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长公主年轻时上过战场，在军中说得上话，且北边现在只有她的身份才能压制卢国用。
其实以楚伯渊在北地的威势，想要夺回军队的控制权并不算难，可他不能这样做，再事急从权，也不能与现在的主帅夺权，否则就成了哗变。
楚伯渊说完之后，便欲独身前往长公主府。
正在这时，楚林回来了。
归家之前，楚兰成让亲卫楚林去北盛城附近的常平仓检查粮食储备，以备军中用度不足时调用。
楚林还不知道前线之事，他先抱拳行礼，再准备细细道出常平仓的情况，楚兰成挥手，“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属下偷潜进了粮仓，细细摸过，大约有一半的粮袋里装的是麸皮和谷糠，另一半大约三成有明显霉味，不能食用，剩下的则是陈米，装在外面粉饰太平。”
楚林语中愤慨之意明显，“常平仓是用来防着饥荒的，是一座城的保障，紧急之时调到军中也算常见，如今……如今这情况还能指望什么！”
军中的粮草根本供应不了上万人长时间的作战需求，而秋收未至，朝廷也拨不出多余的粮草，他们就指着就近城镇的常平仓救急，可北盛城官员怠政甚至贪腐，以致常平仓可用的粮食不足一半。
此时也不是揭发常平仓粮食不足的好时机，刚刚战败，军中士气低迷，过不了几日北盛城的百姓也会知晓这场败仗，本就民心不稳，哪能再添乱？
楚伯渊叹了口气，他镇守北地多年，防着被有心之人说是功高震主，便谨守本份，对距离辽绥镇这么近的北盛旧都不敢插手太多，对政务更是敬而远之，是以北盛城的官员私底下是何品性他一概不知。
“军中的情况恐也不好，昨夜战败，卢大将军带人仓皇逃至平宁卫，能保住人就不错了，辽绥镇的粮草辎重多数带不上，只有烧毁或者便宜给金人了。”
楚伯渊接着道：“平宁卫我从前常去巡查，这时节里面的粮草供五千人用上一两月不成问题，可卢大将军出征时带了五万人……”
就算昨夜和之前的鏖战损失了一半的人马，那也还是上万人的军队，平宁卫根本撑不了多久。
楚兰成的目光定格在书房的舆图上，他看向了西北方向的群山。
他们的探子报过，穿过那片山峦，便是金人的畜牧场，牛羊成群，战马肥硕。
一到秋季，河水逐渐结冰，金人便要从那处迁徙，躲到草原的深处过冬，算来便是下个月的事了。
楚伯渊的目光跟随着楚兰成，他摇了摇头，“若我们的防线从辽绥镇往外推出三百里，占据要道，便能趁金人不备越过他们的防线，奇袭那处牧场……”
而今辽绥镇都丢了，那处牧场是更不能想了。
“父亲，还记得您罚二哥刷了三个月战马的那次吗？”楚兰成回忆起二哥楚兰延还在的时候。
楚伯渊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抬头将泪意逼回去，“当然记得。”
他这一生最骄傲的不是战场上的那些事，而是教出了几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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