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慕容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叶小姐说笑了。我们慕容家与暗夜会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又岂是区区十年能够概括的？至于那些陈年旧事，大多是些不值一提的江湖纷争，恐怕入不了两位法眼。”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与暗夜会的宿怨，又巧妙地回避了“十年前”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仿佛叶清然的试探，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随口一提。
叶清然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果然是滑不溜手。
“慕容先生言重了。”顾霆渊适时地接过话头，语气淡然，“无论是十年，还是百年，恩怨终究是恩怨。我们这次与慕容先生合作，正是希望能够借助慕容家族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共同对抗暗夜会这个毒瘤。至于过去的细节，我们自然不会过多追问。”
他这番话，既表明了合作的诚意，又暗示了他们对慕容博的某些隐秘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暂时不愿深究，给足了对方面子，也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慕容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顾霆渊，年纪轻轻，心机城府却远超同龄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对手，也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
“顾总快人快语，老夫佩服。”慕容博放下茶杯，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几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关于暗夜会，顾总和叶小姐，目前掌握了多少情报？又打算如何行动？”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就如何共同对付暗夜会，展开了一场看似坦诚、实则暗藏机锋的“友好磋商”。
慕容博提供了一些关于暗夜会内部结构、主要头目、以及近期在帝京活动的线索，其中不乏一些颇有价值的情报，但也夹杂了不少真假难辨的烟雾弹。
顾霆渊和叶清然则投桃报李，透露了一些他们调查到的、关于赵德龙与暗夜会勾结的证据，以及他们已经开始对赵德龙采取行动的事实。当然，关于“希望”金属箱、李博士以及幽灵的真实情况，他们却只字未提。
这是一场信息与心理的博弈。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牌，希望能从中获取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同时又竭力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意图。
一个小时后，慕容博带着慕容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顾氏集团。
他自认为，已经从顾霆渊和叶清然那里，套取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也基本摸清了这两位年轻人的行事风格和大致计划。他相信，只要利用得当，这两个人，一定会成为他搅乱帝京这潭浑水、进而实现自己野心的重要棋子。
送走慕容博后，叶清然看着顾霆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个老狐狸，还真以为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想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顾霆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他提供的那些情报，虽然真假参半，但其中有一些，确实是我们目前所欠缺的。至少，可以帮我们节省不少调查的时间。”
“嗯。”叶清然点了点头，“不过，我总觉得，他对‘十年前’的事情，反应有些过于刻意。他越是想掩饰，就越说明，那段往事对他而言，非同寻常。”
“我会让人继续盯着他。”顾霆渊沉声说道，“这个老狐狸，迟早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就在他们讨论着慕容博的时候，顾霆渊的私人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顾霆渊和叶清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按下了接听键，并开启了免提。
“顾总，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你究竟想怎么样？”顾霆渊的语气，冰冷刺骨。
“呵呵……顾总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对方轻笑一声，说道，“很简单。明天晚上八点，城西废弃的红星剧院，你一个人来。记住，是你一个人。如果我发现有任何其他人，或者警方的踪迹，那么，关于十年前的秘密，你将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顾霆渊冷声问道。
“信不信由你。”对方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不过，我敢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电话再次被挂断。
“红星剧院？”叶清然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那个地方，我听说过，好像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而且地处偏僻，治安一向不好。他约你在那里见面， rвho he怀好意！”
“我知道。”顾霆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摆明了就是一场鸿门宴。”
“那你还要去吗？”叶清然担忧地看着他。
“去！为什么不去？”顾霆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为了十年前的真相，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我陪你一起去！”叶清然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行！”顾霆渊立刻拒绝，“对方指明了要我一个人去。那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顾霆渊的态度，异常坚决，“清然，相信我，我能应付。你留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叶清然看着他眼中不容置喙的坚定，知道自己再劝说下去，也是徒劳。
她只能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想办法脱身，不要恋战！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知道。”顾霆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不舍。
送走叶清然，顾霆渊立刻将秦风叫了进来，开始布置明天晚上的行动计划。
红星剧院，他并不陌生。
事实上，十年前，他就是在那个剧院附近，遭遇的追杀，也是在那里，被那个神秘的女孩所救。
对方选择这个地点，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顾霆渊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他知道，明天晚上的会面，注定凶险万分。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那个纠缠了他十年的秘密，为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孩，他必须去！
夜，渐渐深了。
顾霆渊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条珍珠项链，冰凉的触感，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突然，他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些模糊而破碎的画面。
漫天飞舞的雪花……阴森可怖的废弃剧院……刺鼻的血腥味……以及，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和一张沾染了血污、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稚气的小脸……
“哥哥……你别睡……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妈妈说，唱歌可以赶走大灰狼……”
稚嫩的童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顾霆渊的心脏，猛地一痛！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记忆，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记忆，会突然变得如此清晰？
难道，真的和那个神秘的电话有关？
就在顾霆渊心神不宁之际，帝京的另一边，赵德龙的豪华别墅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穿着金色长袍、戴着蛇形面具的男人，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手下，大发雷霆，“连区区一个赵德龙都保不住！还让他把我们暗夜会的老底，都给掀了出来！我要你们何用？！”
这个男人，正是暗夜会的“金蛇使者”。
他奉命前来帝京，处理赵德龙的事情，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赵德龙被抓，不仅让他们在帝京的势力遭受重创，更重要的是，赵德龙掌握的那些关于暗夜会的秘密，一旦被警方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金蛇大人息怒！”为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到，顾霆渊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狠！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摧毁了赵德龙所有的产业，还把他送进了监狱！”
“顾霆渊……”金蛇使者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这个顾家的小子，果然有些手段！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想办法把赵德龙从警局里捞出来？或者……直接灭口？”
“捞？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还捞得出来吗？”金蛇使者冷哼一声，“至于灭口……哼，如果能轻易得手，还轮得到你来提醒我？”
警方对赵德龙的看管，异常严密，他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黑衣人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不！”金蛇使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顾霆渊既然敢动我们暗夜会的人，就要有承受我们怒火的准备！传我的命令，启动‘幽灵’计划！我要让顾霆渊，为他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幽灵计划？”黑衣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知道，这个计划一旦启动，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腥报复！
帝京的夜，暗流汹涌。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顾霆渊，对此却毫不知情。
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明天晚上，那个神秘的红星剧院之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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