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长安城北郊。
唐羽勒马停在火药工坊百丈外，夜风送来隐约的硫磺味。
工坊外围的守卫依旧森严，但直觉告诉他——太安静了。
\"不对劲。\"
宁婉儿压低声音，\"巡逻队呢？\"
唐羽眯眼望去。
工坊大门处，四名禁军持矛而立，火把光影中，他们的站姿僵硬如木偶。
\"是尸体。\"
他翻身下马，从靴筒抽出匕首。
宁婉儿刚要跟上，被他一把按住：\"你在这等援军。\"
\"不行！\"
宁婉儿抓住他手腕，\"若真是调虎离山，楚凝玉那边...\"
\"所以更需要你去玄武门。\"
唐羽塞给她一枚令牌，\"找羽林卫统领程咬金，就说太子手谕，死守宫门！\"
宁婉儿还想说什么，唐羽已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工坊围墙下，唐羽伏地聆听——地下有细微的挖掘声！
他循声摸到一处新土堆，轻轻拨开草丛，赫然发现一个刚挖通的隧道！
隧道尽头隐约传来楚人低语：\"...子时一到...炸了这里...\"
唐羽瞳孔骤缩。
大楚竟想直接摧毁火药工坊！
他无声滑入隧道，特种兵的夜视能力让他如鱼得水。
爬行十余丈后，前方豁然开朗——工坊地下仓库！
十余名黑衣人正在往火药桶上绑引线，为首者手持火折子，正是西市胡商阿史那！
\"动作快！\"
阿史那狞笑，\"等大唐没了这妖器，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唐羽估算距离。
对方有十三人，而最近的守卫...
他摸向腰间信号弹，却猛地顿住——火药库内用火器，找死吗？
正犹豫间，头顶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地窖入口被推开，月光倾泻而下，照出一袭红衣——
楚凝玉！
\"公主？\"
阿史那惊愕抬头，\"您怎么...\"
\"蠢货！\"
楚凝玉冷喝，\"唐羽早看穿计谋，玄武门是幌子！\"
唐羽心头一震。这女人竟识破了他的预判？
\"那现在...\"
\"立刻引爆！\"
楚凝玉甩下一支燃着的火把，\"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火把翻滚着坠落，唐羽再不迟疑，纵身扑出！
\"轰——！\"
爆炸的冲击波将唐羽掀飞。
他撞在土壁上，耳膜嗡嗡作响。
烟尘中，楚凝玉的红衣如鬼魅般闪向隧道另一端。
\"站住！\"
唐羽咬牙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地面，眼前竟是工坊后的悬崖！
\"你逃不掉了。\"
唐羽拔出匕首，\"投降吧。\"
楚凝玉回眸一笑，突然扯开衣襟——她腰间缠满竹管，管内黑火药清晰可见！
\"再进一步，同归于尽。\"
夜风吹散她的长发，露出脖颈上一道狰狞疤痕。
唐羽这才注意到，她耳后皮肤有细微的接缝——人皮面具！
\"你不是楚凝玉！\"
\"现在发现，晚了。\"假公主轻笑，\"真公主早已带着配方回国了。\"
她突然扬手洒出一把粉末。
唐羽侧头闭气，仍被迷了眼睛。
再睁眼时，崖边只剩一件飘落的红衣，远处传来重物落水声。
\"该死！\"
唐羽转身冲向工坊。
爆炸引发的大火已吞噬半边厂房，工匠们哭喊着逃命。
更可怕的是，存放成品火药的西库房正冒出滚滚浓烟！
\"所有人趴下！\"
他抢过一桶水浇透全身，冲进火场。
西库房内，三十桶火药随时可能连锁爆炸！
\"殿下！\"
满脸烟灰的工部侍郎拉住他，\"救不了了！\"
唐羽充耳不闻。
现代军事训练告诉他，这种桶装火药有安全距离。
他快速计算方位，突然抓起铁锤——
\"砰！砰！砰！\"
三声闷响，北墙被砸出缺口。
唐羽一脚踹翻冒烟的火药桶，顺着缺口滚出库房。
\"轰隆——！\"
爆炸的气浪将他抛到十丈外。
当唐羽咳着血爬起来时，西库房已夷为平地，但其他库房保住了！
\"殿下！\"
宁婉儿带着援兵赶到，\"玄武门那边...\"
\"是佯攻。\"
唐羽抹去嘴角血迹，\"真的楚凝玉已经跑了。\"
他望向东南方——那里是通往大楚的官道。
好个楚凝玉，用替身吸引注意，真身金蝉脱壳！
\"追！她带着火药配方，绝不能...\"
话音未落，一骑绝尘而来。
马上骑士浑身是血，摔在唐羽面前：\"边关急报！大楚三十万大军强渡沧澜江，云州...失守了！\"
——最坏的预想成真了！
唐羽攥紧拳头。
楚凝玉不仅逃走，还提前发动了战争！
\"传令！全军集结，即刻北上！\"
宁婉儿急道：\"可火药工坊被毁，我们...\"
\"还有备用方案。\"
唐羽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这是改良版神机弩图纸，射程减半但便于量产。\"
他转向工部侍郎：
\"召集全城铁匠，日夜赶工！\"
侍郎刚要接令，突然瞪大眼睛：
\"殿下...您的手...\"
唐羽低头，这才发现右手掌心被灼穿一个洞，焦黑的皮肉间隐约可见白骨。
\"小伤。\"
他扯下衣摆缠住伤口，\"比起这个...\"
远处皇城方向突然钟声大作——是敌袭警报！
\"报——！\"
又一名传令兵狂奔而来，\"大楚死士突袭天牢，劫走了假公主！\"
唐羽冷笑。果然是一环扣一环。
\"回宫！\"
太极殿灯火通明。
唐皇面色铁青地听完汇报，突然将茶杯摔得粉碎：
\"废物！连个人质都看不住！\"
跪着的禁军统领瑟瑟发抖：\"那妖女用毒烟...\"
\"父皇。\"
唐羽出列，\"当务之急是驰援北境。儿臣请命即刻出征！\"
唐龙立刻反对：\"火药尽毁，拿什么对抗楚军？不如固守潼关...\"
\"谁告诉你火药尽毁？\"
唐羽冷笑，\"真正的秘方在这儿。\"
他点点太阳穴，\"三日内，儿臣可再造百斤。\"
唐皇目光锐利如刀：
\"需要什么？\"
\"工部全力配合，另外...\"
唐羽看向唐书恒，\"请三皇兄督办粮草。\"
唐书恒眼皮一跳：
\"臣弟...领命。\"
退朝后，唐羽刚出殿门就被宁婉儿拦住：\"你疯了？让唐书恒管粮草？\"
\"正因他会做手脚，才要放在眼皮底下。\"
唐羽低声道，\"你宁家商队暗中押运真粮草，走水路。\"
宁婉儿恍然大悟：\"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
唐羽望向东南方，\"另外，派人去查这个。\"
他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地名：黑水谷、落凤坡、断魂崖。
\"这是？\"
\"楚凝玉替身身上搜出的。\"
唐羽目光深沉，\"我怀疑...是大楚秘密研制火药的地点。\"
宁婉儿倒吸冷气：\"若真如此...\"
\"所以必须快。\"
唐羽握紧染血的绷带，\"在楚军大规模装备前，结束战争！\"
正说着，萧玉淑匆匆赶来：\"殿下，楚凝玉留了封信给您。\"
展开信笺，只有一行娟秀小字：
\"第二局刚开始，期待殿下表现。\"
纸角画着一个小小的火药桶图案。
唐羽眸色骤冷。
——好一个楚凝玉，这是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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