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结束后是自由酒会环节。
姜枝作为领队需要与几位赞助商代表交流，谈笑间不忘关注宁祉煜的动向。
他被一群媒体和品牌方高层围着，脱不开身，只能用眼神向她传达歉意。
\"姜领队，\"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后台有些战队资料需要您确认。\"
姜枝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穿过拥挤的人群。路过洗手间拐角时，她突然听到熟悉的嗓音。
宁母和苏晚棠正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交谈，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
\"...晚棠啊，你以为我真想让那种女人回来吗？\"宁母的声音带着不屑，\"要不是为了祉煜的手...\"
姜枝的脚步猛然顿住。工作人员疑惑地回头，她连忙摆手示意对方先走。
\"阿姨，我明白的。\"苏晚棠的声音甜得发腻，\"您都是为了祉煜好。那个姜枝...根本配不上他。\"
\"当然配不上！\"宁母冷笑，\"赌徒的女儿，大学都没读完，要不是祉煜鬼迷心窍...\"
姜枝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裙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她想离开，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您真是用心良苦。\"
苏晚棠轻声说，\"假装接受她，其实只是为了稳住祉煜...\"
\"不然呢？\"宁母的声音突然压低，但姜枝依然听得一清二楚，\"那孩子为了她连手都不要了，我能怎么办？先哄着呗，等祉煜再大一点，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栀子花发卡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压得姜枝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宁母在茶室里那番恳切的请求，那些眼泪，那些\"为了祉煜\"的感人台词...原来全是演技。
\"对了，\"苏晚棠突然兴奋起来，\"下个月祉煜十九岁生日宴，阿姨您安排得怎么样了？\"
宁母的声音变得愉悦：\"当然是我们两家一起办。晚棠，你和祉煜是我看着长大的，门当户对...\"后面的话被一阵笑声淹没。
姜枝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一步步后退，生怕惊动露台上的两人，直到脊背贴上冰冷的墙面。
原来如此...什么妥协，什么接受，全是谎言。宁母来找她，只是怕儿子废了右手，毁了职业生涯。
等宁祉煜手伤痊愈，年龄再大些，就会\"明白\"母亲的苦心，接受安排好的联姻...
而她姜枝，不过是个临时的止痛药，用过即弃。
\"姜领队？\"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资料在这边...\"
姜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来了。\"
接下来的两小时，她完美地扮演着专业领队的角色，与赞助商谈笑风生，解答媒体提问，甚至帮宁祉煜挡了几杯酒。
没人能从她平静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裂成碎片。
\"枝...姜领队。\"
宁祉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声音带着担忧，\"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
姜枝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她深爱的脸。
灯光下，宁祉煜右眼尾的泪痣清晰可见，眉头微蹙的样子让她想伸手抚平。
但她只是礼貌地后退半步：\"我没事，Koi选手。您应该多陪陪苏小姐和令堂。\"
宁祉煜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样疏远的回应。\"怎么了？\"他压低声音，\"是不是累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用。\"姜枝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活动还没结束，领队提前离场不合适。\"
她转身走向另一位赞助商，留下宁祉煜站在原地，表情困惑而受伤。
但姜枝不敢回头，怕多看一眼就会崩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活动终于结束，姜枝婉拒了战队同车返回的邀请，独自叫了出租车。
坐进后座的那一刻，她终于卸下伪装，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下来。
手机震动，是宁祉煜的短信：【枝枝，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冷淡？】
姜枝盯着屏幕，眼前浮现露台上宁母轻蔑的表情。\"那种女人\"...原来在宁家人眼里，她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临时玩物。
她慢慢摘下发间的栀子花发卡，银质花瓣已经沾染了她的体温。这算什么？定情信物？还是...一个笑话？
出租车驶过黄浦江，两岸灯火璀璨如星河。姜枝摇下车窗，让夜风吹干眼角的湿意。
她想起宁母说的\"十九岁生日宴\"，那大概就是她退场的时刻了，等宁祉煜手伤痊愈，等GUccI合约稳定，等宁家找到合适的时机...
\"小姐，去哪？\"司机问道。
姜枝回过神，报出了宋迦瑶公寓的地址。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远离那个充满谎言的地方。
手指划过手机通讯录，停在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上，欧洲FNc战队的运营总监，去年曾向她抛出橄榄枝。
或许...是时候考虑其他选择了。
回到公寓，宋迦瑶正在敷面膜，看到姜枝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活动不顺利？\"
姜枝摇摇头，径直走向浴室：\"我先洗个澡。\"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姜枝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削的肩膀，明显的锁骨，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样普通的女孩，凭什么认为能走进宁家的世界？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宁祉煜的电话。姜枝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煜宝宝\"，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许久，最终选择了忽略。
她裹着浴巾出来时，宋迦瑶已经煮好了热可可：\"说吧，出什么事了？\"
姜枝捧着杯子，将今晚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道来。说到\"十九岁生日宴\"时，她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抖：\"...所以我就是个临时情人，等他玩够了就扔掉的那种。\"
\"操！\"宋迦瑶一把扯下面膜，\"这家人太恶心了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怪他们。\"
姜枝苦笑，\"是我太天真，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
她轻抚着放在桌上的栀子花发卡，\"阶级差距就是阶级差距，再多的感情也填不平。\"
宋迦瑶皱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分手？\"
\"我需要时间...\"姜枝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邮箱里FNc战队的旧邮件，\"欧洲那边一直在招数据分析师，或许...\"
\"你要走？\"宋迦瑶瞪大眼睛，\"那阿姨的肾移植怎么办？\"
姜枝的手指顿住了。
是啊，母亲的肾源...那还是宁祉煜费尽心思找来的。如果她就这样离开，会不会影响手术？
正犹豫间，手机突然响起。
是华山医院的号码。
\"姜小姐，\"周主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好消息，您母亲的肾源审批突然加速了，手术可以提前到下周。\"
姜枝握紧手机：\"下周？这么快？\"
\"是的，捐赠方那边非常配合。\"
周主任顿了顿，\"宁夫人亲自打过招呼，要求用最好的医疗团队。\"
挂断电话，姜枝陷入沉思。
宁母突然加快肾源进度...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是真心帮忙，还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她？
\"怎么了？\"宋迦瑶问。
姜枝缓缓抬头：\"我妈的手术...提前到下周了。\"
\"这是好事啊！\"
宋迦瑶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不会觉得...这是宁家故意...\"
\"我不知道。\"
姜枝抱紧双膝，\"但如果我现在离开，手术会不会受影响？\"
房间里陷入沉默。
窗外的上海夜景依旧璀璨，车流如银河般流淌。
姜枝想起宁祉煜今晚担忧的眼神，想起他偷偷触碰她指尖的小动作...那些关心和爱意，真的全是演戏吗？
还是说...他也被蒙在鼓里，和他母亲一样，是个出色的演员？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景的微信：【枝姐，你和煜哥吵架了吗？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训练室，手伤复发了都不肯去医院...】
姜枝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她不能拿母亲的健康冒险。
肾源手术前，她必须维持现状，扮演好\"临时情人\"的角色。
至于之后...等母亲康复，等宁祉煜手伤痊愈，等GUccI合约稳定...或许就是她安静退场的时候了。
拿起栀子花发卡，姜枝轻轻将它放进了抽屉最深处。
银质花瓣在黑暗中依然闪烁微光，像一场即将醒来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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