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停对康颖说：“这都十点多了，颖颖，你给他打个电话。”
康颖回房间里拿了手机，拨通了钟磊的电话，里面传出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屋里的空气好像忽然一下子就凝滞了，除了周澜，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男孩子，在外面玩得晚一会儿也没问题吧？”周澜看大家都如临大敌，有些不理解。
“姨，现在的治安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用担心。”
李停没有理会周澜的话，而是看向钟文松：“你去找找文平和昊宸，一起出去找找吧？”
转头又安慰康颖，“没事颖颖，你现在熬不得夜，先回房睡哈，让你爸他们去他的几个朋友家看看。”
康颖牙齿咬着下唇，没有说话，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倒也听话，站起身回屋去了。
看康颖进屋去了，钟文松紧绷的脸垮了下来。
他也不顾还有周澜这个外人在场，咬着后槽牙，声音发着狠厉：“手机都打不通了，还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才安生了多久？颖颖刚刚有了动静，这是彻底不往人上混了！”
李停看了看康颖的卧室门口，压低了声音，话音里带着不满，“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你心焦个啥？”
“这不明摆着的吗？这几年他哪有这么晚回来过？打电话还打不通，不是又去耍去了还能干什么？”
“爸，他的电话是无法接通，不是关机，也不是正在通话中。无法接通有可能是信号不好，就算是关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也很正常啊！”
月合安慰钟文松，“正在通话中有可能是拒接电话，不过大多数是别人正在打电话。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先别急。”
“那有区别吗？”钟文松嘴唇哆嗦着，“那次就是这样，打电话不接，最后干脆关机了！”
外面过道里响起一阵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不知道是谁家的夜归人。
钟磊出去时并没有骑摩托车。
“我再给他打一个试试。”钟月合说着，掏出手机，拨打钟磊的电话。
“嘀嘀”两声过后，就在大家以为又会出现冰冷的机械女声时，伴随着摩托车刺耳的刹车声，一阵粗犷的歌声在院门外响了起来。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在这寂静的冬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可是听在钟文松和李停的耳朵里，这歌声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他们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月合打开房门，奔到院子门口，刚要打开院门，就听到钟磊在院门外粗声粗气地喊：“我都到家了，二姐，你打我电话干嘛？”
听着声音，似是喝了酒。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好啦，把你送到家门口了，我们回去了啊！”
“天宇……葛天宇你个王八蛋，敢灌老子酒……有种，有种你别走！”
原来是葛天宇！
月合一阵无语，都这么晚了，这两个不省心的，不知道晕哪喝酒去了！
“我不走，你家里有好酒吗？……你还真是不知道好歹，好酒都给你喝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月合拉开院门，钟磊靠在门框上，门口外面的过道里，一辆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
天黑，也看不清楚面目。
但是她知道后面坐的应该是葛天宇，因为刚才她听出来了，葛天宇也没有少喝酒。
钟文松和李停也一起出来了，站在院门口看动静。
看到钟磊喝醉了，钟文松气哼哼地转身回屋了。
李停半拉半扶着钟磊，问月合：“外面是谁啊？进来坐坐吧！”
“是我三姨家的天宇，”月合回答完李停，又对着摩托车上的两个人说：“天宇，你们下来进屋里喝口茶，暖暖身子再走吧！”
葛天宇还没接腔，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开了口，“不了姐，这夜都深了，我们把钟磊给送回来就走呢！”
月合也没听出来是谁，应该是平时和钟磊一起玩的人。
葛天宇也含糊不清地说：“我们走啦，月月姐，你给俺二姨说一声得啦！”
摩托车轰鸣着开走了。
李停和月合搀扶着钟磊往屋里走，抬头看到康颖站在门口。
“颖颖你别生气，是天宇他妈的非要拉着我去喝酒……”
李停照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让你天天胡嚼乱骂，他妈是谁啊你还他妈的！”
月合憋不住想笑，康颖也笑了，一边伸手去接钟磊的胳膊。
李停赶忙挡在他们俩中间，对康颖说：“你离他远一点，他喝多了没个劳稳劲，莫要碰到你了。”
“我们把他扶我屋里躺着去，今晚让他和你爸睡一屋，我和你睡那。”
说完又说，“你胃口正不好呢，他这满身酒气的，会熏着你。”
把钟磊安置好，李停松了一口气。
看钟文松仍然横眉立目的，就说了他几句。
“他现在醉了，也看不出好赖脸来，你给谁置气呢？”
“好歹他没有又去赌，就是万幸了。你心里不痛快，明天他酒醒了，再好好说说他！”
过完年月合临走时，又给李停留下了一万块钱。
这几年每年回来过年，月合都会给李停拿一万块钱。
开始时李停不要，说那五万块钱还没给她呢！她就在临走的时候，塞在枕头下边。
李停不止一次当着钟磊和康颖的面，说月合为家里出力最多。
啥时候家里翻修房子了，得专门给他们二姐留一间。
今年的葡萄园又要丰收了，碧绿的枝叶下，成嘟噜成串的葡萄米粒大小，挨挨挤挤的，承载着全家人的期待。
今年卖完葡萄，再卖了庄稼，差不多就够翻修房子了。
其实房子也不算太旧，只是因为这几年在钟昊宸这个年轻的村支书带领下，南洼里乃至整个聂圩村，各家各户都搞起了经济作物，很多人家都富裕起来，盖起了小洋楼。
李停的心气一直很高，如今家里经济条件也可以，看人家都盖楼了，她就和钟文松商量，等攒够了钱，也把这几间平房给推倒，盖一栋两层楼房。
这样几个闺女回来，也都有地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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