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里传来李停着急的声音：“咋回事啊？晚晴月子里呢，怎么带着孩子住学校里去了？住学校里谁伺候她啊？”
钟文松叹了一口气，说“等你见到晴晴，再问她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钟文涛把李停送到了三小门口。
李停进了晚晴的宿舍，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比起晚晴结婚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乱了好多。
“怎么回事？”她皱着眉头，“你和东阳闹矛盾了？还是东阳他妈又作妖了？”
“是不是你私自流产，他们家不同意？”
钟晚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没有流产，”她看了看在旁边的芮儿，小人儿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姥姥，“芮儿乖，你自己看画书好不好？妈妈和姥姥说几句话。”
李停看着芮儿跑到旁边的小饭桌旁，自己看画书去了，然后收回目光，“没有流产？没有流产你为啥说自己流产了？是不想回咱家里了吗？”
她想起来这半年，晚晴基本上没有回去过的事儿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咱家占你们的钱，李东阳有意见了？”
“你怎么想那么多……和钱没有关系。”
离婚的事情，钟晚晴不准备再瞒着李停。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措辞，怎么和她说这件事儿，李停连珠炮似的追问一个接着一个，她只得随着她的话头往下说。
“和钱没有关系和啥有关系？是李东阳有野女人了？”
“那你住在学校里是怎么一回事儿？李东阳把你和芮儿撵出来了吗？那他在哪，他爸妈也不管管？”
晚晴正准备接口，她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那个野女人怀了孩子，还是个男孩是不是？”
“要不然，他们家不会做得这么绝，直接把你们娘俩给赶出来！”
“到底咋回事，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你让我说，也得给我留个说话的机会吧！”
“我就不瞒你了，我和李东阳已经离婚了！离婚快半年了！”
钟晚晴好容易逮到她喘口气的机会，赶紧把离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是关于浅雪和李东阳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妈妈说。
自己离婚了，而且是因为自己的亲妹妹插足了自己的家庭。
这两个消息，对于妈妈来说，应该都是特别大的打击。
估计浅雪和李东阳偷情对她的打击更大，而且比离婚的事儿大得多。
所以她只能先把离婚的事情告诉妈妈，一下子说出来，担心李停接受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因为啥离的婚？你快说啊，你是想急死妈妈吗？我刚才说对了，李东阳在外面有野女人了，是不是？”
钟晚晴佩服李停的一语中的，妈妈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是的，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不要他了！”
晚晴平静地说。
“什么叫你不要他了？你都带着芮儿搬出他们家，住到宿舍里来了，还叫你不要他了！”
她情绪特别激动，“他在外面有野女人了，你和他离婚，搬出他们家，不是刚好给他腾地方吗？”
“芮儿你也带出来了，这下子他不是更称心如意？是不是连芮儿的抚养费都没有要？”
“我要他的抚养费干啥？还等着和他拉扯不清吗？”
“我自己有工资，还怕养活不起芮儿吗？我既然和他离婚了，就和他们一家断得干干净净的！”
知女莫若母，李停最是知道晚晴的性子。
“和你爹一个德性，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有多么清高了！孩子是你自己的吗？凭什么不给他要抚养费？”
“你把地儿给他们腾出来了，是不是你们一离婚，他们就结婚了？”
“你个傻女子啊，他找相好的，就是他有错，人家说那是啥过错方。”
“离婚的时候，不是说过错方要净身出户吗？还有孩子的抚养费……”
“他们是不是欺负咱们是乡下来的？他们是城里人又怎么了？不行，咱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李停说着就去拉芮儿，芮儿被拉得趔趄了一下，站起身子，惶恐地看着晚晴，眼神如受惊的幼鹿。
晚晴一把把芮儿搂在怀里，不耐烦道：“妈，你吓到芮儿了！”
她缓了缓又说：“怎么要他净身出户？他住的还是他爸妈单位的家属院呢！这个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吗？我和他已经离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看看你这个窝囊样哟！”李停的眼泪流了下来，“都不知道我咋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
“你不去我去，我要去问问李东阳，还有那个野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倒是要去看看，是有多么下作的一个女人，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破坏别人的家庭！”
“要是不嫌丢人，你就去吧！”钟晚晴眯着眼睛，嘴角带了嘲讽：“估计你就是去了，还反而要被赵菊叶找你的麻烦。怪你的好女儿钟浅雪，破坏了她儿子的婚姻！”
“本来我是不想和你说的。谁让我自己瞎了眼，引狼入室，还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不敢声张呢？”
“男人有了野女人，一脚踹了就是了！可是亲人呢？要是亲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能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李停愣怔了半晌，才理清大女儿这些弯弯绕绕的话里，所表达的意思。
她终于知道大女儿为何这半年都不回南洼里了。
也明白了在年前腊月初六，马美兰和文平的婚宴上，晚晴为什么不愿意面对浅雪了。
她觉得今天晚上晚晴所说的这些事情，超过了她自身的承受能力，不由得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老天爷，我一辈子没有怎么着人家，怎么这么打我的脸啊！
“你爸那么要面子的人，还有咱这一大家子，以后咋还有脸出门啊！”
钟晚晴搂着芮儿坐在一边，李停坐在地上低声哭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哭吧，早晚也得哭。
之所以现在才跟你说，就是怕你闹得过不去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停哭够了，一个人又呆呆地坐了很久。
这会儿，她的脑袋里是空的。
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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