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响时，宋惜尧正蜷在萧朔臂弯里做梦。
他的指尖先于铃声轻戳她脸颊：“懒虫，星星在等你。”
她嘟囔着往他怀里钻，发顶蹭过他下巴：“星星不会跑的......”
“太阳会。”
他笑着掀开帐篷拉链，冷风卷着沙粒扑进来，她激灵一下坐起，撞得他下巴生疼。
“谋杀亲夫？”
他揉着下巴看她手忙脚乱套冲锋衣，睫毛上还沾着睡痕。
两人踩着沙丘往上爬时，月亮还挂在西天。
宋惜尧的登山靴陷进软沙里，萧朔忽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她拍他肩膀：“又不是走不动。”
话虽这么说，却仍搭着他脖子趴上去。
“重吗？”
她贴着他耳边问，呼出的白雾在他颈间凝成细霜。
“轻得像片羽毛。”
他稳稳起身，沙粒顺着裤脚滑落：“昨天忘了告诉你，这片沙丘叫'情人肩'。”
“谁取的名字？”
“风。”
他抬下巴指向前方：“你看沙脊线，像不像相拥的人影？”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月光给沙丘镀上银边，起伏的棱线果然像交叠的肩膀。
有流星划过天际，她伸手去抓，却只攥住一把夜风。
“萧朔。”
她晃了晃空手心：“星星掉我手里了。”
“那是我的定金。”
他背着她继续走，声音混着胸腔震动传来：“等天亮了，拿它跟太阳换颗真的。”
爬到丘顶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萧朔放下她，从背包里取出折叠椅，又铺了层羊绒毯：“先坐着，我去支相机。”
她拽住他手腕：“先陪我看一会儿。”
他依言在她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望着地平线。
远处传来沙狐跑动的沙沙声，宋惜尧忽然指着天际线惊呼：“朝霞！”
云层被染成橘红色，渐渐蔓延成一片燃烧的海。
“冷吗？”
他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指尖不小心蹭过她唇角。
她捉住他手腕，放在唇边呵气：“你手更冷。”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皮肤上，他忽然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尧尧，你比朝霞还暖。”
相机的延时摄影开始工作时，太阳已经露出小半张脸。
宋惜尧靠在萧朔肩头，数着沙丘上的蜥蜴脚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知道为什么选沙漠看日出吗？”
“因为人少？”
“因为这里的太阳，看起来离地面更近。”
他握住她手，指向正在升起的红球：“像伸手就能托住，就像......”
“就像现在这样？”
她替他说完，将手掌摊开，阳光落在掌心。
萧朔用另一只手盖住她的手，指缝间漏出细碎的光：“对，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太阳完全升起时，宋惜尧的眼眶又红了。
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身边人说话时的语气，粗粝却又温柔得能扎进人心里。
“以后每个日出日落，我都陪你看。”
他重复昨夜的承诺，手臂将她箍得更紧，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彼此骨头里。
下山时，萧朔忽然弯腰团了个沙球：“接招！”
沙球在她脚边炸开，她惊呼着后退，却踩空摔进沙丘里。
他伸手去拉她，自己却跟着滑倒，两人滚成满身是沙的团子，躺在沙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先生，你耍赖！”
她捶他胸口，却被他反手按住手腕。
他眼里盛着笑意，沙粒粘在睫毛上：“夫妻之间，只分输赢，不分耍赖。”
她正要反驳，却瞥见他后颈的晒伤：“都晒红了，疼吗？”
指尖轻轻抚过那片皮肤，他抓住她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真的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间。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沙地上，远处的驼铃声隐约传来。
“尧尧。”
“有你在的地方，连沙子都像。”
回到帐篷时，早餐已经凉了。
萧朔重新热了咖啡，宋惜尧坐在帐篷口剥鸡蛋，看他在阳光下整理相机存储卡。
“萧朔，以后我们老了......还要来看日出吗？”
“当然。”
他头也不抬：“到时候我推轮椅带你上来，每天给你在沙地上画新的星星。”
“万一我记性不好，忘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每天重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萧朔，你的专属日出讲解员。”
风掀起帐篷帘角，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双人睡袋。
宋惜尧看着他耳尖慢慢变红，这世间最浪漫的事，不是看遍万种风景，而是每种风景里，都有个愿意陪她犯傻的人。
收拾营地时，萧朔在沙丘下发现一枚贝壳化石。
“三叠纪的。”
他递给她：“要不要带走？”
她接过化石，摸着上面模糊的纹路。
“那把它埋在这里，当我们的时间胶囊。”
他弯腰挖坑，阳光在他后背流淌。
玻璃瓶埋下时，宋惜尧往里面撒了把早上收集的沙粒，还有两颗水果糖的锡纸。
“一千年后，说不定有人会挖出它。”
她拍拍手上的沙：“然后奇怪，为什么沙漠里会有甜橙味。”
“因为爱情是甜的。”
萧朔替她拍掉头发里的沙粒，指向天空：“看，月亮还没走。”
宋惜尧忽然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萧朔，你说月亮和太阳，会不会也在偷偷谈恋爱？”
“当然。”
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轻吻每根指尖。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眼里倒映着蓝天、月牙，还有小小的自己。
驼队的铃铛声由远及近，萧朔背起背包，伸手牵住她：“走吧，回去睡个回笼觉，下午带你去找真正的星星。”
风掠过沙丘，卷起细沙在他们脚边画着不知名的符号。
她感受着，这一天才刚刚开始，而未来的无数个日出日落，都有他掌心的温度，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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