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脸色苍白，嘴唇的颜色很淡，散落的头发有几根夹在嘴角，两只大眼睛灼灼。
吴央不懂她眼睛里的期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错开她：“我没空。”
白苏苏抓住她的胳膊：“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顶多一个小时就够了，不然，你说个价，多少钱能去？”
吴央停下脚步，侧着脸看她，几秒后，她笑了：“白苏苏，你应该知道我家虽然算不上多么大富大贵，但不缺你这仨瓜俩枣。”
白苏苏无法，只好试图用亲情说服她：“你妈妈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吗？”
这次，吴央的步子停都不带停的。
这倒是令她没想到，吴央对吴歆没有什么感情，不奇怪，她对汪文丽也没什么感情，只是不会这般冷漠罢了。
白苏苏眼看时间快到了，只能独自一人去七里庄听听吴歆怎么说。
出了教室的门，马小玉此时背着书包姗姗来迟，看到白苏苏站在门口，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惊喜地上下看看：“你好了？不对，这个脸色还是不太好，最近没有什么考试，你这么着急来上课干嘛？多休息几天。”
白苏苏扯着嘴角笑笑：“我今天来学校找吴央有点事。”
马小玉支起耳朵：“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也没什么，我想让她陪我去一个地方，她不愿意，算了，我先走了。”白苏苏耸耸肩膀，抬腿要走。
马小玉说：“你这还生着病呢，我陪你去吧。”
七里庄那样的地方，会吓到马小玉，白苏苏不打算让她跟去。
马小玉很执着：“既然是朋友，那么看朋友需要帮忙，我肯定不会推辞，等我下。”
马小玉往她身后跑去，白苏苏慢慢教学楼外走，实在也是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走不快。
几分钟后，马小玉拉着吴央追上白苏苏。
马小玉说：“今天出去吃大餐吧！我请客。”
白苏苏茫然。
吴央接话道：“行啊，到时候我就随便点了。”
“没问题，不过咱们得等着苏苏一起。”马小玉说，“苏苏，你去哪里，不介意带着我们两个吧。”
白苏苏了然，弯起眼睛笑。
出租车停在七里庄的门外，马小玉诧异地看向白苏苏，没有多问。
吴央则明白白苏苏问她关于妈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白苏苏要来的地方是暂时羁押母亲的地方。
说实话，她想走了。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什么母爱蒙阴，更不想与吴歆面对面，那样会很舒服。
马小玉和白苏苏已经走到门口了，吴央却还停在五米之外，看着她们发呆。
白苏苏说：“马小玉，要不你陪她在外边等我吧。”
马小玉迟疑，但见吴央慢慢走过来，扫了两人一眼：“走吧。”
白苏苏报了名字，狱警就安排她们在会客室外等着。
这会儿是探望的时间段，旁边坐着几个人隔着厚厚的玻璃，与里面的亲人诉说，抽噎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过了会儿，穿着囚服的吴歆在白苏苏面前坐下。
吴歆看到面前生疏的面孔，有些疑惑，但是看到后面站着的吴央，眼神里有一丝慌乱。
白苏苏拿起话筒。
吴歆也拿起话筒，眼睛看着吴央，问：“吴央不可能来看我，你是谁？”
白苏苏说：“我是白建成的女儿，我手里有一些发票，来自大禹仓库，发票上有你的签名，我想知道，那些发票上的货物明细都是真实的吗？”
吴歆没想到这件事，似是思考了下，反问道：“所以你带着我的女儿到这里来，是威胁我？”
“算不上，我觉得，吴主任被自己女儿这样凝视着，应该大概率不会撒谎。”
白苏苏敢这么说，是她确实从白皮书上了解到吴歆这个人，曾经对女儿不管不问，导致女儿受到一些伤害，之后她不敢面对女儿，对待女儿不敢说谎话。
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单位里工作了那么多年，吴歆一定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很多事情都有牵连，不然也不会被检察厅弄到这里强制关押进行调查。
在这种垂死挣扎的人面前，白苏苏人微力轻，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回答。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白苏苏想到这里，抱歉地转头看了吴央一眼。
吴央淡淡地迎上她的目光。
吴歆说：“那些发票都是真的，货物也是白建成从公司账户划账购买，没什么问题。”
“你敢用你女儿的名誉来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白苏苏又逼问。
“是，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说，我现在走到这一步，人生到头了，没必要跟你撒谎，白建成已经死了，我更不需要撒谎。”吴歆左右看了看说，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吴央嘴角勾起一抹笑。
白苏苏压下心头的激荡，继续问：“你和我爸还有其他的联系吗？”
“他从我这里走货，我来帮他采用多层方式运输出去，就这样。”吴歆不想往深了说，她上面还有人需要掩护，说一半留一半最好。
“出去？去哪里？”白苏苏声音有些颤抖。
吴歆摇摇头：“多个国家，他们还做了些事，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建议你别查下去……”
白苏苏抓着话筒的指节发白：“谁会知道？”
吴歆问：“你真的想知道？”
白苏苏点头。
吴歆说：“我只知道你父亲跟容氏总裁走得很近，而且听闻你以后是要嫁给他的。你问问他，或许会知道全部。”
白苏苏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问：“那么在你们联系的整个过程中，检察厅的人是否参与其中？”
“你是想问，沉检察官吧？”
白苏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等着她的回答。
吴歆很意外她知道的不少，“我只能说，沉澍特别讨厌你父亲，但是碍于他检察官的身份，很多事做不了，而你父亲，他更狠。”
“什么意思？”
吴歆站起来，收起面上所有表情：“看在你是我女儿朋友的面子上，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什么都别查，你小心点吧。”
说完，吴歆目光定在吴央身上，嘴唇微微张了张，眼睛泛着泪花，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嘴巴动了几下，好像说了什么，但只有口型。
只有吴央看懂了，她说的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对自己说的。
回去的路上，白苏苏和吴央都沉默无言，各怀心事，马小玉感觉到气氛的沉重，也保持着沉默。
吴央突然打破沉默，说：“我妈有一个习惯，当她认真说话时眼神左右瞟，那么证明她正在说的那句话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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