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一蓉的表演天衣无缝,
却在最意想不到的细节上露出了马脚。
当那个承载着叶家记忆的旧怀表出现时,
柳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
而与此同时,身体里悄然滋长的变化,
正将另一个秘密推向舞台中央。
叶家的气氛,因闵一蓉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与张力并存的状态。崔如萍几乎将全部的亏欠与爱意倾注在这个“女儿”身上,目光黏着,嘘寒问暖,恨不得将这二十多年的空白瞬间填满。叶建国虽持保留态度,安排着更为严谨的亲子鉴定,但在妻子泪眼婆娑的攻势和闵一蓉恰到好处的“孺慕”之情下,态度也逐渐软化。叶繁星则更像一个演技精湛的客串演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祝贺,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深夜独处时,才敢稍稍泄露一丝痕迹。
柳漾的调查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她避开了叶家可能被监视的渠道,通过私人关系,从户籍档案、医疗记录乃至二十多年前的旧报纸电子档等更原始的途径入手,试图拼凑出闵四月真实的人生轨迹。过程琐碎且进展缓慢,如同大海捞针。她将初步筛选出的、与“闵四月”年龄相仿、且在相近时间节点于相关福利院有过记录的女孩信息默默记下,其中几个耳后有明显特征记录的,被她做了特殊标记,但并未急于告诉叶繁星,以免在证据不足时徒增其希望或恐慌。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身体变化,开始悄然侵袭柳漾。起初只是清晨醒来时一阵莫名的反胃,她归咎于近期精神压力过大和饮食不规律。但很快,这种不适感开始频繁造访,有时是闻到特定气味(比如公司茶水间浓郁的咖啡味,或是叶繁星偶尔涂抹的某种香水后调)时突如其来的干呕,有时是毫无征兆的、海浪般涌上的疲惫感,让她在剪辑素材的中途,几乎要握着鼠标睡过去。
最让她心生警兆的,是某次与叶繁星一同审片时,看着屏幕上快速切换的镜头,她竟感到一阵轻微却持续的眩晕,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借口屏幕反光刺眼,起身去调节百叶窗,背对着叶繁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去那股不适。指尖无意识地搭上小腹,那里平坦如常,却仿佛埋下了一颗被命运悄然点燃的、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是……那个“系统”提及的“孕育”开始了吗?这个念头让她心底一阵发凉,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悸动。她不动声色地兑换了系统提示的、能缓解孕早期反应的温和丹药,并更加留意隐藏任何可能暴露的迹象。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崔如萍兴致勃勃地翻出旧相册,想要与“女儿”分享童年的点滴。相册里大多是叶繁星长大后的照片,关于真正“叶四月”婴儿时期的影像少得可怜,这似乎是叶家一个不愿触碰的伤疤。崔如萍指着一张泛黄的、模糊的小婴儿百日照,泪眼朦胧地对闵一蓉说:“看,这就是你小时候,胖乎乎的,最爱笑……”
闵一蓉依偎在崔如萍身边,眼中噙着泪,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妈,我都快不记得了……但看着照片,就觉得好亲切。”
柳漾正好受叶繁星所托,来叶家为她取一份落在书房的节目资料。她被崔如萍热情地留下喝下午茶。坐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柳漾安静地捧着茶杯,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将闵一蓉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
崔如萍又翻过一页,指着一张背景是某个公园凉亭的全家福(那时真正的叶四月大约三四岁,被叶建国抱在怀里,叶繁星则乖巧地站在崔如萍身边),感慨道:“这是你四岁生日那天,在中山公园拍的,你那天吵着要吃,弄得满身都是……”
闵一蓉的回应依旧完美,带着对“往事”的怀念与伤感。
就在这时,叶建国拿着一本深蓝色绒面、边角磨损的旧相册走过来,递给崔如萍:“如萍,你看看这本里有没有四月更小时候的照片?我记得妈以前好像放过一些在她那里。”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从相册扉页一个隐蔽的小口袋里,摸索出一块用软布包裹着的、表壳已经有些氧化发暗的旧怀表。“哦,还有这个,是爸当年留给四月的满月礼,后来……就一直收着了。”
那是一块老式的银质怀表,做工精致,表盖上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正中心有一个模糊的、类似家族徽记的刻痕。这怀表显然年代久远,且并不常被取出摩挲,与崔如萍时常翻看的那些照片不同,它更像一件被刻意遗忘的纪念物。
崔如萍接过怀表,眼眶又红了,摩挲着表盖,对闵一蓉说:“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他最喜欢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怀表上。叶繁星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对从未谋面的爷爷的想象,以及物是人非的怅惘。崔如萍是纯粹的悲伤与怀念。叶建国则是感慨与追忆。
而闵一蓉——柳漾清晰地看到,在叶建国拿出怀表、尤其是提到这是“爷爷给的满月礼”时,她脸上那精心维持的、带着感伤的“孺慕”表情,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短暂的凝滞。她的视线落在怀表上,不是熟悉,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极其快速的、近乎本能的审视与陌生。尤其当崔如萍打开表盖,露出内侧镌刻的一行模糊小字“赠小四月,平安喜乐”时,闵一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缩了一下,那眼神,更像是在紧急辨认和记忆一件从未见过的物品上的信息,而非触物生情。
这个发现让柳漾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自称是叶家女儿的人,可能对幼年模糊的照片记忆不清,可能对家庭旧事细节需要“提醒”,但一件具有如此特殊意义(爷爷所赠、满月礼)、并且此刻被郑重其事拿出的“信物”,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审视。除非……她根本不认识这块表,甚至可能从未听说过它的存在!她之前的“完美”表现,是基于对叶繁星公开经历、以及可能从某些渠道(比如简易)获得的、关于叶家大致情况的了解,而这块突然出现的、计划外的怀表,超出了她的“剧本”范围。
柳漾垂下眼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机会很快送上门。闵一蓉为了表现“姐妹情深”和融入家庭的迫切,提出想看看叶繁星小时候的玩具。崔如萍自然满口答应,带着她去了二楼专门存放旧物的房间。柳漾借口欣赏叶家收藏的艺术品,也自然地跟了上去。房间有些杂乱,堆放着许多蒙尘的箱子。在翻找一个标着“繁星幼时物品”的箱子时,崔如萍不小心碰落了旁边一个更旧的小木盒,里面滚出几个色彩黯淡的塑料小发卡,样式非常古早。
“哎呀,这些……好像是四月小时候戴过的,”崔如萍弯腰捡起,有些不确定地喃喃,“时间太久了,都记不清了。”
闵一蓉立刻上前,乖巧地接过那几个发卡,眼眶泛红,语气带着夸张的怀念:“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没想到妈妈还留着……”她拿起一个褪色的粉色草莓发卡,在指尖摩挲,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柳漾的目光锐利如刀。她清楚地看到,当闵一蓉拿起那个草莓发卡时,她的拇指指甲,无意中(或者说,是习惯性地)在草莓镶嵌的水钻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用力抠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柳漾对细节的观察力非同一般。那不是一个怀念旧物的人会有的动作,那更像是……在检查什么东西的真伪,或者寻找什么暗记。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柳漾脑中形成:这几个发卡,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叶四月”的旧物,或者是,但闵一蓉并不认识。她之所以做出“认识”的姿态,是为了强化自己的身份。而她那个抠挖的动作,是长期接触仿冒品、习惯性检查细节留下的肌肉记忆!这个闵一蓉,极有可能是个精通此道的骗子!
当天晚上,柳漾将自己关在公寓里,将白天偷拍到的、闵一蓉手持发卡的高清照片放大到极致,仔细研究那个草莓发卡的细节。同时,她动用所有资源,紧急查询近期是否有类似针对富裕家庭的、以“认亲”为手段的诈骗案,以及是否有绰号与“蓉”或易容术有关的在逃人员。
皇天不负有心人。凌晨时分,一条来自境外某私人数据库的加密信息传到柳漾手机。信息显示,一个活跃于东南亚、专攻“情感诈骗”的团伙中,有一名绰号“变色龙”的核心成员,尤其擅长扮演各种“失散亲人”的角色,真名不详,但已知其习惯在用假身份接触目标时,会佩戴一枚特殊的耳钉作为与同伙联系的微型设备。而闵一蓉的右耳耳垂上,正戴着一枚看似普通、但造型别致的珍珠耳钉。
几乎在同一时间,柳漾安放在叶家客厅(以工作需要为名,征得叶繁星同意放置的装饰性针孔摄像头,本为监控简易可能对叶家的不利举动)传来了实时画面。画面上,闵一蓉正在深夜的客厅里,背对着摄像头方向,低声打着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不耐烦:
“……老东西看得太紧,暂时动不了大件……放心,那个项目竞标底价我已经拿到了,等风头过去,拿到最后一笔,按计划从叶建国书房保险箱里拿到他们说的那个‘钥匙’就走人……那个叶繁星,不足为惧,就是那个叫柳漾的摄影师,眼神太利,得想办法让她闭嘴……”
真相大白!闵一蓉不仅是冒充者,她还带着明确的经济目的,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的阴谋!柳漾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立刻抓起手机,准备联系叶繁星。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至极的眩晕和恶心感毫无预兆地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柳漾眼前一黑,猛地冲向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虚弱地撑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个沉寂了数日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检测到生命能量波动达到临界点……爱意能量稳定供给中……】
【生命孕育进程:确认成功。】
【恭喜宿主,受孕成功。胚胎状态:良好。】
【解锁新权限:孕育辅助丹药兑换(初级)。】
柳漾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一刻被如此明确地宣判时,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瞬间失神。她……真的有了孩子。她和叶繁星的孩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恐慌。现在绝不是公开的时候!闵一蓉的真面目刚刚揭开,简易的威胁仍在暗处,叶家一片混乱,繁星的事业和情绪都处于风口浪尖……这个孩子的到来,本是爱的结晶,此刻却可能成为最大的软肋和靶子。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用意念飞速浏览着系统界面。在琳琅满目的丹药中,她一眼锁定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微光、图标形似一层薄雾的丹药——【不显丹】。说明简洁扼要:服用后可暂时隐藏孕期体征,根据药效持续时间分等级,初级丹药可隐藏孕肚至孕期四个月左右,对身体及胎儿无副作用,可重复服用,但长期效果递减。
没有时间犹豫了。柳漾意念一动,选择了兑换。一枚散发着清凉气息、半透明的丹药出现在她手中。她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剧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竟奇迹般地开始消退,小腹处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饱胀感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马上告诉叶繁星关于闵一蓉的真相,阻止她的进一步行动!
她拨通了叶繁星的电话,声音因刚才的呕吐和巨大的信息冲击而有些沙哑,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繁星,马上来我公寓一趟,立刻!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闵一蓉!我找到了确凿证据,她是个骗子,目标可能是叶家的商业机密,甚至可能和简易有关!”
不到二十分钟,叶繁星便匆匆赶到,脸上还带着录制夜戏后的疲惫与惊疑。一进门,她就急切地问:“柳漾,怎么了?什么确凿证据?”
柳漾没有多说,直接将手机上的监控录像片段和那份关于“变色龙”的资料递到她面前,同时简洁地复述了闵一蓉在电话里提到的“项目竞标底价”和“钥匙”。
叶繁星看着录像里闵一蓉判若两人的冷静侧脸,听着那充满算计的话语,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愤怒、后怕、被愚弄的耻辱感,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凉,交织在她脸上。
“……她怎么敢……她竟然真的是……”叶繁星的声音颤抖着,一把抓住柳漾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她肉里,“柳漾,我们该怎么办?告诉我爸妈?报警?”
“报警是必然的,但要讲究策略。”柳漾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沉稳,试图传递力量,“她背后可能还有团伙,打草惊蛇恐生变数。我们需要先拿到她窃取商业机密的直接证据,最好能人赃并获。而且,要考虑到你母亲的情绪,直接揭穿,冲击太大。”
就在两人紧张商议对策时,柳漾的手机再次震动,是负责监视简易动向的人发来的紧急信息:「目标有异动!简易驾车朝叶家方向驶去,车速很快,情绪似乎极度暴躁!」
柳漾和叶繁星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简易这个时候去叶家?他想干什么?难道闵一蓉的身份暴露,刺激了他?
“不好!”叶繁星猛地站起身,“我妈和我爸都在家!还有那个闵一蓉!简易会不会狗急跳墙?”
“走!”柳漾当机立断,抓起车钥匙和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防身喷雾等物品,“我们马上过去!路上通知你父亲,让他有所防备,但先不要惊动闵一蓉和伯母!”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叶繁星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泛白。她侧头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柳漾,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在她冷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身体和情感的双重风暴,但此刻的柳漾,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可靠,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叶繁星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对真相的愤怒,对即将面对局面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无论前面是什么,至少此刻,她们在一起,共同面对。
而柳漾,感受着身边人依赖的目光,手下意识地、极轻地抚过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一个连接着她和繁星、代表着爱与未来的秘密,已然落地生根。前路危机四伏,但她知道,为了守护所爱,她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强。她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驶向那个即将迎来最终摊牌的叶家别墅。夜色,正浓。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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