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门于茉莉就往包子铺走去，进去的时候只见里面挤满了人，包子铺后院里间停放着梁为民的尸体上面盖着一大块白布。
于茉莉拉过旁边商店的老板问了几句，也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随礼。
帮忙记账的是梁为民的一个堂哥，并不知道于茉莉是谁便开口问了一句，“这位同志是…”
“我那边裁缝铺的，叫于茉莉。”说着，于茉莉转头去看冯小桃，只见她和孩子梁红军跪在灵堂一侧，闻声也看过来点头致意。
“噢，那边裁缝铺这个我知道…”梁忠连忙记上裁缝铺于茉莉的名字，然后又让于茉莉看了一眼名字可有错字。随完礼，于茉莉便问有什么能帮忙的搭把手，对方表示没啥需要一个姑娘家帮忙，让于茉莉先回去到时候来吃席。
于茉莉想了想也确实没啥能帮上忙的，就准备离开。
“那个，小于咱们一起回吧。”商店那边的老板娘从院子里走进来说道。
冯小桃见两人都要走便站起身走了过来，红着眼跟两人道谢，“嫂子，茉莉，谢谢你们了~”
这会儿，冯小桃心里也很不好受。
虽然心里对梁为民恨大于爱，但是当人真的走了的时候好像所有的仇恨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特别是听到儿子悲痛的一声声哭喊，冯小桃心里才用上细细密密的疼痛来。这个人再混不吝，到底也是她的丈夫啊！
甚至，冯小桃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当时早点跑到河边，丈夫的结局是不是就会改变？但，到底也只相差了两三分钟，即使她过去，她也不会水，又怎么能把人从河里救上来呢？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廖富不做人！
他但凡顾念几分，哪管看着梁为民从胡同口拐弯也不至于让他掉进河里。
今天，廖富到现在还没露面。
凌晨那会儿把梁为民捞上来的时候，廖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毕竟，一同喝酒的人就这么没了，还跟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谁心里也不可能一点波动没有。
公安再三盘问，再加上最先看到梁为民掉进河里的两人的证明，也能确定廖富没有主观杀人的动机，只不过道德上差点事儿，但是这种事儿也没法判什么。
听完冯小桃的话，于茉莉陷入沉默。
这也就是八十年代，后世这种一起喝酒的事儿也是可以追究责任和赔偿的，但现在还不行。
而昨天和他们一起喝酒的方楠，此时也来帮忙，但是一张脸难看的要命，整个人神思恍惚的，甚至不敢去看冯小桃的眼睛。不为别的，昨天那场酒起因就是他吆喝起来的，这会儿心里正内疚的厉害。
“冯姐，节哀顺变吧，好好照顾孩子才是正经。”于茉莉安慰了几句，就想告辞离开。
家里有白事，到处都又忙又乱的，她们一直在这儿说话也确实不合适。如果不是为了安慰冯小桃几句，她刚才就走了。
“好，多谢你们。”冯小桃应着，擦了擦眼角。
商店老板娘姓顾，也是个直爽利索的性子，拍拍冯小桃的肩叹口气还没等说话，就听后院有人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我儿子都吓到了，这会儿在家里发高热呢，凭啥让他抬棺？”高昂的嗓音带着几分尖锐，“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没有这么干的，我家富子都病了啊~”
“病了？”梁忠和几个主事儿的人对视一眼，“你说病了就病了？他跟为民不是好哥们吗？这个事儿理应他来干，再说了又不是他自己，我们几个都得抬。”
白事抬棺这种，都是找关系近或者五服之内的兄弟，年轻力壮的青壮年干这种事儿，但都是要成过家的。廖富虽然结过婚，但是媳妇跑了说起来勉强也可以，但梁为民之死跟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所以梁家的人一致同意让他抬棺。
这会儿廖富娘来闹，就有些不好看了。
“可我儿病了呀，他都发高热了咋还能干这个活儿？你们就不怕棺材摔了吗？”廖富娘不依不挠，想让梁家取消廖富的这个任务。
梁忠使了个眼色，梁家的几个人拉着廖富娘就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他到底病没病。”
把人拉走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于茉莉和顾嫂子就先回铺子去了。
夏天天气太热，原本要停灵七天就改成了停灵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天气闷热又下了一会儿雨，灵堂的味道就不怎么好闻了。
第三天一早，梁家就张罗着给梁为民下葬。
十点多下葬回来，包子铺后院就摆开了席面。
院子里摆不下，就在后门外的路边沿河的柳树下也摆了几桌，于茉莉和顾嫂子还有纪春梅就是在院子外的这几桌。
于山茶留在裁缝铺看门，刚才梁忠已经让人帮忙去送了饭，都是从没吃过的盘子里拔出来的菜，也算是一份心意。毕竟，于茉莉随的礼在那摆着，实在是比旁人都多不少。
于茉莉对此也很满意，由此可见梁忠是个做事周全的，希望在冯小桃母子俩的事儿上不会太过分。
酒足饭饱，顾嫂子忍不住感叹道，“诶，这谁能想到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喝酒误事啊，这要是不喝酒哪能有如此横祸。”纪春梅也跟着感叹了一句，同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回去一定跟丈夫好好唠叨一下这件事，省得他以后喝起酒来没数，哪天要是真出事可就麻烦了。
虽说丈夫小气的要命，抠抠搜搜的十分能算计，但是好歹对孩子还算尚可。最主要的是，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爹。这几天她们来包子铺好几趟，每回看到梁红军眼里都是含着一包泪。
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爹，以后的人生路上也少了一个依仗。
“是啊，不管是喝酒还是干什么，关键的是要有数，有分寸。”于茉莉附和道，“人啊，拎不清总是要有祸事临头的。”
她还觉得梁为民做的恶多了，伤害冯小桃的事儿做得太多了，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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