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呢，李予安跟贝儿走了进来。
“姑姑！”
苏悦笑着道：“你们俩去哪儿玩啦？”
李予安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汽水瓶：“二舅妈说天太热了，给了钱，让贝儿带我去买汽水喝。”
贝儿将汽水递给苏悦，“姑姑，喝汽水。”
苏悦摇摇头，“谢谢允诺，姑姑喝汤就好了。”
贝儿应了一声，便进了厨房，“妈妈，爸爸说去齐叔叔家吃饭啦，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吴秀莲点点头，“行，那我们吃饭吧。”
贝儿应了一声，熟练的开始摆碗筷。
齐家这边也很是热闹，夏芷妍也做了一桌的好菜，众人落座后，就开始举杯畅饮。
齐向阳率先开口，“如今政策松快了，允许个体运输户跑买卖，我觉得这个生意前景不错，就打算辞职，自己闯一下。”
李向北点点头道，“我觉得向阳哥这个生意不错，我经常听老乡们抱怨运输难得问题。有时候等不到运输队过来，果子就只能在附近县城销售。卖的价格低不说，销量还少。大多都烂在地里了。”
齐向阳见李向北也认可他的想法，很是高兴。
“向北，要不你跟哥哥一起干！你脑子活泛，咱兄弟俩搭伙，保准能闯出点名堂！”
李向北却连连摆手，“我不干，你这个生意好是好，但得常年往外跑，顾不着家。”
齐向阳笑着摇摇头，“你啊，真被你媳妇拿捏的死死的。”
随即，又对着苏志强道：“志强哥，以后我这车要是有啥问题，就麻烦你维修了。”
苏志强点点头，“行，没问题。”
这些年，苏志明一直在给苏志强寄资料，他对于维修的技术还是挺自信的。
齐向阳又看向张大良：“大良，姑父现在身体咋样啊？”
张大良轻笑出声，“好着呢！老爷子自打搬来南市，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在院子里打拳，比那闹钟还准时。我来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家里拿着棍子，追着老大老二跑。”
张大良夫妻俩刚到南市后，老爷子就三天两头的寄东西过去。
三个月后，张老爷子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带着刘叔一家，跟儿孙们都举家搬迁至南市。
老爷子的宅子坐落在张大良家后面，而张卫国与张卫邦两兄弟则分别住在张大良家左右两侧，父子四人的住所呈品字形分布，彼此间不过几步之遥。
那年暑假，李向心得知张翠花受伤的消息，便和张大良一同返回黑山县探望。
临行前，夫妻俩将孩子托付给张老爷子照料。
谁知两人前脚刚走，老爷子后脚就带着刘叔一家，将孩子们的衣物、书本等生活用品悉数搬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这些年来，两个孩子的上下学接送、每日三餐打理，乃至日常起居照料，都是张老爷子跟刘叔刘妈负责的。
久而久之，李向心和张大良也习惯了每日到老爷子家中用餐。曾经因忙碌跟误会而略显疏离的父子情，在这一日三餐的烟火气中，愈发醇厚温暖起来。
第二天，又都各奔东西了。
……
1986年，3月13号，春寒料峭，呼啸的北风裹着零星雪粒敲打着玻璃窗。
苏大海握着听筒的手突然颤了颤，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化作掩不住的悲戚。
电话那头传来苏志勇带着哭腔的哽咽：“二叔，我爹刚咽气了。”
那压抑的抽噎，像根细针直直扎进苏大海心口。
听筒里的忙音还在嗡嗡作响，他的眼眶已经泛起红血丝，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沈秋霞走进客厅，看见苏大海这个模样，连忙问道：“老头子，这，这是咋了？”
苏大海哽咽道：“大哥，大哥走了！”
还记得小时候，他跟大哥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可大哥每次都会护着他。
寒冬腊月里，继母把发霉的窝头扔在地上，说这是他们的晚饭。
大哥默默捡起沾着尘土的窝头，掰下大半塞进他手里，自己只留小半。
那窝头又冷又硬，他咬一口都觉得硌牙，大哥就去山上砍柴，拿柴火去跟人换碗热水，将窝窝头泡在里面，喂给他喝。
有次他看到继母在喂她的孩子吃鸡蛋羹，他当时馋得直流口水。大哥就用柴火，跟别人换了一碗鸡蛋羹。
可被继母发现后，非说他们偷了家中的鸡蛋，抄起扫帚就朝他们身上抽。大哥像一堵墙似的挡在他身前，扫帚在大哥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继母骂骂咧咧地走后，大哥却揉着他的脑袋说：“别怕，有哥在。”
夜里，他摸着大哥背上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哥反而笑着安慰他，说这点疼不算什么。
后来，他到了上学的年纪，可继母不让他上学。
大哥就去找了族老们做主，带着他从那个家分了出来。每日做活供他上学。
那个时候，他白天上学，晚上回来，借着月光，将自己学到的，教给大哥。
大哥如父，以单薄却坚韧的肩膀，将他抚养成人。
沈秋霞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你给孩子们打电话吧，我去收拾行李。”
苏大海点点头，给孩子们打去了电话。
苏志明告假后，踩着自行车去火车站买了当晚的火车票。
苏悦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害怕爹娘悲伤过度，也急忙赶回家中。
火车碾过铁轨的哐当声持续了一整夜。
十四号清晨，薄雾笼罩的黑山县车站，一大家子人裹着厚重的棉袄，脸色满是悲伤。
披麻戴孝，十五号将苏大山送上山后，苏大海突然不想回京市了。
他对着沈秋霞道：“落叶归根，老伴儿，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京市虽然好，孩子们也好。可我们年纪大了，就在家待着吧。”
沈秋霞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在家待着。”
苏家孩子得知老两口决定后，都选择尊重老两口的想法。
可苏悦心里很是难过，李向北将她搂进怀里，“要不，我们辞职，回来照顾爹娘。”
苏悦眼睛一亮，“我可以，刚好老师的工作，我也干腻了。”
“好，你就别不高兴了，等回去后，我们就辞职。予安现在也十八了，就托三哥，三嫂照看吧。”
苏悦感动道：“嗯，向北，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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