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拉着苏曼曼拐进第七条巷子时，地面还在震。
脚底的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紫色丝线，像藤蔓一样往上爬，缠住路边的铁皮垃圾桶，金属外壳发出吱嘎声，慢慢扭曲变形。电线杆上的黑丝也活了，顺着电缆往配电箱钻，整片街区的路灯忽明忽暗。
“又来了。”苏曼曼把高跟鞋踢掉，右腿黑丝瞬间绷直，贴着小腿皮肤向外延展，刺入井盖边缘的裂缝。
她闭眼一瞬，再睁眼时瞳孔缩成细线：“三只狗，被改过筋骨，从西边包抄。”
话音未落，屋顶跃下一道黑影，四肢着地落地无声，嘴角裂到耳根，嘴里吐出半尺长的丝刃，在空中划出弧光。
花自谦甩袖，三丈蜀锦横空铺开，拦在苏曼曼身前。丝刃砍在锦缎上，像是切进了胶泥，速度骤减。他左手掐诀，金蛇缠丝手引动地下主脉，指尖拉出七道无形丝线，精准切断黑丝连接点。
那狗僵了一秒，眼里的蓝光闪了闪，突然抽搐起来。
“断脉结界起效。”他说，“但撑不了多久。”
第二只从巷口冲来，爪子抓地留下焦痕，速度快得带出残影。苏曼曼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空中，黑丝牵引血线，瞬间绣出一道符。
破傀符亮起红光，野犬动作一滞，肌肉抽搐，眼珠翻白。
第三只却没停，直接跃上墙头，俯冲而下，目标是苏曼曼后颈。
花自谦抬手，护妻神针离袖飞出，钉进犬首正中，黑丝交汇处顿时冻结，整只狗砸在地上，抽了几下不动了。
“行啊你。”苏曼曼回头看了他一眼，“这针越来越准了。”
“练多了。”他走过去拔针，手指刚碰到针尾，乾坤袖深处传来一阵震动。
他低头，袖口微光一闪，弑神织女剑自动滑出半寸。剑身泛着冷银色，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回文纹路，像是有人用针脚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它想出来。”花自谦低声道。
“那就让它出来。”苏曼曼盯着地上那只被冻结的狗，“刚才那一针，打的是‘锁魂结’，但它还能动，说明控制它的不是普通咒术。”
花自谦点头，抽出弑神织女剑，剑尖点地，一圈金光扩散开来。被斩断的黑丝接触金光后迅速焦化，空气中飘起一股烧毛发的味道。
“这剑认煞气。”他说，“刚才那狗身上有《女诫》的残咒，和图书馆的一样。”
“绣衣使者。”苏曼曼冷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花自谦将护妻神针插入剑柄凹槽，两件兵器接触瞬间，剑身纹路全亮，金色《璇玑图》在空中浮现半秒，随即融入剑体。
他横剑一扫，金光如刀，三只野犬连同缠绕它们的黑丝尽数化为灰烬，随风散开。
苏曼曼腿环忽闪了一下，黑丝表面出现细微裂痕，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她皱眉，抬手按住右腿。
“怎么了？”花自谦收剑入袖，走近一步。
“没事。”她摇头，“就是……有点不对劲。”
她闭了闭眼，刚才那一瞬的画面又浮上来：一间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几具动物尸体，脊椎处被剖开，有人正在缝合，用的丝线和她腿上的黑丝一模一样。
“我看到了。”她说，“他们在做实验，拿活物试黑丝融合。”
花自谦脸色沉下来：“你是说，这种操控方式，是从你身上来的？”
“我不知道。”她睁开眼，“但那根丝，和我的同源。”
两人沉默片刻。
远处传来警笛声，应该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巡警。但花自谦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不能走明路了。”他说，“绣衣使者已经盯上我们，正面街道肯定布了眼线。”
“走地下。”苏曼曼弯腰捡起鞋子，“老城区排水道和旧绣坊水系是通的，能绕到地窖后门。”
花自谦摸出点妆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残留的幻象立刻消散，她呼吸平稳了些。
“下次别硬扛。”他说，“看到什么就告诉我。”
“怕你分心。”她笑了笑，“你要是倒了，我可拖不动。”
“少贫。”他拉起她手腕，“走吧。”
他们穿过两条窄巷，来到一处废弃的泵站入口。铁栅栏锈迹斑斑，锁头早就被人剪断。花自谦推开半扇门，里面漆黑一片，潮湿的空气涌出来，带着霉味和淡淡的铁锈气息。
苏曼曼右腿黑丝探出，贴着墙壁滑入通道，像触角一样感知前方环境。三秒后，她点头：“安全，水位不高，能走。”
花自谦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出一条狭窄的水泥通道，两侧管道布满水渍，头顶偶尔滴水。两人踩着边缘干地前行，脚步声被黑暗吞没。
走了约莫十分钟，通道开始分岔。
“左。”苏曼曼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花自谦问。
“黑丝在抖。”她指了指腿侧，“左边那条管壁上有同类气息，很弱，但确实存在。”
花自谦伸手摸向左侧通道内壁，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像是刚有人擦过。他用望气断代术一扫，墙面残留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女诫》咒文痕迹。
“他们来过。”他说，“而且没走远。”
“那就更得快点。”苏曼曼加快脚步，“周三午夜才开门，现在还有一天不到。”
通道逐渐变窄，头顶管道交错，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越来越闷，呼吸都带着湿重感。
突然，苏曼曼停下。
她右腿黑丝猛地绷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她低头看去，黑丝前端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怎么了？”花自谦察觉异样。
“前面……有东西在叫它。”她声音低了下来，“不是命令，是……共鸣。”
花自谦立刻抽出弑神织女剑，护在她身前。剑身微震，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五分钟后，通道尽头出现一扇铁门。门上有个小窗，玻璃碎了，里面漆黑一片。
苏曼曼靠近，黑丝缓缓探向窗口。
就在丝线即将穿过的瞬间，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针尖落在布面上的声音。
哒。
花自谦抬手拦住她，剑尖指向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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