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起身，被摁得死死的，动弹不了半分。
“张嘴！”裴祁一手圈着她，一手执筷，夹菜送到她唇边。
姜宁姝唇瓣紧抿，一点缝隙都不露。
“要我换个方式喂你？”裴祁警告。
姜宁姝看他，裴祁眼神深处透出几分戏谑来，今儿势必要让她用膳，他有的是办法。
唇瓣抿动，缓缓张开了。
裴祁似暗自长出一口气，对女人的这些小把戏感到无奈和头疼。
连吃几口，姜宁姝从裴祁腿上离开，坐在桌前自行用膳。
“大夫说我不能一直闷在房间，要出去散散心。”过了好一会，姜宁姝缓声道。
裴祁指腹转动着茶盏，轻嗯一声。
姜宁姝沉寂的双眼迸射出星光，“兄长同意？”
裴祁看着恢复精气神的姜宁姝，妥协似地点了下头。
笑容绽放，两颊梨涡浅显，姜宁姝开怀娇俏，“多谢兄长。”
裴祁斜眼瞥过，神色没有变化，端茶浅啜时，唇角却不自觉上扬两分。
她若是一直这般，该多好。
可惜啊！
得到应允后，守在竹苑的护卫撤了下去，姜宁姝可自由出入。
她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人也可以进来了。
裴姝不请自来，居高临下睥睨着姜宁姝。
“陈二公子是我的，他只能娶我，你若敢再耍手段争抢，我就让你死。”裴姝双手抱胸，恶狠狠的语气。
姜宁姝跪在地上，看着很是顺从，可垂落下去的眼底满是冷漠。
“陈家已来换亲，我与陈二公子今生无缘。”
裴姝冷哼一声，还算满意姜宁姝的识趣。
“知道就好，陈家能在大婚前看清你的真面目，也算是老天开眼。”裴姝贬低姜宁姝。
姜宁姝神色依旧，过往那些年，她什么龌龊话没听过，这点算什么。
“大小姐说的是，我只是一个养女，自然比不过大小姐，陈家现在看透彻了，只是陈二公子怕......”
姜宁姝将话点到这里便住了口，陈扶砚前几天来裴府的样子，让裴姝心里不踏实，不然也不会裴祁的人刚撤走，她就追上门来警告。
想到这里，姜宁姝整个人愣了下。
裴祁将她禁足竹苑，并命人把守，是怕裴姝会记仇蹉跎她吗？
“陈二公子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眼，他迟早会想清楚，我才是她的真命天女。”裴姝想起那天的事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那天她就想来寻姜宁姝的不是，只可惜大哥将竹苑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连母亲派来的人也不得进入竹苑。
害她拖到现在才来出这口气。
姜宁姝脑袋垂低了些，“大小姐说的是，大病一场，我已看清了自己的身份，不会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裴姝的心，她越发高傲地昂起脑袋。
只要姜宁姝不再耍那些狐媚手段，陈扶砚只会是她的。
“算你识相！”裴姝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她今天来本是要好生整治一番，绝了姜宁姝攀龙附凤的心思，殊不知她手段还没使出，姜宁姝自己先放弃了。
如此甚好，她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送走裴姝，姜宁姝站起身来，不等喘口气，又来了丫鬟。
“夫人有请姜小姐！”
姜宁姝蹙眉，越发怀疑裴祁将她禁足，是想让她安生养病。
跟随丫鬟来到主院，姜宁姝跪在地上行礼。
“见过母亲！”
裴夫人高坐正堂，“病可养好了？”
姜宁姝叩首，“多谢母亲挂心，已经好了。”
“陈家来换亲，我知你接受不了，但两家已商议妥当，你是个聪明孩子，可莫要让母亲为难。”裴夫人端起茶盏，语气含笑，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是警告。
陈家要换亲，陈扶砚却不肯换，还闯进裴府只为见姜宁姝一面。
此等行为，可见是爱极了姜宁姝。
现在只有姜宁姝主动放弃，才能让这场闹剧落下。
姜宁姝谦卑模样，“宁姝愿意上门与陈二公子说明，今生不再嫁他，让他迎娶大小姐。”
这话一出，裴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下。
姜宁姝可知道自己说这话代表什么意思吗？代表她放弃嫁进陈家，成为状元夫人的机会。
“你当真能放下？”裴夫人和身后的平嬷嬷对视一眼，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询问。
“宁姝愿意放下。”姜宁姝叩拜。
裴夫人严肃神情骤变，“好孩子，你大病初愈，不宜久跪，快起来。”
她一个眼神，平嬷嬷立马上前搀扶起姜宁姝，赐座奉茶。
姜宁姝笑着叩谢，“多谢母亲。”
闲话家常，客套寒暄两句，裴夫人让姜宁姝退下去，好生养病。
“小姐真的要放弃陈二公子？”玉竹惋惜道。
虽然她知道小姐摆脱不了大爷，但看着她努力了这么久，一切化成风飘散，还是止不住悲凉。
姜宁姝没说话，一步步朝竹苑走去。
陈扶砚要带她离开，可府宅到处都是裴祁的眼线，她要有人护着，才能走出裴府见到陈扶砚。
裴夫人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刚到竹苑，听下人来禀，林姨娘求见。
“快请进来。”姜宁姝吩咐。
“听说起了大病，现在可好些了？”林姨娘人未到，声先至。
姜宁姝起身迎接，与她一同入座。
“好多了，多谢姨娘挂心。”
林姨娘笑着打量姜宁姝，“清瘦不少。”
姜宁姝一笑，“病痛缠身，哪有不瘦的。”
林姨娘哀叹一声，“陈家换亲的事我已经知晓了，你要看开些。”
“嗯。”姜宁姝没什么多余情绪，只淡淡应了声。
林姨娘倏忽凑近了些，“陈二公子那日闯进裴府，所作所为我也知晓，看得出，他心上有你。”
姜宁姝似自嘲一笑，“有我又如何？终究是要听从家族安排。”
“傻孩子啊！”林姨娘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拿捏住一个男人的真心，就是拿捏住了一切。”
姜宁姝扬眉，故作不懂。
林姨娘倒了杯茶，放到姜宁姝手中，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想想吧，一辈子难遇一个真心人。”
话毕，她起身离去。
姜宁姝低目，看着茶水在自己杯中荡起涟漪。
林姨娘对她说这些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如果她不是存了私心，她真会感激她。
放下茶盏，起身进里屋。
她要放弃陈扶砚的事，不到傍晚满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姜宁姝知道这是裴夫人的手段，好绝了她后悔的心思。也是在敲打林姨娘，风水轮流转，陈家的婚事，又转到她女儿身上了。
夜半，许久不曾踏进竹苑大门的裴祁，现身了。
“还未休息？”裴祁看着心情极好，一贯锋利的眉眼柔和起来。
姜宁姝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那轮圆月。
“睡不着。”她平静回复。
裴祁掀袍坐在床头，“想什么了？”
姜宁姝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笑了笑，“我在想，与陈二公子说明后，我该何去何从？”
裴祁大掌覆盖住她的手，“留在裴府。”
“以什么名义？”姜宁姝盯着他，说得认真。
裴祁心里莫名的感觉，以裴家小姐的身份，或者以裴家大奶奶的身份，都可以。
“我会护你周全。”怕引起姜宁姝的厌烦，那些话裴祁并没有说出口。
姜宁姝倏忽冷笑一声，“我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裴祁能护她一时，可有心护她一世。
“嫁我便是了。”裴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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