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清平湾大队的梅疏月,一个月前特意过来探望儿媳,因这边有人手照顾且大队事务繁忙,便让她回去了。可她每日在大队都心神不定,总想留在儿媳及孙子孙女身边。然而儿媳未主动邀她,她也不好贸然前往,只能耐心等待。
五个月大的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挥拳蹬腿了,许楠楠每天都能在肚皮上看到偶尔凸起的小痕迹,那或许是小脚踢出的形状,也可能是小拳头挥动的印记。
隔着肚皮观察孩子的动静成了她的一大乐趣。每位母亲都深爱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活泼灵动的模样,许楠楠满心欢喜,每天都能感受到为人母的幸福。
江川则认为这是孩子们在向她撒娇,对着她隆起的肚子,仿佛隔着空间对里面的宝宝谆谆教导。
“宝贝们,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妈妈怀着你们很辛苦,别折腾妈妈啦。虽然爸爸也很想看看你们挥动手臂、蹬腿的模样,但你们现在还在妈妈肚子里,可不能太调皮哦,这样会让妈妈很难受的。”
许楠楠看着他一本正经教导孩子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起初她并未告知他这是正常的胎动现象,若没有胎动,反而是因为宝宝不够健康,生命力较弱。
于是江川每天下班后见到孩子调皮,都会忍不住教育一番。
他对宝宝说话的方式始终如一,轻声细语,既有教导之意,又生怕惊扰到他们。
每次许楠楠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在对未出世的三胞胎进行了无数次“教育”之后,许楠楠终于开口了。
“阿野,别再对他们说话了。我告诉你,这叫胎动,孕后期的正常现象。我刚从医生那里听说,胎动频繁说明他们很健康,也不会让我难受,我觉得挺有趣的,是在跟我互动呢。”
江川沉默片刻。
“那我是不是搞砸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幸好他们没听我的,随他们去好了。”
忽然,许楠楠的肚子鼓起一个小包,隐约可见一个小手印。江川将手轻轻覆上去,父子(女)第一次隔着肚皮碰触。
从此,江川不再每天口头“教育”宝宝,而是每晚休息前俯身与他们互动。他听从妻子建议,尝试与宝宝聊天,她称其为胎教。
他还用小本子记录每天与宝宝互动的情况:踢了几脚,打了几拳,也写下妻子的感受和身体变化,这些将成为珍贵回忆。
除了每月陪妻子做一次产检,许楠楠还用自己的相机,让他拍摄每个月的孕肚照片。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梅疏月实在按捺不住,若不让她来照顾儿媳,她在家坐立难安。
最后还是让江淮写信寄到京市。
许楠楠收到信后,晚上和江川一起拆开阅读。
许楠楠笑着说:“让妈过来吧,不然她一直担惊受怕,我们还要担心她。”
“好,让她来,让江淮留在家开门。”
砚舟
许楠楠一想到再过三四个月就要宣布高考恢复的消息,两个月后便是正式高考,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便决定让江淮也过来。既然梅疏月都要来了,只留下江淮独自在家总觉得有些可怜。等到高考时再让他回户籍地即可。
至于她自己,自从知道怀孕那天起,就已经决定放弃这次高考。高考时她可能还在坐月子,不可能把刚满月的孩子留在家自己去上学。而且她怀的是三胞胎,等出生后就需要妈妈全心陪伴照顾。
高考的机会还有很多,但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她必须为孩子们负责。对她来说,孩子的成长比上大学更重要。即便一辈子不上大学,人生也未必失败。
“让江淮和妈一起来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在家。我们这儿房子多,衣食无忧,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行啊,都听你的。”
江川再次感慨自己三生有幸,能娶到这样贤惠的媳妇。
许楠楠第二天就给梅疏月回信,几天后梅疏月收到信,得知儿媳不仅邀请她过去,还允许带上江淮,完全没有嫌弃他是负担。
江淮上次写信时就担心妈妈走后自己独守空房。他并非害怕孤独,只是家人已赴京市,他也渴望与亲人团聚。得知许楠楠也欢迎他去时,他再次感叹:嫂子真是贴心,换了别家或许早就嫌弃小叔子成了累赘。
两人将家中事务安排妥当,贵重物品全部带走,并通知了梅东亮和李小杏帮忙看顾房子,有些东西也可供他们使用。随后他们找大队长说明情况,大队长欣然同意,毕竟许楠楠即便离开,依然是大队的功臣。
许楠楠离开后,她传授的大棚种植技术和沤制农家肥、制作青贮饲料的方法,为村里带来了丰厚收益。如今,他们大队成了全公社最富裕的地方,最近村里通了电,大队部也装上了电话,让其他大队羡慕不已。
梅疏月和江淮带着行李,还有许多从老家带来的山货运到县城后,立即给京市打了电话,告知了乘车时间,说会有专人接站。第二天清晨,他们抵达京市,江川因忙未能接站,许鹤轩、方念初及江婷则去了火车站。
梅疏月和江淮不仅带了行李,还携带了不少山货,身上挂满了包裹。见到他们时,许鹤轩等三人还以为他们是卖货的。“二哥,妈,你们是不是要把整个家搬过来?”江婷帮忙提行李。梅疏月解释说,带这些山货是特意为儿媳准备的。
到达家中,方念初热情迎接,并感叹他们一路辛苦。梅疏月却精神十足,急切要去探望儿媳。江淮首次来到京市,对城市的一切充满好奇,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四处张望。途中,他看到几个环卫工人在修理下水道,便询问是否可以去看看。虽然梅疏月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孩子的请求。
她也心生好奇,上次只待了几天便离开,对下水道究竟为何物尚不清楚,更别提环卫工人是如何清理的。
她随众人一同走近,与江淮站在外围,静静观看环卫工人清理下水道。
许鹤轩、方念初以及江婷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既然无需急着返回,便在此稍作停留并无不可。
忽然,一个头戴铁盔、浑身沾满污泥的身影从下水道中爬出,被人从井底拉起。
那男子全身皆是污泥,就连脸上也糊满了泥浆,遮住了原本的模样,几乎难以辨认其肌肤,仅能隐约看出眼睛与大致的面部轮廓。
然而,当他抬头时,竟认出了熟人——他看见了许楠楠的父母,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也在场,当时她还和许楠楠在一起,甚至递过工具给他,只是不知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他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向许正清夫妇打招呼:“阿姨,叔叔,你们这是刚从老家回来,还是特意来接人的?”
许鹤轩与方念初交换眼神,心中疑惑: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认识他们?
“你是?”许鹤轩试探性地问道,“抱歉,你现在的样子实在难以辨认,我们一时想不起你是谁。”
江一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可能也被污泥覆盖,急忙用手擦拭一番,还不放心,又用力搓了几下,终于露出些许肤色,勉强能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叔叔,阿姨,是我啊!现在应该看得清楚了吧?”
许鹤轩和方念初仔细端详后,终于认出了他。
许鹤轩说道:“你就是为楠楠家四合院做装修的那位先生。”
“没错,就是我!”
“为什么不再从事装修工作了?如今却成了环卫工人?”方念初问。
江一鸣双手撑着井边的地面,坐在井沿处微微一笑:“我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我就往哪里去。有时上工地,有时修路,有时疏通下水道,哪知道具体做什么呢。”
许鹤轩应了一声,“我们是来接人的,已经接好了。那个...你继续忙吧,我们就不耽搁你了,走了。”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对陌生的男女,提着行李,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衣着朴实,像是刚从乡下来的人;另一个与江一鸣年纪相仿,看起来精神干练。许鹤轩接的应该就是他们。
江淮忽然靠近,低声问:“你做这个活儿,一天能赚多少?”
江一鸣愣了一下,答道:“一天两块,不过又累又脏。要在井底作业,闷热又恶臭,有时通风管出问题,还会缺氧。总之,这钱挣得不容易。”
江淮轻轻哼了一声。
他打算在这儿住一阵子,总不能白吃白住,已经开始考虑找份活计。还想再跟江淮聊聊,却听见许鹤轩喊道:“江淮,咱们得走了。”
“行。”
这时,一对年轻男女从旁边经过,女孩一眼认出了江一鸣。她是江雨珊的同学,曾随江雨珊去过江家,见过江一鸣,知道他是江雨珊的弟弟。
江雨珊曾在学校夸耀自己的弟弟是工厂里的采购员,可眼前的江一鸣分明是在掏下水道的工人。她认为江雨珊虚荣心作祟才会这么说。
早年,她与江雨珊是好友,但都钟情于方文济。后来江雨珊使手段抢走了方文济,从此两人反目成仇。
既然江雨珊爱面子,说她弟弟是厂里的采购员,那她就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拆穿 ,揭露江雨珊弟弟其实是个下水道工人。
回校后,她悄悄告诉两个闺蜜,消息迅速传开,班里多数同学都听说了此事。有人特意跑去问江雨珊:“雨珊,你说你弟弟是采购员,怎么我看到他在火车站外掏下水道呢?他到底做什么工作啊?”
江雨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谁说他是挖下水道的?是谁在造谣?”
江一鸣这家伙居然跑到火车站外头挖下水道,还被这儿的人看见了,实在让她颜面尽失。
“谣言?张明月亲眼目睹的,当时你弟弟正蹲在下水道旁,浑身沾满泥巴。”
“张明月。”她狠狠地念出这个名字,随即否认江一鸣从事环卫工作的事实,“她胡言乱语,我弟弟绝不会去做那种事,他有体面的工作。要么是她认错人了,那根本不是我弟弟。”
“是吗?”
随后有人喊来张明月,“明月,你说江一鸣挖下水道,现在她说你在造谣。”
张明月装作生气:“谁造她的谣了?我有必要这样做吗?我亲眼所见。或许她觉得她弟弟的工作不够体面,怕丢了她的脸,所以不敢承认吧?”
“我弟弟没挖下水道,你弟弟才挖下水道呢。”江雨珊反驳。
张明月耸耸肩,“我没有弟弟,也不会挖下水道。江雨珊,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你还怕别人笑话?”
“没错,雨珊,挖下水道没什么丢脸的,劳动最光荣,无论做什么工作,靠双手生活都不丢人。”
“我不觉得挖下水道可耻,我家是乡下的,当农民有什么不对?我们种粮养活全国人民,我觉得很自豪。”
“对对对,农民才是最伟大的。”
江雨珊瞥了一眼那个同学,那是她一向瞧不起的瘦弱黝黑的农村学生。
她可没有这种想法,作为京城人,她觉得自己比这些外地人高出一等,尤其比这些从外地来的农村学生地位更高。
就连那些说江一鸣挖下水道不丢人的城里的学生,估计也是在讽刺她。
她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 江一鸣。
“我弟弟没挖下水道,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弟弟,一定是张明月认错人了。”
张明月冷哼一声:“连亲弟弟都嫌弃,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人看得起?”
\"你闭嘴!这一切都是你胡言乱语造成的,肯定都是你的错。你嫉妒我,所以想尽办法诋毁我。\"
\"要是我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张明月发誓。
班里的同学大多相信张明月的话。
有人直接指责江雨珊:\"雨珊,你太虚荣了,连自己弟弟的工作都不敢承认,还撒谎骗我们。你觉得弟弟在工厂工作就高贵,挖下水道就低贱吗?现在是新时代,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你这不是在制造阶级差异吗?\"
\"我没有,我哪敢做你说的那些事,别胡说。\"
她越虚荣就越不敢承认。
都是江一鸣害了她,让她被全班同学嘲笑、孤立,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她气得哭着跑出教室。
梅疏月和江淮回到四合院,梅疏月见到儿媳妇,仔细打量一番,见儿媳妇气色不错,肚子明显变大,但脸上和身体其他部位似乎没有长肉。
上次来时,许楠楠告诉她自己怎么也吃不胖,怀孕也只是肚子大,因此她并不担心儿媳妇的营养问题。
儿媳妇的母亲和外婆都在这里,她们不会让儿媳妇受委屈。
她拿出带来的山货,摆满半屋。
许楠楠惊讶:\"妈,不熟悉的人可能以为你是搞运输的。\"
\"哈哈,我觉得没什么,只是搬运时人多有些拥挤。\"
许楠楠已为他们准备好房间,家具齐全。梅疏月感受到儿媳妇的细心,再次感慨自己有这样好的儿媳妇是上辈子积德。
砚舟 江家
江一鸣下班回家,吴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嫌弃。
\"你去掏粪池了?怎么这么臭?\"
\"我没掏粪池,今天清理下水道了。\"他也掏过粪池。
吴敏一听就急了:“你跑去掏下水道了?到底在哪掏的?可别让熟人瞧见。”
“火车站外面。别担心,我一直待在下水道里,你熟人看不到。”
吴敏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不让干这种活,就图个脸面吗?你想想,你现在多大年纪了,该成家了,要是让人知道你掏下水道,哪还有姑娘肯嫁你?”
“不嫁就不嫁,那些看重外表的我不稀罕。看不起我职业的人,压根没想过和我过日子,我也懒得搭理。”
“可我妈盼着抱孙子,我也想当奶奶,你一直不成家,我妈怎么办?”
“只要你别干涉我的工作,早晚给你们找个儿媳回来。”
“啥样的儿媳?你以为干这活还能挑到好姑娘?我觉得八成是从农村来的,本地姑娘能看得上你?”
“妈,你怎么这样说?农村人怎么了?你祖宗还不是农民?再往上数,谁不是?没有农民种地,大家都得挨饿。”
“你少提这些,谁不会种地?农村人没文化、没教养,我可不想让农村姑娘进门,传出去多丢脸。找个乡下人当儿媳,显得我们没本事,别人知道了非笑话不可。”
“我本就没本事,他们爱怎么笑就怎么笑。”
吴敏气得直摇头:“你不觉丢人,我还觉丢人呢。你若真不娶,也别给我找农村的!”
江一鸣不争辩,他现在根本不想结婚。
不娶媳妇也好,省得麻烦,自己赚的钱自己花,除了妈妈和姐姐,没人管束。何必急着找媳妇儿?
虽然存了些钱,但那是为赡养老人和未来打算的,从没想过娶媳妇的事。
原本这事过去了,可江雨珊一回来就闹腾。她还没见到江一鸣,就开始大喊大叫。
“江一鸣,我不是再三叮嘱过你,不要在市区出丑吗?你要做什么,为何不选郊区或更远的地方?现在好了,被我同学瞧见你正在火车站外疏通下水道,全班人都知道了,他们都在嘲笑我,你可知今日我在学校有多尴尬?当我被他们讥讽时,心里有多痛,你知道吗?”
她边哭边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吴敏见女儿落泪,心疼不已,对江一鸣更加不满。
“你成天闲着不做事也就罢了,偏要去当建筑工,如今竟做起疏通下水道的活儿,非要把我们家颜面扫地不可。”
“他在哪儿?我要找他算账!”江雨珊怒吼。
她正要冲进江一鸣的房间,他却主动出来,对她大喊:“觉得我丢脸,那我们就断绝关系。你明早告诉你的同学们,我们不再是姐弟,从此以后,我和你毫无瓜葛。我想怎样就怎样,谁都管不着。”
说完,他愤然离去。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每日辛苦劳作,换来的却是家人的冷漠与嘲讽。
“一鸣。”
吴敏在身后呼唤,但他未予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吴敏想追出去找他,却被江雨珊拦住。
“妈,那个丢人现眼的人,您何必去找他?他最好永远别回来,他已不是我的弟弟。”
“雨珊,雨珊,冷静些,别和他计较。我会劝他的,唉,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梅疏月与江洋来到四合院后,这里又恢复了活力。方念初忙着为别人缝制衣物时,梅疏月可以帮忙,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许楠楠坐在旁边,和她们说笑,她的笑容比以往更多了。
江淮来到这里前,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到达两天后,他很想去看她,却又不知她就读于哪所大学。
经许楠楠介绍了一些大学的情况,他却依旧犹豫不决,不敢前往。
人家毕竟已婚,私下还是避嫌妥当,于是打消了探望沈若瑶的念头。
他不可能整天闲坐,先前备考时他努力复习,如今重要知识点都熟记于心,无需再高强度复习。
他在此需饮食开销,母亲靠兄嫂供养,他不能再做寄生虫。
他想外出找活,但不知从何下手。
他不怕辛苦劳累,只求能赚钱。
他知道本地就业不易,乡下只会些木工,城市岗位竞争激烈。
虽困难,他仍尝试,问了几家工厂,却无一家录用。
各厂不缺人,即便缺,位置也优先留给自家人,怎会轮到他这个无背景的外乡人?
他不愿麻烦关家帮忙,正思索时,想起火车站外掏下水道的那人。
那人说能吃苦即可胜任,他想找到他一起干。
可惜运气不佳,兜了一圈未见江一鸣,也没遇见过路的工人。
正欲返回时,听见身后车铃声,回头见一人穿旧蓝工装骑车而来,仔细辨认,正是火车站 到的掏下水道者。
不禁眼前一亮。
他正寻他,对方竟主动靠近。
“嘿。”
他挥手示意停下。
江一鸣停车,认出是他便交谈起来。
“哈哈,你就是那天被许伯父接走的两人之一吧。”
江淮确认:“对,许伯父是我嫂子的父亲,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许医生曾为我祖父治病,我先认识他,后因装修四合院又结识其家人。原来你是许医生的弟弟啊。”
砚舟
“我是。”江淮回答。
江一鸣挠挠头,他曾对许楠楠有过好感,没料到竟先见到小叔子,却未见过许楠楠的对象。
他仔细打量江淮,猜测哥哥是否也这般模样。他对许楠楠对象的外貌一直好奇,可惜至今未见。
江淮眉目俊朗,像极了梅疏月,是个标准帅哥,只是比江川矮了一些。
江一鸣心想,若江淮兄长也这般相貌,身材又如江淮这般,或许并不太适合许楠楠。
江淮走近些,嗅到一股异味,便问:“你今日做了何事?”
“帮厂子清理粪池。”
“粪池?”
“对,就是在厕所后挖屎尿。”
他言辞坦然,认为这是寻常之事,还笑问:“你觉得掏粪、疏通下水道或当建筑工人都不体面?”
“不会,我认为无论做什么正当工作,凭双手养活自己,都值得尊敬。你应该能看出我是乡下来的吧?我们乡下人不怕吃苦,哪管体面与否,只求吃饱穿暖。”
“哈哈,我虽非乡下人,却也这么想。城里乡下有何分别?不都得辛苦劳作养家吗?只是职业不同罢了。”
江淮说道:“我来这里,既已成年,手脚健全,不愿靠兄嫂养活,想自食其力。你那边还需人手吗?能否介绍我也加入?”
“当然可以,只要肯吃苦,不怕脏累就行。我在劳务市场找的活儿,每天工作内容各异,大多体力活,有些脏乱,你觉得如何?”
“脏累都可以接受。”
“好,明早五点跟我去劳务市场,我们一起找活儿干。”
\"行,对了,明天我们在哪里碰头?\"
江一鸣给出了一个对他们两家来说都比较方便的位置,\"就在那条胡同口见面就行。对了,你有自行车吗?如果没有,我捎带你。\"
\"那就先麻烦你了。\"
他嫂子那边是有辆自行车的,但总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对了,以后咱们可能是工友或者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江一鸣问道。
\"我叫江淮,快十九岁了。\"
\"你跟我同姓,我也姓江,三点水加个工字,长江的江,我今年十八。\"
\"我也姓江。\"
\"嘿嘿,你得喊我哥。\"
\"想叫就叫,不叫也行。\"
\"好歹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一声哥了,阳哥。\"
江淮有些不习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鸣弟。\"觉得这称呼听着不太顺耳,像\"冥帝\"似的,便改了:\"算了,还是叫你一鸣吧。\"
\"叫什么都行。\"
江一鸣多了个一起干活的伙伴,心情格外愉快,哼着歌骑车回家了。
江淮回到四合院后,和其他人说了自己打算外出工作的决定。
\"整天待着无所事事的也挺没意思的,找点事情做,我才觉得自己有价值,不然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梅疏月第一个表示支持:\"那行啊,能找到工作就去试试吧,都这么大了,老在家闲着也不是办法。\"
她不反对,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许楠楠也没说什么不让江淮干活的话,反而很支持。
虽然她的空间里粮食吃不完,物品用不尽,但大家不能只靠它生活。
江淮是个 的人,需要有自己的人格和人生,她支持江淮自立自强,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历练,让他成长的过程。
\"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呢,但我认识了个朋友,他在做零工,说能带我去劳务市场找活干,我们约好了明天早上五点一起去。\"
\"什么样的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许楠楠担心他会遇到坏人。
这是他第一次到大城市,人心复杂,她害怕他若被不良分子 去做非法工作,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人你也认识,叫江一鸣。他说他为这个院子做过装修,还认识你和叔叔阿姨,甚至提到你曾为他爷爷看过病。\"
\"是他啊。\"
许楠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江淮来到这里后认识的第一人竟然是他的同父异母兄弟江一鸣。
她本不愿江一鸣与江淮共事,就怕他们察觉彼此身世的秘密。
然而,今后他们一家四口都会住在这儿,时间久了,难免会与江家人碰面。
既然迟早都得面对,那就随缘吧。
希望梅疏月得知江景行已移情别恋,另娶他人组建新家后,能减少些伤痛。
她之前确实不太喜欢江一鸣,但如今江一鸣改变许多,她也就不介意了。
梅疏月询问:\"江一鸣这人怎么样?江淮跟着他不会有事吧?\"
许楠楠也不敢保证江一鸣是否可靠,她从不对任何人打包票,唯一确定的只有自己。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我和他接触不多,了解有限。\"
方念初说道:\"我觉得他是个诚实的孩子,很肯吃苦。家里不让做这种活,他还坚持干,甚至清理下水道。\"
\"今天他还去掏化粪池了呢。\"江淮补充。
关老太太对江家的小贝了解不多,未作评价。
许楠楠说:\"你可以去试试,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他还是要有所警惕。你们明天怎么去劳务市场?我们家有自行车,你可以骑车去。\"
\"嫂子,你们不一起去吗?我要骑走了,你们没车怎么办?\"
许楠楠:\"我们一般不出远门,你骑着就行。\"
她打算再添置一辆自行车,院子里这么多人,以后谁出门都可以借用。
第二天清晨,江淮早早起床,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待江一鸣。
他几乎与江一鸣同时抵达劳务市场,两人一同走进人群熙攘的场所。
刚到时,已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当天的任务是清理某个单位厕所的化粪池。
起初,江淮有些抵触。虽然偶尔帮家里清理旱厕,但每次都很不适应。面对城市化粪池中的恶臭,他甚至难以想象。
然而,江一鸣毫无惧色,显得格外兴奋。
“阳哥,你愿意清理厕所吗?”
江淮虽认为江一鸣可能不介意,却又担心他会反感。毕竟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对接触排泄物都会本能排斥。
江淮调整心态,坚定地点头:“你不嫌弃这份工作,我又怎么会嫌弃?只要是工作就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
四人前往作业地点,面对巨大的化粪池,其他三人表现平静,而江淮却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场景。刺鼻气味、四处乱飞的苍蝇以及满池蠕动的蛆虫,令他几欲作呕。
江一鸣安慰道:“初次做这事难免不适,需要适应。接下来要用工具舀出粪便,若连看都不敢,后续怎么操作?”
“没事,我能行。”
作为一个乡下来的年轻人,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输给城里人。
接过粪勺和桶,他率先靠近池边,准备动手。然而,浓烈的气味、污秽的画面和恶心的蛆虫让他的内心挣扎不已。
最终,他将粪勺探入池中,舀起第一勺,放入桶内。尽管气味难耐,他强忍住呕吐冲动。
接着是第二勺、第三勺……慢慢地,他意识到,只要克服心理障碍和身体不适,这项工作其实并不那么艰难。
他今日赚了一块钱,比在村中务农或做木工所得还多。
只是浑身沾染了粪便的气味,回家必须好好清洗一番。
目前还无法邀请江一鸣共进餐食,不仅因收入微薄,而且彼此身上气味不佳。等日后有空且洗净身子时,再做打算。
一到四合院,他就急忙入浴室冲洗。
四合院设有专用淋浴间,夏季时屋顶备有晒热的水,他洗毕更衣后,将换下的脏衣清洗干净。
梅疏月见状,走近询问:“小阳,今日初次务工,做了何事?辛苦否?”
靠近后,她察觉一股刺鼻异味,似粪尿混合。
“这是什么味道?怎如此难闻?”
江淮本想隐瞒工作内容,但既然气味已被发现,若继续隐瞒,恐生疑窦。
“娘,我去清理单位的化粪池了。”
“化粪池?”
“是的,娘。不碍事,只是气味重些,我能承受,今日便挣了一元钱。”
“不少呢。”梅疏月并不认为清理化粪池是丢脸的工作:“咱们乡下来此谋生已属不易,世间诸多事务皆需有人承担,非每件事都能挑拣。”
“娘,虽脏且累,对身体无碍。不过,若旁人问起,就说我在工地干活,免得他们知晓 后,对我避而远之。”
梅疏月莞尔一笑:“好,娘答应帮你圆这个谎。”
秦无双如今已是文工团的核心人物,风光无限,部队中无人不知其名。
然而,江川已不住于此,平日难以见到,上次偶遇时,她甚至受到恶语相向。
即便她是台柱子,依旧无法吸引男主的目光,更别说获得他的青睐。
她彻底断了念头,决定将关注转向其他对象。
她对职位不满,觉得二十多岁的大多只是排长,顶多混到连长,模样也一般,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而职位稍高的,年纪又偏大,而且大多已婚有子,想找合适的伴侣竟如此艰难。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英俊的副营长闯进了她的视线,主动追求她。
起初,秦无双有些犹豫,觉得他比不上江川和关砚舟。但如今与那两人已无缘,有个差不多的似乎也能接受。
于是,她开始与他交往。
转眼间,江淮跟着江一鸣干活已满一个月,从最初的工友成了知心兄弟。有时他们会一起喝酒,倾诉心事。
江一鸣为母亲和姐姐不理解他而苦恼。“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宁愿让我在家无所作为,也不愿让 双手打拼。我知道自己没其他特长,上学时没好好念书,是个混混,她们总说我只会白吃饭。可我现在努力工作了,她们还是不认可我。她们自认为高人一等,却不知有什么资格高贵。还好我爸和爷爷支持我。”
他显得十分痛苦,喝下一杯酒。
江淮这段时间并无烦忧,只是对童年遭遇的不快记忆犹新。
“我真羡慕你有个完整的家庭,有父亲在身边守护。我们那时被整个村子瞧不起、欺辱。我妈一个人养大我们三个,我们是地主家的孩子,又是孤儿寡母的,你能想象我们承受了怎样的眼光……”
说着说着,他泣不成声,声音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他也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江一鸣未曾料到江淮的童年竟如此悲苦:“那你父亲呢?为何不承担起家庭的责任?真正的男子汉应当撑起一片天,守护好这个家。”
江淮眉间微蹙,目光黯然:“谁知道他在哪里?小时候他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大家都说他去世了,可我妈始终不肯接受。这些年过去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早就回来了。最近,我妈终于承认他确实不在人世了。罢了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愿他在地下安息。”
尽管时间已冲淡记忆,他的心中仍留有一处空缺——那是一份未被父爱填补的遗憾。
江一鸣说道:“或许他并未离世,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另娶他人组建新家了呢。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英俊,你父亲想必也相貌堂堂。或许他到了某处,遇到一个条件不错的女子,便入赘成了上门女婿。唉,若真是这样,他便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彻底辜负了你们母子。”
他补充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堪,但你不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吗?否则,他就真的不在人世了。无论生或死,于你们而言并无区别。”
江淮摇头:“我不想揣测哪种情况更好。”
他更愿意相信父亲已逝,而非成为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若他真的这般轻易背叛,我妈怎会倾心于他?他定然是不在了。”
父亲的离世让他稍感释怀。若那男人真成了负心汉,知晓 的他会倍感煎熬,而母亲得知此事恐怕会痛不欲生。
“死了,一定死了。我确信他已不在人世。”
“假如他没死,反而成了那样的人,见到他又如何面对他?”
“我不知道。”江淮的表情带着几分痛苦,“别提他了,好吗?就当他已经走了,这样对他来说或许更好。”
“行,我同意。我们就当他已经不在了。”江一鸣端起酒杯,将酒洒在地上,“这杯酒敬叔叔,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江淮也学着洒了一杯酒。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大小姐重生之空间打脸权贵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