到这话，顿时身子都不停地发抖。
阴姥姥站起身，走到香案前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在黑狐画像前的香炉里，然后才继续说：
“那闺女死得蹊跷。刘四喜肯定没跟你们说实话——上吊死的？呵，要真是上吊，用得着用朱砂狗血镇煞？”
我心头一震，突然想起江轻尘说过的话——”那女尸不是上吊死的，是被活活勒死的！”
李婶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问：”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家老头子已经……已经……”
“你丈夫是被那闺女的怨气害死的。”阴姥姥冷冷地说，“你们擅自挖坟配阴婚，坏了规矩，现在那闺女的怨魂已经缠上你们家了。”
我忍不住插嘴：“可李婶的儿子也是冤死的啊！为什么......”
“一码归一码。”阴姥姥转向我，眼神犀利，“她儿子是冤死不错，但那是阳间的事。而那闺女......”
她顿了顿，“是被人害死的，怨气冲天，现在又被人挖出来配阴婚，怨上加怨。”
李婶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阴姥姥叹了口气，从香案上取下一个布包递给月儿：“去，把东西准备好，明天我们得去一趟，会会那口红棺。”
月儿点点头，匆匆出去了。
我扶着李婶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阴姥姥，那……那我的事！”
阴姥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身上那位，来头不小啊。”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前的玉佩。
“不用藏了。”阴姥姥笑了笑，“从你进门那刻起，我家老仙就告诉我了，你身上带着个重伤的阴魂。”
我咬了咬嘴，没有说话。
“放心。”阴姥姥转身走向香案，“等处理完李婶家的事，我再帮你看看。毕竟……”
她回头瞥了我一眼，“能让狐仙都不敢受你香火的人，我也很好奇呢。”
李婶听不懂我们俩的话，但是听到阴姥姥要出手帮她，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起头来：\"阴姥姥，我不要别的，就求那女鬼放过我儿子，让他安心上路就行......\"
阴姥姥叹了口气，伸手将李婶扶起：“要只是把那闺女尸体挖出来，她没那么大怨气。可你们偏偏让阴媒将她跟你家小儿子配骨，冥冥之中就有了一层关联。”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对那闺女来说，这就是一种禁锢。她看不上你家儿子，你们却硬把她跟你儿子捆绑在一起，她能不报复你们李家吗？”
李婶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当初老仙赏了你一口仙气......”阴姥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婶一眼，“你恐怕也早就被害死了。”
李婶闻言，整个人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今天这么晚了，你们俩就留在这里休息。”阴姥姥转身对月儿吩咐道，“明天一早，姥姥陪你们去走一趟。”
李婶不安地搓着手：“可、可是家里那三口棺材......”
“急不得。”阴姥姥摆摆手，“那女鬼怨气正盛，夜里阴气重，去了反而不好对付。”
见阴姥姥这么说，李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月儿领着我们上了二楼。
楼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
二楼只有两间简陋的客房，墙壁上斑驳的霉迹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阴森。
“你们住这间。”月儿推开其中一扇门，声音冷淡，“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我点点头，扶着李婶进了房间。
屋内只有一张木床和一把椅子，窗户用厚厚的黑布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月光。
等月儿的脚步声远去，我才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婶，你和阴姥姥……”
李婶坐在床边，眼神飘忽：“姑娘，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狐引香？”
我点点头，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
李婶长叹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悠远：“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某种梦幻般的语调：“那年秋天，我去山里采菌子，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被猎户夹子夹住的小白狐。”
我屏息听着，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那小家伙可怜啊，右腿被夹得血肉模糊，见到我来，也不挣扎了，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李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这人打小就喜欢小动物，心一软，就把它救了。”
“我把它抱回家，用草药给它敷伤口，喂它吃了两天肉，等它能走了，就放回山里去了。”李婶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可没想到，这一救，竟结了善缘。”
屋内的油灯忽明忽暗，将李婶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没过多久，我做了个梦。”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梦见半夜时分，院里来了个穿黑布衣的老太婆，拄着拐杖，怀里抱着我救的那只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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