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轰然炸裂,整片海域刹那间亮如白昼。
海风在前一秒还轻柔地拂过甲板,浪涛低语,夜色沉静得仿佛能听见金属船体冷却时细微的“噼啪”声。可就在那电弧从陈万辉指尖跃出的一瞬,空气骤然扭曲——一道蛛网般的蓝芒嘶鸣着撕裂黑暗,紧接着,雷霆如神罚降临。
那刺目的光芒并非来自天穹,而是源于他的身体。
他站在甲板边缘,狂暴的电弧如银蛇般在他周身游走,噼啪作响,每一次跳跃都带起细碎的电火花,在潮湿的空气中炸开微弱的臭氧气息。飞溅的海水尚未触碰到他,便被高温瞬间蒸发,化作一团团嘶嘶作响、带着咸腥味的白雾,弥漫在四周,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烫得人皮肤发紧。
他的双眸中,金色与黑色的电光交织碰撞,宛如一片正在生灭的星云,瞳孔深处似有亿万数据流奔涌而过,映出不属于人类的冷光。就在那一瞬,寄生于他体内的“零号”意识仿佛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数据风暴,陷入短暂的停滞与重构——它的沉默并非屈服,而是系统重启前的死寂。
可就在这片刻的安静中,一股更深的侵蚀悄然蔓延。
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冰水灌顶,冲刷着他的意识堤坝。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甲板化作冰冷透明的培养舱壁,黏稠的淡绿色液体汩汩流动,金属锁链贯穿四肢,将他钉在实验台上;耳边响起机械臂运作的“咔嗒”声,伴随着电子音冷漠播报:“编号x-7,第187次战损修复完成。”
那种沉浮于无尽培养液中的孤寂,那种一次次被撕裂又缝合的麻木,那种视生命为可替换零件的绝对漠然——如千万根细针扎入神经,刺骨寒意从脊椎直冲大脑。
“呃啊!”陈万辉痛苦地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手掌撑住甲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触感粗糙冰冷的金属纹路透过掌心传来。
他手臂上那诡异的黑色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如墨汁在宣纸上扩散,沿着肌肉走向蜿蜒爬行,已蔓延至锁骨,正贪婪地朝着心脏逼近。每一寸延伸,都像烧红的铁线勒进血肉,带来灼骨噬魂般的剧痛,同时夹杂着一种滑腻的精神触须缓缓钻入脑海的恶心感。
“撑住!别被它吞噬了你的意志!”流沙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周身尚未消散的电流弹开半步,掌心一阵酥麻刺痛,仿佛被无数细针扎过。她眼中写满了焦急与担忧,嘴唇微微颤抖,却不敢再贸然触碰。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
“警报!警报!侦测到大规模高能反应!是世界政府的‘深海利维坦’舰队!”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加尔文惊恐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如同噩梦的序曲。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远方的海平面下,亮起了数十个巨大的猩红光点,如同深渊中睁开的巨兽之眼,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泛起诡谲的波光。紧接着,一头头体型堪比小型岛屿的改造海兽破水而出,激起滔天巨浪,水珠砸在甲板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它们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钢铁装甲和闪烁幽蓝光芒的能量管道,血肉与机械以最扭曲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关节处渗出暗红色液体,滴落时蒸腾起刺鼻的酸雾。它们仰天咆哮,声浪震得空气都在颤抖,耳膜嗡鸣不止,仿佛连灵魂都被撕裂。
这支舰队,正是世界政府用以镇压四海的王牌之一,每一头改造海兽都拥有匹敌战列舰的火力,而它们的生物本能,更让它们成了最难缠的追猎者。
“该死!他们怎么会追得这么快!”舰队指挥官的脸色瞬间惨白,“我们的动力系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根本甩不掉它们!”
“警告!推进系统强制进入超频模式!预计可持续90秒!”机械AI的声音在舰桥响起,冰冷而急促。
“够了。”陈万辉低声道,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恐慌在舰队中迅速蔓延。
他们刚刚逃出研究所那个地狱,如今又一头撞进了另一张死亡大网。
“别慌。”
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所有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万辉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的双眼,此刻已完全化作一片纯粹的暗金色,仿佛神明俯瞰凡尘,倒映着即将降临的风暴。
“加尔文,计算敌方舰队的阵型漏洞,把数据实时同步给我。”
“洛莉,”他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船舱内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耳中,“安静地听着,很快就会结束。”
神奇的是,一直处于癫狂状态的洛莉,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竟真的停止了呓语,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仿佛在那道声音里,她终于听见了世界的锚点。
“收到!敌方呈包围阵型,但为了维持对海兽的远程精神控制,它们的控制中枢舰必定位于阵型后方,坐标……”加尔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陈万辉没有再说话。
他伸出那只布满诡异纹路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天空。
“以我之名……”他轻声呢喃,仿佛在宣告一个古老的敕令,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如同雷云深处的第一声闷响。
刹那间,风云变色!
原本只是微风拂过的海面,瞬间狂风大作,呼啸声如万千亡魂哀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层层叠叠,将整片天空压得漆黑如墨。云层之中,亿万道雷蛇疯狂窜动,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天地在酝酿一场审判。
“这是……”流沙和所有船员都骇然地望着这一幕,皮肤因静电而微微发麻,发丝根根竖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
他们见过陈万辉操控雷电,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他不是在引动雷电,他仿佛化身成了这片雷暴本身!
“零号,你看好了,这才是力量的真正用法。”陈万辉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声音中带着某种近乎神性的悲悯与怒意,“不是冰冷的屠戮,而是守护的……咆哮!”
他知道,每一次引动这股力量,都是在邀请深渊共舞。那些纹路不是伤痕,而是契约的烙印——每释放一次神格余烬,就等于签下一份新的卖身契。可此刻,他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一握拳!
“轰隆——!”
一道粗壮到无法形容的雷霆巨柱,从天穹之顶悍然劈下,精准地砸入前方数十海里外的海兽群中!
那不是一道闪电,而是由成千上万道雷电汇聚而成的毁灭光束!
强光吞噬了一切,视网膜上残留着紫色的残影;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所有人的听觉暂时失灵,耳道隐隐出血;气浪翻滚而来,甲板剧烈震动,仿佛整艘船都在哀鸣。
当光芒散去,海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三头庞大的改造海兽连同它们周围的海水,都被瞬间蒸发,连一丝残骸都没有留下!只余下焦黑的蒸汽与漂浮的金属碎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就是现在!全舰队,左满舵!绕开正面,目标敌军侧翼!”陈万辉的声音通过精神力,直接响彻在每一位船员的脑海中,清晰而坚定。
残存的舰队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立刻执行命令。引擎在超频状态下发出刺耳的尖啸,船体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解体。
而陈万辉则像一位立于舞台中央的指挥家,每一次挥手,都引来一道天罚般的雷霆,精准地在敌军阵线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视觉盲区和火力真空。
他强忍着大脑中零号记忆碎片的冲击,将那份属于“兵器”的精确计算能力化为己用——那是无需情感驱动的冰冷算法,是杀戮本能的极致演化。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既能重创敌人,又能为己方舰队创造出突围的路径。
战斗在一种极不对称的碾压下迅速走向尾声。
当最后一头改造海兽在雷光中哀嚎着沉入海底时,陈万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晃,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温热粘稠,滴落在甲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竟腐蚀出几个小坑。
他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越过锁骨,在胸口处汇聚成一个狰狞的图腾雏形,离心脏仅有数寸之遥。
他赢了,但代价是让那份侵蚀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万辉!”流沙冲过来,终于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滚烫,却又隐隐发凉。
“我没事。”陈万辉摆了摆手,气息有些紊乱,声音沙哑,“只是……有点累了。”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那份暗金色的底色却并未完全褪去,如同神火余烬,仍在瞳孔深处燃烧。
硝烟散去,海面只剩下漂浮的残骸和焦臭的蒸汽。
船员们沉默地检查损伤,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望着天空发呆。
这场胜利太过沉重,没人笑得出来。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加尔文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哭腔:“报告!我们虽然赢了,但……但是,主能源核心在刚才的强行机动中出现过载,能量储备不足百分之十!医疗物资和食物也快见底了!船体受损严重,我们……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逃离了追杀,却即将被耗死在这片茫茫大海上。
陈万辉沉默着,闭上眼,强大的精神力如雷达般扫过广阔的海域。
零号的记忆碎片虽然是毒药,却也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知能力——他能“听见”海底电缆的微弱信号,能“嗅到”远处洋流中混杂的金属锈味,甚至能感知到数百海里外一座废弃平台的电磁残响。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指向一个遥远的方向。
“那里。”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活下去。”
加尔文立刻将海图调转到那个方向,当他看清上面的标记时,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不行!绝对不行!”他失声叫道,“那个坐标……海图上没有任何官方港口的标识,只有一个用血红色标注的词——‘绞索湾’!传闻那里是海盗、叛军和通缉犯的聚集地,是世界政府都懒得管的法外之地!我们这样闯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陈万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却锐利如刀。
他缓缓直起身子,任由暗金血液顺指滴落,风穿过他破碎的衣角,发出猎猎声响。那对尚未褪去神光的眼眸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远方黑暗的地平线。
“加尔文,”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的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转过身,望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更何况,”他低声道,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我们这头‘羊’,可还长着能把狼咬死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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