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嫣然不敢。”余嫣然连忙低下头。
“想学吗？”林枫又问。
余嫣然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渴望与激动：“想！师父……不，少主！嫣然想学！”
她太想了！做梦都想！
她能感觉到，自己怀中这柄名为“镇世”的巨剑，仿佛有着生命。它在渴望，渴望一个能真正驾驭它的主人。而她自己，虽然日夜与剑为伴，却连这柄剑的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发挥出来。
她也想变得像师兄那样强大，能为少主分忧解难，而不是永远只能当一个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剑侍。
“你的剑，名为‘镇世’。”林枫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古今未来，“你可知，何为镇世？”
“镇世……”余嫣然喃喃自语，“是以无上伟力，镇压世间一切动乱与不服吗？”
这是她家族祖辈流传下来的理解。
“错。”林枫摇了摇头，一语便颠覆了她的认知。
“镇，非镇压，而是‘安镇’。世，非世间，而是‘人心’。”
林枫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那巨大的剑身之上。
“嗡——！”
那柄古朴厚重的巨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与林枫的话产生共鸣。
“真正的镇世，不是用力量去强行压服，那是霸道，是取死之道。真正的镇世，是用你的剑，去安镇天下苍生之心。当人心安稳，海晏河清，天下自然平定，又何须镇压？”
“你的先祖，路走歪了。他们只看到了‘镇’的力量，却忘了‘世’的根本。所以，他们最终的下场，是被这柄剑反噬，落得个族灭人亡的下场。”
轰！！！
林枫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余嫣然的脑海中炸响。
她瞬间脸色煞白，娇躯摇摇欲坠。
“您……您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余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禁忌！
她的家族，曾是上古时期一个显赫无比的守护者世家，代代执掌神剑“镇世”，负责平定乱世。然而，在五百年前，也就是唐门先祖唐蓝创造出孔雀翎的那个时代，余家最后一代家主试图强行催动“镇世”神剑的全部力量，去镇压当时祸乱天下的一个绝世大魔。
结果，他虽然成功斩杀了那个大魔，但自己也因为无法承受那股恐怖的“镇世”之力，心神失控，最终被神剑反噬，当场爆体而亡，整个家族也因此分崩离析，彻底没落。
只有年幼的她，抱着这柄已经陷入沉睡的巨剑，侥幸存活了下来，颠沛流离，直到被少主所救。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少主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间，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林枫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着余嫣然那震撼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与剑十三不同。他的道，是从‘无’到‘有’，从‘杀戮’到‘守护’，需要我为他重塑道基。”
“而你的道，是‘有’，却‘不明’。”
“你的血脉里，流淌着守护者的传承。你的神魂中，印刻着‘镇世’的剑意。你所缺的，不是力量，不是根基，而是一颗能真正理解并承载这份‘道’的心。”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这院中。什么都不用做，就看着这方天地。”
林枫指了指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指了指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去看风如何吹过，看云如何聚散，看花如何盛开，看叶如何凋零。”
“什么时候，你能从这片天地万物的生死荣枯、自然流转之中，看到那股‘安镇’与‘秩序’的力量，什么时候，你便算是入门了。”
说完，林枫便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回石凳，闭目养神，仿佛已经入定。
余嫣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抱着巨大的“镇世”神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枫刚才的话。
“镇，非镇压，而是安镇……”
“世，非世间，而是人心……”
“从天地万物的流转中，看到‘安镇’与‘秩序’……”
她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这是少主在为她指明一条通往真正巅峰的无上大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学着林枫的样子，将巨大的剑鞘插在身旁的地上，然后盘膝而坐，闭上了眼睛。
她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心，去感受这个院子里的一切。
风的声音，草的呼吸，阳光的温度，泥土的芬芳……
……
与此同时。
距离蜀中数千里之外，北境，万年冰封的极寒雪域。
一座通体由黑色玄冰筑成的宏伟宫殿，如同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盘踞在雪山之巅，散发着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冻结的邪恶与霸道气息。
这里，便是让天下正道武林闻之色变，谈之胆寒的魔道第一圣地——长生殿！
长生殿，魂殿。
大殿之内，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成千上万盏幽绿色的魂灯，如同鬼火一般静静地燃烧着，将整座大殿映照得诡异而森然。
每一盏魂灯，都对应着一位长生殿的核心高手。
突然！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魂殿之中骤然响起，显得格外的刺耳。
负责看守魂殿的黑衣执事猛地从入定中惊醒，他眼中射出两道幽光，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位于魂殿最上层，代表着长生殿最高战力——“十二天王”的区域。
在那里，一盏铭刻着“幽冥”二字的琉璃魂灯，此刻已经从中间彻底碎裂，化作了一地齑粉。而灯中那一缕代表着幽冥天王本命神魂的魂火，也已经彻底熄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这……这……这怎么可能！！！”
黑衣执事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魂灯熄灭，代表着本体陨落。
而魂灯直接碎裂，则代表着……神魂俱灭！连轮回转世的可能都被人从根源上彻底抹去了！
幽冥天王！
那可是长生殿十二天王之一啊！是已经领悟了“幽冥法则”，足以横行天下，视寻常天人境如蝼蚁的无上存在！
除了殿主和其余几位天王，这世上还有谁能杀他？而且还是以神魂俱灭这种最彻底、最霸道的方式？！
“出大事了！天塌下来了！”
那名黑衣执事连滚带爬，疯了一般地冲出了魂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向了悬挂在魂殿之外的一口巨大的黑色古钟。
“当——！！！！”
沉重、悠远、充满了不详与杀伐之意的钟声，第一次在长生殿的上空响起。
“当——！！！！”
第二声钟响，仿佛要震碎人的灵魂。
“当——！！！！”
第三声钟响，整个北境雪域都为之震动，无数的冰川雪山在这钟声之下轰然崩塌，引发了毁天灭地的雪崩。
长生殿最高警钟——“丧神钟”！
三钟齐鸣，代表着天王陨落！
一瞬间，整个沉寂了数百年的长生殿，彻底地炸了！
轰！轰！轰！轰！
一道道恐怖到足以扭曲虚空的邪恶气息，从雪山之巅的各个角落冲天而起。
“是谁？！是谁杀了幽冥？！”
一声暴虐的怒吼，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的魔神。一尊高达百丈的、由无尽白骨组成的恐怖法相在长生殿上空凝聚，他手持一柄巨大的骨刃，仰天咆哮，煞气冲霄。
白骨天王！
“幽冥的气息，最后消失在了南方的蜀中之地。有意思，那个贫瘠的地方，竟然能埋葬一位天王？”
一个阴冷、诡异的声音响起。虚空之中，无数黑色的影子蠕动着，凝聚成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他周围的空间都在不断地坍塌又重组，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黑洞。
暗影天王！
“不管他是谁，敢杀我长生殿的天王，便是与我长生殿为敌！此仇不报，我长生殿威严何在？！”
“杀！必须杀！将他神魂抽出，点在魂灯之中，永世灼烧！将其宗门、家族、乃至他所在的那片土地，全部化为焦土，鸡犬不留！”
一道道神念在虚空中交织、碰撞，充满了暴怒与杀意。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从长生殿最深处那座最为宏伟的宫殿中传了出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暴动。
“够了。”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天地至理。那暴怒的白骨天王，那诡异的暗影天王，以及其他所有被惊动的魔道巨擘，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对着那座黑色神宫的方向，恭敬地低下了头。
“参见殿主！”
“玄冥。”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属下在。”
一道笼罩在无尽黑色寒气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大殿之前。他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空气都被彻底冻结。
玄冥天王！十二天王中，实力最强，也最为冷静睿智的一位。
“你亲自去一趟蜀中。”
殿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查明真相。若是有什么误会，可以谈。若是……有人在故意挑衅我长生殿的威严……”
他停顿了一下，整个北境雪域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数百度。
“那便……让整个蜀中，为幽冥陪葬。”
“遵命。”
玄冥天王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黑色的寒气之中。
一场足以席卷整个天下，让无数生灵涂炭的滔天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枫，此刻正坐在听竹轩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唐宛如刚刚送来的情报卷宗，一脸随意地翻看着。
那卷宗上，记录的都是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些大小事件。
“北汉国师力压草原萨满，于天狼河畔斩杀三万铁骑，疑似已入陆地神仙之境……”
“东海之滨有龙吟，疑似有上古龙族遗宝出世，引无数宗门强者前去探寻……”
“南疆万佛寺高僧坐化，舍利子被盗，佛门震怒，下发‘金刚降魔令’……”
林枫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看一本有趣的民间故事集。
这些在世人看来足以引发武林震动、王朝更迭的大事，在他眼中，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他要找的，不是这些东西。
突然，他翻动书页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条毫不起眼的情报上。
“大周王朝，神都洛阳。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黯淡，有荧惑守心之兆，主天下大乱，帝星将移。然则，于帝星之侧，另有一颗无名之星，其光华若有若无，却凌驾于诸天星辰之上，不可测，不可知，不可名状。钦天监监正呕血三升，疯癫而亡，口中只重复二字：‘变数’……”
“变数……有意思。”
林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放下卷宗，抬头望向了遥远的中州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里虚空，看到了那座屹立在天地之间，汇聚了天下龙脉气运的雄伟古都——洛阳。
“找到了……一丝‘源头’的气息。”
他轻声呢喃，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看来，这趟红尘，总算没有白走。”
……
三天后。
唐家堡，后山竹林。
剑十三手持长剑，闭目而立。
这三天，他未曾休息片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师父的教诲，手中的剑一遍又一遍地挥出。
从一开始的剑气纵横，竹林尽毁。
到后来的剑气内敛，竹叶纷飞。
再到如今，他整个人已经和这片竹林彻底融为了一体，无分彼此。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那不是风声，那是他的剑意在呼吸。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斩。”
他手中的剑，缓缓刺出。
没有剑光，没有剑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然而，在他面前，一片翠绿的竹叶，悄无声息地从竹枝上飘落。
竹叶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剑尖之上。
而在那竹枝的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仿佛那片竹叶，本就该在这一刻，自然地脱落。
一剑斩落竹叶，而竹不伤。
他做到了！
这代表着，他对于自身的力量，对于那“新生”与“唯我”的剑道，已经达到了一个收发由心、掌控入微的全新境界！
“不错。”
林枫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师父！”剑十三连忙收剑行礼。
“你的剑，已经有了‘度’。”林枫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林枫的开山大弟子。当得起这个名号了。”
“徒儿……绝不负师父厚望！”剑十三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三天，他感觉比自己过去十几年学到的东西还要多。师父只是简单的几句指点，却让他看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
“既然已经掌控了力量，那便该下山了。”林枫淡淡地说道。
“下山？”剑十三一愣。
“我们去洛阳。”
“洛阳？”
“嗯。”林枫看着他，说道，“我要你去那里，取一样东西。”
“请师父吩咐！”
“洛阳城外，三十里，有一座破庙，名为‘兰若寺’。”
林枫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剑十三的心神为之一震。
“庙里，镇压着大周王朝的一缕龙脉之气。我要你去的，就是将那一缕龙脉之气，带回来。”
龙脉之气！
那可是一个王朝的国运根基啊！
师父竟然要自己去取一个王朝的龙脉？这……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怎么？怕了？”林枫看了他一眼。
“徒儿不怕！”剑十三立刻挺直了腰杆，“只是……徒儿不解。这龙脉之气，对我等修士而言，并无大用。师父为何……”
“于你我无用，但对她，却有大用。”
林枫的目光，望向了听竹轩的方向。
在那里，余嫣然依旧抱着巨剑“镇世”，静静地盘坐着。
这三天，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作了一尊石像。但她身上的气息，却在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与这片天地产生着共鸣。
她身上的那股躁动、不安的剑意，正在被一点点地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沉稳、博大的气息。
“她的‘镇世’剑道，缺的不是感悟，而是一份足以承载这份‘安镇天下’之道的‘势’。”
林枫缓缓解释道：“这缕龙脉之气，便是天下大势的缩影。将其融入她的剑心，可助她一步登天，真正明悟何为‘镇世’。”
剑十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们这些弟子铺路！
“师父！徒儿明白了！徒儿这就去洛阳，就算是把那洛阳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将龙脉之气为师妹取回来！”剑十三热血沸腾地说道。
“不必。”林枫摇了摇头，“镇压龙脉之气的，不过是钦天监设下的几个阵法，以及几名‘天人境’的皇家供奉而已。以你如今的实力，足以应付。”
“但，你要记住。”
林枫的表情严肃了些许。
“此行，我不希望你大开杀戒。那些供奉，守护龙脉乃是其职责所在，罪不至死。你的剑，是守护之剑，非杀戮之剑。”
“你可以败他们，可以伤他们，但不可夺其性命。”
“这是我对你的第二个考验。”
“考验你的，是你的‘心’。是看你在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之后，是否还能守住那份‘守护’的本心。”
剑十三心神一凛，他知道，这第二个考验，远比第一个考验要难得多。
杀人，远比不杀人要容易。
尤其是对于一个剑客而言。
“徒儿……谨遵师命！”他重重地抱拳道。
“去吧。”林枫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是！”
剑十三没有再多言，他对着林枫深深一拜，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向着中州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但对于如今已是天人境的剑十三而言，这崇山峻岭，如履平地。
他御剑飞行，速度快若流光，不过半日功夫，便已经离开了蜀中地界，进入了广袤的中原大地。
他一路向东，神念散开，感受着与蜀中截然不同的人间烟火气。
与蜀地的偏安一隅不同，中原大地之上，武风昌盛，宗门林立，强者如云。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好几股不弱于之前幽冥天王的气息，盘踞在一些名山大川之中，显然是各大顶级宗门的老祖级人物。
若是换做以前，感受到这些强大的气息，他心中定会升起强烈的战意与警惕。
但现在，他的心，却是一片平静。
他强，与我何干？
我自走我的路，我自修我的道。
这便是“唯我”之境带来的心境蜕变。
就在他即将抵达洛阳地界之时，他的神念，突然捕捉到了一股极其阴冷、邪恶、充满了死亡与冻结意味的气息。
这股气息，比之当初的幽冥天王，还要强大数倍！
而且，这股气息的目标，似乎也是……洛阳！
剑十三眉头微皱。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悄然隐匿于云层之中，远远地跟了上去。
只见下方的官道之上，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浑身笼罩在黑色寒气中的身影，正在不疾不徐地前行。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
他所过之处，道路两旁的树木瞬间被冰霜覆盖，生机断绝。就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成冰晶。
“长生殿……天王级的人物！”
剑十三瞬间便做出了判断。
这股气息，与幽冥天王同源，但更加的纯粹与强大。
他来洛阳做什么？
难道说……长生殿已经查到了师父的头上？
不对。
剑十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师父的手段通天彻地，抹去幽冥天王时，连因果都一并斩断了，长生殿绝无可能查到唐门。
那么，他来洛阳，必然是另有图谋。
剑十三心中一动，想起了师父让他来取的那一缕“龙脉之气”。
难道……长生殿的目标，也是这个？
很有可能！
龙脉之气虽然对个体修士无用，但对于一个宗门，一个势力而言，却是无上的至宝！
若是能夺取一国龙脉，以魔功炼化，不仅能让自身气运大涨，更能以此为根基，布下滔天大阵，将整个王朝都化为魔土！
长生殿，好大的图谋！
剑十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了下来。
看来，这一趟洛阳之行，不会像师父说得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样也好。
正好，用你这所谓的“天王”，来试试我这“新生”之剑，究竟锋利到了何种地步！
他没有声张，只是远远地缀着，一同朝着洛阳城的方向而去。
一场针对大周龙脉的风暴，即将在神都洛阳，轰然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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