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风从房间里出来，桑琳琅已经在客厅里了。
接了杯冰美式走过去，看着桑琳琅的拉伸动作就知道出来好一会儿了。
“起来这么早？”
桑琳琅压着腿。
“做了个梦。”
许南风转身坐在不远处的摇椅上。
“噩梦？吓醒了？”
“不是，记不得了，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我大概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但是找不到路，到处跑，又跑不快，脚不沾地似的，有劲使不上，难受。”
桑琳琅趴在腿上伸手，韧带绷紧疼痛才能让她有点真实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起这个，古今中外都有不少研究梦境的，国外有本书叫《梦的解析》，挺有意思的，以前小时候爷爷让我看周易，让我背卦象，死记硬背也能记住，但是看不懂，爷爷说我没灵性。”
桑琳琅侧脸看着许南风，“你信吗？”
“圈里有时候也会传些灵异现象，不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但我没亲眼瞧见过，不信偏多。”
“说出来的可能是以讹传讹。”桑琳琅突然笑了，“真的灵异事件，不会对外说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许南风也笑了，“感觉你很有心得啊？你遇到过？”
“真的遇到也会说没有的。”
桑琳琅说着起身，她的空腹运动结束了。
早餐过后，许南风带桑琳琅出门。
击剑馆里待了大半天，许南风过来接人的时候，桑琳琅穿着击剑服，头罩放在身旁，正低头怔怔看着手里的剑。
额前的头发全被汗湿，衬得皮肤很白，不是白种人的那种死人般的白，而是透着红润的莹白，像尊会呼吸的瓷娃娃，随便坐着都像是在拍电影海报，带着股神秘唯美的故事感。
许南风站在远处安静的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桑琳琅抬头看过来，才踱步走近。
“教练说你练得很拼，还问我你是不是考虑走职业。”
桑琳琅接过许南风递来的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轻笑了下，突然来了句。
“我有点想回国。”
许南风没接话，她知道桑琳琅的状态有点不对，大概猜得到她想干嘛。
但……
许南风说，“先回家。”
许南风在国外的日常出行，后面都会跟辆车子。
回到住处，许南风先让桑琳琅去洗漱。
等着桑琳琅换了衣服出来，又让她先吃东西。
家里的厨师做了饺子，好几种口味。
桑琳琅吃完了一整盘，抬头对上许南风的视线摇摇头。
“没事了，之前可能是饿了才会说胡话。”
“周炔回国前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我可不愿意得罪他，还指望着照顾你让他欠我个人情呢！”
桑琳琅点头，“放心吧，这个人情你肯定能赚到。”
“国内前几天有个市长落水了，打捞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人。”
“还有个省份的首屈前二的，以及以这个中心为纽带的能辐射到的关系全都被带走了，和这些相比，F市的那些根本不够看。”
桑琳琅听得出情态的动荡，她也知道她回去也没用，见不到周炔，还可能添麻烦。
“这些也许只是个开始，其实有很多问题……”
许南风说着又停下，似乎不知道应该哪个地方开始说起。
“我家有个老大难的叔叔，我应该和你提过，就是婚姻很不易的那个。”
桑琳琅点头，她有印象。
“其实我爷爷以前很好看他，我家起来算上我这辈勉强才算第四代，这个叔叔年轻的时候从学业到人品都特别出挑，而且不是后期强加工的结果，天生的别人家的孩子，不仅胸中有沟壑谋略，还有执行力和悲悯心，他真的是爷爷这辈子的得意之作。”
“叔叔后来毕业回国，开始工作……他的履历很优秀，他的路不是从商，家族对他寄予厚望。”
“从S市的基层……在普通人眼里也不算基层了吧，是那种职位不高，职权很重的位置，那几年恰逢大力招商引资，所有的一切都要为经济让路，出了不少事。”
“个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叔叔明白形势比人强，这些道理他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但真的遇上了，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他收集了充分的证据举报，一击必中。”
许南风说到这里喝了口茶，压了压情绪。
“他赢了，也输了，经此一遭，他在这个道上没机会了，他主动离职。”
“你知道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要离职，需要经过多少流程吗？先是让你在考虑，然后组织有人找你谈话沟通，问你离职原因，有困难可以说，然后再走流程，正常来说，前前后后的至少要走一个月的流程。”
“我叔叔一天内就拿到了结果了。”
许南风语气平缓，用词克制，可桑琳琅听得难受。
“叔叔说他不后悔，但像他那样的人，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和解。”
“家里今后再往那条路上走的人，都不会再这么开始就往实权的地方放了，稳妥为主，个人意愿为主，往上一寸都很艰难。”
“得到的越多，放弃的就越多。”
桑琳琅有时候心底会突然冒出一点没来由的预感。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她问。
许南风摇头。
“只是能在那个圈子里站稳的，心智都异于常人，还有就是，我不相信两个人能长久的在一起，其实享受珍惜住最情真意切的阶段就够了。”
“其实我也想象不出来两个人长久的在一起是什么样。”桑琳琅说着笑了，“或许很难吧，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年轻，我想试试。”
许南风笑出声，端起自己的茶杯。
“那我敬你，敬年轻，敬试试。”
桑琳琅端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下，“我也敬你珍惜享受当下。”
桑琳琅没再提回国的事。
她每次在各种时间空隙里刷到国内的相关新闻，都会想周炔。
她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情，编程游戏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很多关。
她期待着周炔来接她的时候露出惊叹的表情。
她会问他有没有奖励。
桑琳琅能想象出周炔的回应，肯定是问她想要什么。
这次她想要的东西会无比明确。
她不要再搞花架子准备惊喜了，这次她要开门见山，要立刻拿到结果。
桑琳琅的日子靠各种期待撑着，只是她没想到，这次的分别时间要比她想象中所有期限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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