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罗可敦说得这么认真，可汗不得不来看一看这个让他侄子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但是歌禄却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总是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拖延可汗宝贵的时间，丝毫没有提到一支汉人的车队也跟着去了于州督山领。
就在可汗失去了耐性，想要找个借口教训他一顿的时候，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愿与你相识，不老不死。山川干涸，江河干涸，冬雷惊夏雨，唯有天地合一，方能与你相见。”
可汗心中一喜，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清水河旁长满了青草，一队突厥人正在洗衣服。一名汉族女子跪在那里，肌肤雪白，腰肢纤细，脖颈修长，眉毛浓密，明眸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她弯下腰，梳理着瀑布般的秀发。
她朱唇轻张，似哭似哭，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不带一丝世俗的味道。
可汗虽然只会一点中原普通话，却也被她的歌声吸引住了，双眼发亮，久久无法离开。
唯一让人不爽的就是，那几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突厥人，竟然还在哼着小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这位汉女叫甄姐儿，是中原商人在江南出了大价钱才弄到的。她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有点太瘦弱了，跟我们突厥族的姑娘可不一样，马上就能上战场，还能下地干活。”
他暗中观察着他的表情，沉吟片刻，轻声道：“我已经把她派去了，如果可汗明日想要的话……”
可汗好像没听见似的，又问：「我听人说，小风喜欢上了这位小姐？」
歌禄忙道：“昨日他来了一趟，得知我把她带到这里来，很是不悦，把她骂了一顿，才拂袖而去。”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汗，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素罗可敦，她......”
“放心吧，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可汗挥挥手：“小风的事情交给我吧，年轻人总是沉迷于女人，没有上进心，怎么能行呢？”
他激动得几乎要涕零地跪倒在地：“吾等与罗部族，愿意为您效力，永生永世！”
伯力可汗哈哈一声，一把他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很是高兴的摸了摸他的肩膀：“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做，明日你要把她带过来。”
歌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名女子是中原的首领带过来的，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有可能是她的来历……”
可汗冷哼声道：“我大汗麾下的贵族女子多了去了。什么大隋的小，什么鲛马部落的大侯斤之女，都是如此。出身什么的，我管得着吗？！”
可汗一言不发，恭恭敬敬地他送出了同罗部族的营地。
小四，雅兰，逸风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现在，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剩下的，就是让这些女人们，给慕容小白一个机会，让她进入第二的选妃之争。
但从可汗的态度来看，就算素罗可敦等人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派自己的心腹去做这件事。
他从同罗部族的营帐中走了出来，带着一群突厥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突然一名早已等候在路边的突厥女官走上前来，施礼垂头行礼：“大汗，可以登求见您。”
可汗皱眉，他认出了这名宫女，她是成的贴身侍女，当初她是跟着大隋朝一起来的。
一想起那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可汗就觉得恶心，不过，他也只能去看看了。
他强压住心中的不悦，向路边一辆马车走去。
马车的摆设很朴素，还不如一般的突厥人乘坐的马车，侍女掀开帘子，露出了坐在马车里的成。
“你找我?”可汗冷冷地问道，好像从来没有他当成过自己的老婆一样。
“歌禄把一位江南歌姬送给你了？”成并没有因为可汗的不耐而生气，而是装傻充愣，直接开门见山。
“哼。”可汗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我听闻，素罗那边，也向你发出了邀请，你自己注意一点。”成这番话，既像是一位夫人对自己的夫君的忠告，也有几分告诫之意。
可汗挑了挑浓密的眉毛，然后慢慢舒展开来，耐心地道：“她是我妹妹。”
成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当年的处罗可汗，究竟是如何死去的？”
“处罗？”可汗呆了呆，说：“难道他没有得病而亡？”
成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深了几分：“那始毕可汗又在哪里？”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可汗微怒道。
成淡淡说道：“我要说的你都听懂了，何必非要说的这么清楚？”
“你?”可大汗突然大笑起来：“你要我把王位传给哪一位？”
成慢条斯理地说道：“朝阳宫中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不过，以前也有这样的例子，或许以后还会有。做人嘛，总是要先考虑清楚，然后才能行动，所以我们汉族叫做三思而后动。”
可汗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沉声道：“你还是头一次对本王说出与空日宗有牵连之事。”
成微微一笑，道：“可是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汗道：“你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味着我赞同你的决定。另外，我给你一个忠告，现在不是中原，北的一切，都由我做主。”
成盯着可汗，缓缓说道：“可是你已经成为了突厥汗国的可汗，所以我才会这么做。没了这层关系，以后在北，究竟是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可汗冷道：“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说，我还得向你求助，就象以前那样。但是，如果有人试图窥探我的隐私——”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成，久久不语。
成似乎明白了孟奇的意思，轻轻点头：“你我都是互相用。”
“唰!”的一声轻响。马车的帘子突然落下，遮住了成阴沉的面容，也为两人之间的对话画上了句号。
马车缓缓开动，走向和可汗骑兵完全不同的道路，但并非是通往同罗部族的道路。
可汗站在路边，望着她的马车渐渐消失，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
夜色降临，郁督山点起了数千堆篝火，夜空照得一片通红。
草原上的星星显得格外的灿烂，也显得异常的静谧和美丽。虽然偶尔会有歌声和歌声传来，但是在没有人的山丘上，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着同罗部落带来的美酒，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宁静。
柴绍就在小四身边，手里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他正盯着远处的山头，那里是一片明亮的灯光。秀宁所在的位置，正是突厥汗国的一顶营帐。
然而，明日朝阳从山东方升起之时，她就会出席可汗的宴会，以讨好突厥人，以求做新的可汗。
现在，她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婆？
柴绍无法相信，他再次酒壶凑到了唇边，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没有一丝酒水从壶嘴中流出。
就在这时，一个装满了酒水的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是雅兰。柴绍笑了笑，接过酒瓶，拔开瓶塞，一饮而尽。
小四斜睨了柴绍一眼，咬了一根没有味道的草，叹息一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非得让自己变成一株为了天下人而献出的苦菊，自己偷偷地在那里喝得烂醉如泥，还骗自己说要为了大家的快乐而牺牲自己，娘希匹，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柴绍酒壶放下，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错，这不是玩具。”
“你能想通这一点，那就是你还有救。”小四哈哈一笑，“小柴儿，你一声招呼，今天晚上我就去老娘们儿的营地，秀宁抓回来交给你。”
柴绍再次陷入了沉思，但还是摇了摇头：“谢谢，我心里有数。”
“是吗？你以为你和你老婆就是这个世界的救星吗？别说那老太婆了，就算是渊，也是他手中的两副牌，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副。他可以不假思索地打电话到土耳其，为什麽？都是蠢货！”
小四气得直起腰来，“没有你，中原百姓也能活下去，更不会有人感谢你给他们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正，我就知道把你这两个蠢货给出卖了，这老太婆和渊才是真正的主儿。”
柴绍抓着一把杂草，手背上的血管都在跳动，缓缓开口：“你不懂上，也不懂他的野心。”
小四大怒，扯着柴少的衣服使劲摇：“什么帝，什么志向。你娶了我大半辈子的妻子，也不想想，你到底算不算男子汉？你让你的妻子去跟一帮肥头大耳的肥婆们鬼混，你也好意思谈理想？！”
柴绍猛猛地抬起头来，“闭上你的嘴巴！别看你是我哥，但你也不能这么骂秀宁啊！”
小四哼了一声，“大哥？你把自己的妻子都给出卖了，怎么还会在乎我？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长安，去最大的一家妓院，然后带着你的夫人，大的小主，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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