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挥舞着哭丧棒砸过来，灰狼纵身跃起，在空中划出道灰影，躲开攻击的同时，狠狠咬在鬼王的胳膊上。鳞片被撕下的声音像撕铁皮，黑血喷了灰狼一身，却没伤到它分毫，反而让它身上的金光更盛。
我趁机绕到黑木瓮后面，用桃木剑撬开裂缝。黄仙借我的口念起破魔咒，每念一句，瓮身就震动一下，里面传来朱老头越来越清晰的呼救声。
“找死！” 鬼王发现我的意图，一脚踹开灰狼，伸手就来抓我。就在这时，朱大龙抱着工兵铲扑过来，狠狠砸在它的膝盖上。
“当” 的一声，工兵铲断成两截，鬼王却纹丝不动，反而一把抓住朱大龙的脖子，将他举到半空：“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大龙的脸被憋得发紫，手指胡乱抓着。我看见他胸前挂着的玉佩 —— 那是朱老头给他的护身符，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用你的血喂玉佩！” 我大喊着掷出一把铜钱，铜钱在空中连成线，暂时缠住鬼王的胳膊。
朱大龙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佩上。红光突然暴涨，竟在他周身形成个金钟罩。鬼王的手碰到光罩，发出滋滋的响声，疼得它嗷嗷直叫。
“是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符！” 黄仙兴奋地说，“朱家祖辈积的德，现在显灵了！”
灰狼趁机扑上去，对着鬼王的眼睛猛抓。鬼王吃痛，松开朱大龙去捂眼睛，黑木瓮里的光球趁机挣脱出来，在空中盘旋片刻，竟钻进了朱大龙的玉佩里。
“我爹的魂进去了！” 朱大龙又惊又喜。
鬼王发现魂魄逃脱，气得浑身发抖，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肉瘤：“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变成池里的肥料！”
它猛地跺脚，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里面涌出黑色的粘稠液体，所过之处，石头都在融化。我赶紧让黄仙借我力量，桃木剑上燃起金色的火焰：“小黑，引它去老槐树那边！”
老槐树的树干已经空了，里面塞满了白骨。当鬼王被我们引到树下时，那些白骨突然活了过来，像藤蔓般缠向它的四肢。
“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 我用桃木剑指着它，“你用活人养树，现在就让这树来收你！”
鬼王挣扎着想要挣脱，可越动，缠在身上的白骨就越紧。树洞里传来无数冤魂的嘶吼，那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鬼王往树心拽。
“不可能！” 鬼王发出绝望的咆哮，身体开始一点点被树干吞噬，“我修炼了三百年，怎么会栽在你们手里！”
就在它的肩膀刚被树皮覆盖时，突然爆发出一股黑气，竟震断了所有白骨。它从黑气中冲出，手里的哭丧棒化作一把长矛，直刺朱大龙的心脏：“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灰狼纵身挡在朱大龙面前，长矛穿透了它的身体，从后背露出带血的矛尖。它却死死咬住长矛，不让它再往前一寸，金色的血液顺着矛杆滴在地上，竟烧出一个个小坑。
“小黑！” 朱大龙的哭喊撕心裂肺。
灰狼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缩小，眼里的金光渐渐黯淡。就在这时，它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将额头的月牙印记往长矛上一蹭 —— 金色的血迹在矛尖化作个 “灭” 字，顺着矛杆迅速蔓延。
鬼王发出凄厉的惨叫，握着长矛的手开始溃烂，黑色的脓水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融化，嘴里不停咒骂着，最终化作一滩黑泥，只留下那根缠着锁链的哭丧棒。
我捡起哭丧棒，发现上面的锁链已经松开，每个魂魄都化作点点星光，往天边飘去。朱老头的魂魄在半空中回头望了一眼，对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渐渐消散。
灰狼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我把它抱在怀里，黄仙叹了口气：“它护山狼的血脉觉醒了，可惜为了救人，耗尽了内丹……”
朱大龙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没吃完的野兔腿 —— 那是他爹被救回来时揣在怀里的。灰狼闻到香味，虚弱地睁开眼，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们把灰狼埋在乱葬岗那棵老榆树下时，朱大龙特意在坟头插了根桃木枝。三天后，他给我发来段视频：光秃秃的枝桠上竟开出朵白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极了灰狼额间的月牙。
“任师傅，这花……”
“是它还没走干净的灵气。” 我看着视频里在风中摇曳的白花，“护山狼的魂不会散，它会化作山灵，继续守护这片林子。”
朱大龙爹的牌位前，那截从黑木瓮里找到的指骨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在香炉里凝成个小小的狼形。我知道，这是朱家与狼之间的缘分，跨越生死，还在延续。
村里的老人说，那以后乱葬岗再也没闹过鬼，夜里偶尔能看见匹白狼在老榆树下徘徊，遇到晚归的村民，还会悄悄跟在后面护送，直到看见灯光才转身离开。
半年后，朱大龙承包了那片废弃窑厂，打算改造成生态农庄。动工那天，挖掘机挖到地下三米深时，碰上个坚硬的东西 —— 是个青铜鼎，里面装着七十二枚玉佩，每枚上面都刻着个 “安” 字。
“是当年那些窑工的魂魄所化。” 我拿起一枚玉佩，触手温润，“鬼王被灭后，它们也解脱了。”
朱大龙把玉佩分发给村里的每户人家，说要让先人的福气护佑全村。奇怪的是，拿到玉佩的人家，家里的小孩夜里再也不哭闹，老人的咳嗽也好了许多。
有天夜里，朱大龙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激动：“任师傅，我看见我爹了！他站在窑厂的新窑前，对着我笑呢！”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知道朱老头的魂终于得以安息。那些纠缠了几代人的恩怨，终于在这片土地上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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