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接过芯片，指尖在读取器上停顿片刻。屏幕亮起，波形图缓缓展开，她逐帧比对频段，眉头越皱越紧。
“异常信号的特征已确认，与之前部分区域出现的状况相符。”她抬眼，“时间刚好覆盖我们部署防御装置的关键节点。”
林晚点头，目光落在主控室角落的通讯面板上。她走过去，手指划过权限验证区，输入最高级别指令代码。系统提示音响起，红色警示框弹出：“确认发起紧急召集令？响应等级：红色。”
她按下确认键。
三分钟后，加密频道陆续接通。主控室门被推开，老陈快步走进来，风衣下摆沾着灰，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箱。他把箱子放在会议桌中央，打开，取出几块数据模块，插进接口。监控墙上的城市地图瞬间切换为内部通讯网络拓扑图，几个闪烁红点标记出异常接入位置。
“十分钟前，又有一段伪装成维护协议的数据包试图接入东区备份线路。”老陈说，“触发了临时防火墙，内容被截断，但前半段结构很规整——不是随机渗透，是标准通信格式。”
林晚盯着那串残余代码，低声问：“能溯源吗？”
“不能。路径经过三层跳转，终点是废弃的市政服务器群。但他们用了动态加密，每次接入都更换密钥模式。”老陈合上设备，“这不是试探，是例行采集。”
苏悦走到另一台终端前调出舆情日志：“我也发现了问题。过去六小时，三个区域的应急广播播放记录里，有五次重复播报相同通告，间隔两小时一次。表面看是系统故障重播，但我查了原始指令队列——没人下达过这些命令。”
林晚转向监控墙，声音平稳：“他们不是冲着破坏来的。他们在复现我们的反应流程，记录每一个决策节点。”
话音落下，最后一人接入会议频道。通讯屏上依次浮现出联盟核心成员的影像，有人还在赶路，画面轻微晃动。林晚没有寒暄，直接调出三组波形对比图，投送到所有人终端。
“这是东、西、南三个区广播中继站检测到的异常频率。”她指着图谱，“峰值一致，波动周期相同，出现时间精准对应我们启动防御系统的三个阶段。它们不干扰内容，只附着在信号底层，像录音笔一样静静收集数据。”
画面中有人皱眉，有人沉默。
“更关键的是。”她停顿一秒，“这些人能屏蔽我的信息感知能力。我面对他们时，得不到任何反馈——不是防御，是彻底清空。”
会议室一片静默。
一名科研组代表开口：“有没有可能是系统误判？或者残留干扰？”
“不是。”林晚回答，“我测试过三名技术人员，他们的行为同步率超出正常范围四百秒，动作轨迹完全一致。这不是训练结果，是远程协调。”
老陈补充：“我已经封锁所有临时端口，但无法排除他们通过物理设备植入隐蔽通道的可能性。目前工程组正在排查备用电源接口、环境监测传感器这些非主控模块。”
“所以现在怎么办？”另一人问，“如果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防？”
林晚看着众人：“我们不能再按‘遭遇战’的思路应对。他们不打算打垮我们，而是想变成我们——用我们的机制，执行他们的指令。一旦完成复制，我们发布的每一条命令，都会成为他们操控系统的钥匙。”
她稍顿，继续说道：“所以我提议，立即启动三项临时措施：第一，全系统通信协议重置，旧认证方式全部作废；第二，调查小组返程后必须接受七十二小时隔离与认知扫描；第三，拆除所有非必要外接设备，包括环境传感阵列、移动供电单元。”
“这会影响后续重建效率。”有人犹豫，“很多自动化流程依赖这些模块。”
“效率可以慢，安全不能破。”苏悦忽然开口，“我已经让市场团队重新审查过去十二小时的所有公开信息发布记录。如果他们是在学习我们的组织逻辑，那一定会尝试模拟指挥链路。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建立模型前，切断所有可预测路径。”
老陈点头：“工程组可以今晚开始拆卸外设。同时我会带队对主控系统做一次逆向压力测试，模拟外部接管场景，看看哪些环节最容易被替换。”
林晚看向屏幕中的每一个人：“我知道这个决定很大。但我们经历过一次全面崩溃，不该再假装稳定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是要求你们相信我的判断，而是请你们记住——昨夜我们打赢了战斗，可天亮后，敌人已经开始研究胜利是怎么发生的。”
会议室陷入短暂安静。
随后，一只手在屏幕上举起。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最终，所有终端都显示确认标识。
林晚轻点面板，一道新指令推送至各系统节点。主控室内灯光微闪，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的启动声，标志着防御体系进入重构程序。
苏悦坐回座位，调出全域舆情地图，开始标注异常传播路径。老陈起身走向通讯台，准备下达隔离通知。林晚站在会议桌旁，手指轻敲终端边缘，目光停留在尚未清除的红点上。
就在这时，监控墙右下角的一个子窗口跳出提示：南区三号中继站，广播信号再次出现重复播报。
她立刻放大该区域数据流。
时间间隔——两小时整。
和上一次一样。
但她注意到，在最新一次信号传输中，音频包体积比正常值多了0.3兆。不足以影响播放，但足够藏下一小段加密信息。
她调出解码工具，刚准备切入分析层，耳机里传来苏悦的声音：“刚才那段重复广播的内容，你听了吗？”
“还没。”
“我去掉了背景噪音，发现语音底层混了一段极短的合成音。”苏悦递来一份解析报告，“只有七个字，循环播放。”
林晚接过文件，目光落在那行提取出的文字上。
“系统已学习完毕”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主控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
不是停电，是电压微调。
所有屏幕同时刷新，防火墙日志自动跳转到最新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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