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布偶抱进怀里，调整姿势，抱得更紧了些。
她的眼睫微垂，像陷入了什么缱绻的回忆，嘴角弯得温柔又细腻，整个人比任何时候都放松、柔软。
……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音。
“你一直在……？”
东方倾心猛地一僵，转过头........
.........直到她听见一声极轻的金属摩擦音，从身后不远的接口处传来。
她手指一顿，动作停在布偶的绒发上，缓缓回头........
Sydney站在角落的充电舱前，刚拔下数据线，一直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像一尊无声运转中的监控装置。
“你........你一直在那？”
东方倾心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梦呓，带着一点后知后觉的迟缓。
Sydney点了点头，语调平平如常：“我回来有一分四十七秒。你似乎没有注意到。”
“啊.........”
东方倾心怔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才忽然像意识到什么般坐直身体，手脚有些慌乱地收起怀中的布偶，藏也不是，抱也不是。
Sydney目光落在她手里的q版公仔上，眼神无波无澜：“你刚刚在和它说话。”
“我、我不是........不是说话.........”
东方倾心支支吾吾地解释，嗓音极轻，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布偶，动作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它轻轻放到腿边，姿势细致得像是在放一件真正的什么重要东西。
“它有语音键.........我只是.........听了一下。”
Sydney的反应毫无情绪色彩：“你重复播放了三次，并在听完后出现了五秒持续微笑，表现出高度情绪满足。”
东方倾心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手指紧紧揪住身侧被褥的一角，像是连呼吸都小了一点。
她的脸颊泛起不明显却真实的红晕，唇角似乎想要抿住，可又忍不住轻轻弯了一点点。
“..........那是、因为它.........讲得很像.........”
她小声地说，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很轻很轻的理由。
Sydney继续陈述：
“你对该布偶表现出极高的亲密度，触碰次数超过五十次，并产生语言回应，这是人类对亲属投射依恋的常见方式。”
“我、我没有那样……”东方倾心垂下头，声音软到几乎像风声拂过。
Sydney没再追问，只是忽然道：“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拦截下一批相关周边，提前替你筛选。”
“诶……？”东方倾心抬头，眼神明显地露出一瞬迷茫，“你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个？”
“因为你刚才的情绪波动值异常。虽然未达危险等级，但若在战时环境中出现，会被归类为非必要认知负担。”
东方倾心没听懂全部技术术语，只是听见“异常”两个字时眼神闪了闪，像只被拍了一下的兔子那样。
“……不严重的，”她小声说，像是怕被系统打回维修仓，“就是……就是偶尔，看见这种东西……心里会暖一点而已。”
Sydney安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了解。为维持你的情绪稳定，我会优先将相关数据标记为‘特殊保护级’，不公开，也不会上传至系统共享存档。”
“……嗯。”东方倾心轻轻应着，低头看着那只被她摆在腿边的布偶，重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头顶的音效键。
「姐姐，注意休息。」
她睫毛一颤，轻轻一笑，那笑意像是从心底溢出来的春光，又小又柔，像刚被露水沾湿的一朵白花。
Sydney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道：“你刚刚又笑了。”
东方倾心像触电一样手指一抖，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急忙将布偶抱进怀里，低下头，轻轻、慢吞吞地转了个身，像一只不擅长躲藏的猫。
“……你不要看。”
她的声音小得像是落在被子上的羽毛，几乎轻得要融化在空调风里。
Sydney没有移动，只是平静地说：“已终止视觉分析程序。”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东方倾心慢慢低下头，轻轻在布偶额头上碰了一下，像是某种仪式。
她轻声呢喃：
“晚安。”
夜幕降临。
——————
离影世界的另外一处，夜幕低垂，草原沉入一片幽蓝。群星点缀天穹，如碎银洒落，微光闪烁。月亮悬在高空，清冷的光洒在草叶上，为每一寸大地镀上一层银霜。
风轻柔却不寂静，掠过草尖时带起细碎的沙沙声，像远方无形的低语。
草浪在夜色中缓慢起伏，仿佛在呼吸。山影隐没在地平线之外，静默不语，仿佛守夜者。
而就在这草浪起伏涌动中，几道极速身影穿梭在其中，草浪有两三米高，但由于那几个身影身上碳化般的黑色，它们的踪迹极为显眼。
数只鬼影穿行其间，高大的躯体碳壳般漆黑，在月光下勾出冷硬的轮廓。它们没有眼耳鼻，却在风中张着裂口磨牙——它们能感受到不属于夜的感觉气息。
草叶间，一道瘦小的影子滑过，像一簇被风卷动的阴影，它们并未察觉。
风往西北。草浪两米多高，叶尖带着冷露。磨牙声断续，节律三拍一停。夜色把地平线压得很低，空气里有极轻的金属气味，像从某处刚被抽离又迅速隐匿。
最前面的鬼影忽然停住。
它颈后第一、二节骨的缝隙间生出一道极浅的冷痕，不到一公分的切入角被精准卡住，重心随之前倾。
它来不及发声，躯干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支住，再缓慢放倒；草茎只塌下一寸，露水在叶背抖落，声音被风吞没。
草浪合拢，阴影比刚才深了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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